第226章 靈香，報答

赤紅的焰芒迴光返照一般忽閃，隨即便徹底黯淡了下去。赤焰不言，象徵著一種沉默的陪伴。我始終堅信，萬物有靈，它則是劍靈。也許它不止一刻想表露自己的心聲，而我以往未曾聽見，但這一刻我讀懂了：別離，是不舍，亦是遺憾。

“我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悲傷在泛濫。”青小龍低聲對朱小雀說。

“可能赤焰同她做伴的時間比我還要久……”朱小雀略作思考，爾後飛上前，“我想試着做點什麼。”

她來到我的跟前，緋紅的雙翼緩緩舞動，熾熱的鳳凰真炎源源不斷注入赤焰。良久，依然不見任何成效。她垂下腦袋，有些沮喪：“失去能量加持的武器果然還是太脆弱了，一旦損壞便難以復原呢……很抱歉。”

“沒關係的。”我將她抱入懷裏，“你已經儘力了，或許赤焰確實走到了盡頭吧……”

紫悠月手捧一束鮮花，正朝着我所處的方向望得出神。滄嵐抿了抿唇，用環繞着清流的手指輕輕觸碰那頎長秀麗的花序，永恆之水潤濕過後的花兒變得愈加美好嬌艷。“悠月，去吧。”

“誒，嵐嵐你又恢復了一些？”

“是呢，水體可以自凈，永恆之水的這種能力則會更強。”她笑着助推了一把，“好啦你快過去，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

香氣四溢，一道黑影遮住了我。我緩緩昂首，映入眼帘的是一派夢幻的紫。

“小雨別傷心了啊，來，這可是你最喜歡的花，漂亮吧？我們發現這附近有片妙不可言的靈香草花田，我帶你去如何？”紫悠月將手中一小束藍紫色的薰衣草遞給我，“我依稀記得，你曾經說過，只要看見它，就會想起……”

是這樣，看見薰衣草，就會想起紫悠月，彷彿還可以嗅到她的發香。兩者之間其實並無多大聯繫，但都能帶給人一種彷彿在玄妙又神秘的紫色海洋中徜徉的感覺。

“謝謝。但我現在知道了，即使有辦法入手，它的芬芳也從不真正屬於我，正如……”我終究沒有把“你”字說出口。我想，她是能夠明白的……大概吧。我將折斷的赤焰收進儲物手錶，隨即抱着朱小雀起身，“我們也該離開這裏了。”

“別急哈，小雨，等這事結束我們就回去賽爾號，讓肖恩博士看看能不能修好赤焰吧！”九月同我相擁一起，“我也盼着能早日結束呢，霜焱跟着火冰雙王去了那麼久，這麼長時間沒見，我都有點想他了。”

紫悠月呆望着我的背影，不自覺地鬆開了手，那束薰衣草便就此無所依、脫離掉落。正當它即將碰地並沾染上塵土之際，被歐德奈瑞適時接住了。

“靈香草有不同的花語，奇迹、友情，亦或者……等待愛情。不知你的是什麼呢？”他將其交回到對方手上，“共賞群芳或許不錯。”

“是否會有那樣的機會呢……”她喃喃地自問了一句，但尋不得答案。

“你怎麼樣？”歐德奈瑞在凡爾斯面前立定，隨後俯身，問。

“除了右腿有點小小的糟糕，其他都還好啦……”

孰視之，歐德奈瑞半蹲下去，用雙手環住了對方的傷處。他並沒有用力，卻輕易地擊碎了凡爾斯方才的輕描淡寫。“很痛吧……龍尾的威力本就巨大，更何況你的身體堅硬度還不夠高。”

“活該你逞強！你不斷腿誰斷？現在你滿意了嗎……”內心縱有再多擔憂與牽挂，可一經出口又都成了氣話，這就是她——伊卡莉莎一貫的風格。

“好了好了，適可而止吧。”歐德奈瑞看得出凡爾斯被懟得快蔫了，頗為憐惜，“當務之急，是送他去就醫。”說著，他完全蹲在地上，背對着精靈，“上來。”

“……不要緊的。就算腿真的廢了，我還能飛。”他有意回絕，不願歐德奈瑞如此放下身段。

沉默數秒，歐德奈瑞沉聲道：“倘若往後再無法起舞，你也覺得不要緊？”他頓了頓，“或者說，你不喜歡這種方式，想像之前一樣？那在下只好再次失禮了。”

“我……”凡爾斯一時找不出措辭。這糾結糾結着，忽然胸口一悶，隨即頭一低便噴出了一大口鮮血。果然，反噬最終還是沒能避免。這下好了，他想不妥協都不行了。

“別倔了，多聽話才能少受苦。”歐德奈瑞掏出手巾為凡爾斯拭去嘴邊的血跡，而後順手托住對方，稍一使勁就將其送上了自己的後背。

“歐德，真的……很感謝你。他日，但凡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一定盡量報答你。”

“我別無他求，以身相許吧。”歐德奈瑞不假思索地回答。

“什，什麼……？”凡爾斯頓時嚇得一個激靈，本來就快眯成一條縫的雙眼瞪大了。不得不承認，這一手“趁火打劫”的牌真實打得很有技術，只叫他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沒事，我就開了個小小的玩笑，你別放心上。”他笑了一聲。

“其實吧，我並非完全不懂你的暗示。只是，我的心很小，也極有限，被他徹底佔據了就不會再……”

“……我知道了。那麼，我想重現當年的那一幕，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沒有任何的答覆。歐德奈瑞暗自嘆了一口氣：“你太讓我為難了。”驀地，他覺得背上的負重變輕了許多，“這樣也不錯，倒是用不着它了。”將小凡抱至身前，眺望兩三里地外的一輛由一匹高大白駿馬拉着的華貴馬車，隨手一揮，便都化作片片花瓣飄散了。

“嚇得我還以為你真要整出這麼大排面……我想他也不喜歡如此招搖。”伊卡莉莎嘴角微微抽搐。這“閑雜人等”就該晾一邊的意味怎如此濃厚？

“憑精靈王的地位，無可厚非吧？”歐德奈瑞到底還是比較注重形式。

依樂旁聽多時也差不多明白了目前的狀況，既然他們需要幫助，而且還是自己的朋友犯下的錯，那麼她理所當然不能坐視不管。“是被龍大哥傷到的吧？我代他道歉！我們村有位專治跌打損傷的老醫生，他可厲害啦，骨折什麼的也應該不在話下！如果各位有意向的話……”

“就隨她去好了。”伊卡莉莎發話，“不然是要送到賽爾號的派特博士那裏嗎？”為了強調後果的恐怖之處，她刻意添油加醋地渲染一番，“那可是精靈們的夢魘。蠢老哥再去一次，就算不死怕是也得丟了半條命！我發誓，我所言句句屬實。”

恰巧，這段內容被我和九月聽見了，此時給予支持那是必須的。“嗯嗯，我們表示贊同！”

歐德奈瑞既不明所以，又沒理由反駁。她們也不是為了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扯謊？完全沒必要。再者，最後都是要醫治的，有什麼區別？何必拂了眾人的意呢？也罷。他看向依樂：“請帶路。”

“好的，大家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