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負相思意
顧白扶着年掌柜出來。
大街上人煙稀少,唯有沿街店鋪掛着的燭燈在風中搖擺。
河面上,船隨波飄蕩,只亮幾盞漁燈。
“誰敢笑我,誰還敢笑我!”
年掌柜衝著酒壚叫嚷,把大街上的安靜打破了。
“吵什麼吵!”
一乞丐窩在石橋旁,被年掌柜驚擾了清夢,回了一句。
啪!
年掌柜的酒罈子終於丟了出去,嚇乞丐一跳。
“醉了,醉了。”
顧白向乞丐告罪一聲,把年掌柜拖走。
乞丐咕噥着吐幾個髒字,翻個身,把一破麻袋蓋在身子上,繼續睡覺。
“年掌柜,嘴長在別人臉上,不能讓別人不說話不是。”顧白勸他。
“呸,一群亂嚼舌根的東西。”
年掌柜罵罵咧咧。
勾子在旁邊忍不住道:“你這事兒辦的也不地道,還不許別人說了?”
“你懂個…”
年掌柜扭頭,不等罵出口,醉眼見到勾子模樣后,嚇的身子一哆嗦。
“鬼,鬼呀!”
他嚎一嗓子。
“鬼在哪兒呢!”
不等勾子發怒,蓋麻袋的乞丐一躍而起,慌張的左右張望。
勾子回頭擺手,“沒有…”
“鬼啊!”
見到燈下勾子后,乞丐大叫一聲,“嗖”的鑽進酒壚。
“鬼你大爺。”勾子怒了。
她主子變着法的說她丑也就罷了,酒鬼、乞丐居然也換着花樣說她丑。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她勾子。
勾子朝着罪魁禍首年掌柜,亮出自己的小虎牙,“當心我咬你!”
撲通!
不等勾子付出行動,年掌柜朝勾子跪下來。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醉酒的年掌柜痛哭流涕。
“我把所有的銀子都給你們,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什麼?”
勾子莫名其妙。
這年掌柜難道還真把她當鬼了。
“老年。”顧白扶年掌柜,“你認錯人,不,認錯鬼了。”
勾子翻個白眼。
醉酒的年掌柜不為所動,依舊跪在地上祈求。
“我,我是背棄了誓言,可我兒子還小,撫養他們成親,也是誓言一部分,你們不能殺我啊。”
“你們?”
顧白若有所思。
這話說的有意思,看來當初年大娘子替死另有隱情。
他正要讓勾子問一下,方才被嚇走的乞丐從酒壚探出頭。
“我說顧掌柜,你大晚上放勾子出來嚇人,有點兒不太厚道啊。”
乞丐擺下手,繼續回到橋邊,蓋上麻袋睡覺。
也對,大晚上把勾子帶出來,而且讓年大掌柜當街哭嚎,是不大厚道。
他扶起年掌柜,“老年,放心,我們不殺你。”
他向勾子打個眼色,勾子無奈的點頭,“對,今兒暫且放過你。”
“放,放過我?”
年大掌柜高興的站起來,“太好了。”
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這年掌柜現在就是個酒瘋子。
顧白準備把他送回家。
剛過書屋,年掌柜又發起了酒瘋。
他死活不回自己家,說什麼家裏有鬼要殺他。
為了不回家,他甚至坐在地上用上了撒潑打滾,以頭搶地的手段。
在書屋前面街角處,陳老爺子的攤子還支着,上面的烤臆子冒出滋滋響聲。
烤臆子就是烤豬、牛、羊的胸脯肉。
餘杭城內烤臆子的極多,但烤的能如陳老爺子這般美味的,屈指可數。
那可是祖傳的燒烤之技。
往常,顧白抄書抄累了,都要吃上幾串。
今天怕是不行了。
此時,幾個人正坐在陳老爺子攤前大快朵頤,聽到這邊動靜后,起身走過來。
“喲,老顧,這怎麼回事?”
王守義啃着一根烤臆子問。
“耍酒瘋呢。”
顧白束手無策了。
“算了,看在你白天照顧我生意的份兒上,我勉為其難吧。”
顧白決定把年掌柜帶到書屋休息。
他讓勾子去年掌柜家一趟,告訴他家小娘子,年掌柜在書屋呢。
勾子不情願,“為什麼讓我去,我聽說他家鬧鬼。”
方才年掌柜那副模樣,也證明了坊間傳言非虛。
“你別怕,你們誰嚇誰還不一定呢。”顧白讓勾子放心去。
勾子一想,“也對。”
他們主僕二人,都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貴有自知之明。
她大膽的往年掌柜家去了。
顧白又招呼王守義幫把手,同幾個差役一起把瘋了的年掌柜抬到書屋中去。
把年掌柜往席子上一丟,眾人鬆一口氣。
顧白為他們倒茶,“怎麼樣,墓找到沒有?”
王守義搖了搖頭。“別提了,我們把西湖寶塔四周翻個底兒朝天,別說失蹤的人了,墓地都沒找到。”
顧白奇怪,“一點兒收穫也沒有?”
“也不是。”
王守義從懷裏取出一些布片,“倒是散落着一些這玩意兒。”
顧白接過打量。
布片是麻衣粗布,平民百姓常穿的衣服,看不出什麼名堂。
倒是這布片形狀…
“這些布被撕的很碎,看這破碎的形狀,應該是利爪撕碎的。”
顧白抬眼看王守義,“這些布片所在的位子,也沒找到墓。”
王守義搖頭。
他們快挖出水來了,還是沒見到墓穴。
“依我看,就是蛇妖和法海聯手,把那些人吃了。”
在固執己見這方面,王守義一直很固執。
顧白搖頭,“這下法海說的話就說得通了。”
王守義一頭霧水,“什麼說的通?”
法海在劫持謝長安時,曾喊“那座墓找不到了,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所以,不怪你們找不到墓,法海自己也找不到。”顧白把布片還給王守義。
“那墓呢?”
“自己長腳飛了。”顧白言之鑿鑿。
王守義一副“你逗我”的表情。
“這是唯一的解釋。”
顧白找不到別的合理解釋了。
“你這麼一說,我還是覺得蛇妖和法海狼狽為奸更靠譜。”王守義又回到原點。
“這些碎布又作何解釋?”
顧白不認為蛇妖在吃人前,會撕裂他們的衣服。
它也沒這本事。
王守義還真找不出別的解釋,但他的猜測怎麼也比墓地不翼而飛來的靠譜。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知道兇手。”
“什麼辦法?”王守義望着顧白。
他很久沒破案了,縣太爺大有找人取代他的意思。
雖然王守義不認為捕快裏面,還有比他聰明的,但能不換還是不換的好。
因此,他對最近的案子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