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適可而止
“對不起，對不起！”少女趕緊退後一步，彎腰道歉。微弱的燈光下，少女肌膚宛如白瓷，小臉精緻，杏仁眼裏滿是惶恐。
宮琛淡淡瞥了眼少女，皺起眉頭，沒有回話，繞開少女就要走。
“是你！”身後忽然傳來少女悅耳動聽的驚呼聲。宮琛微微側頭，看向少女：“你認識我？”
說完這話，宮琛忽得低聲一笑，自己這話真是廢話，身為北湛集團掌權人，經常出現在新聞媒體上，誰不認識？
少女小心翼翼拉住他衣袖，眼淚在眼眶裏轉，仰頭說：“我……我認識你。能不能先別走，救……救命！”
宮琛眉頭皺得更緊，他冰冷的雙眸上下打量少女后，對管家說：“韋伯……”
韋伯兩個字剛出口，安靜的行人路上響起拖拖沓沓的腳步聲。一個穿着紅色格子襯衫的邋遢大叔從轉角處走出來，他手裏拿着把短刀，目光陰蟄。
邋遢大叔目光觸及宮琛時，明顯一愣，從褲兜里摸出根煙，吧嗒吧嗒抽起來。
“怎麼又是你？宮大少爺。”
“別走。”少女看見邋遢大叔更慌了，冷汗直冒。她死死抓住宮琛的衣服，一副打死也不肯放的模樣。
宮琛的視線輕飄飄從敬成為手上的短刀掠過，平靜的看向管家，道：“深夜持刀，蓄意跟蹤他人，應該可以蹲局子吧？”
管家心中瞭然，他勾起嘴角，配合道：“按照相關法律，可以。”
敬成為變了臉色，他狠狠掐掉嘴裏的煙，指着少女說：“你是不是眼瞎，那是只妖，吃人的妖！”
蘇妙妙被這他指着，心跳加速，背後汗濕。她只是去超市買零食，沒想到，出超市發現有人在跟蹤她，施計把人騙出來，原來是敬成為！
“我不是，不是。”蘇妙妙死死抓住宮琛的衣服，連連否認，打死不承認自己是妖，要是承認，宮琛肯定會因為害怕，拋下她。
“我真的不是！是他跟蹤我，意圖不軌，跟了我一路，我好怕，救我。”
敬成為冷笑一聲：“你這妖真會顛倒黑白！什麼跟蹤你，我這是為民除害！宮大少爺，你讓開，我這就把這妖打回原形，讓你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他說著，快步衝上來，橫起一腳就往蘇妙妙頭上踹！
蘇妙妙完全沒反應過來，呆愣在原地。那隻穿着破破爛爛的藍色拖鞋的腳即將踹到蘇妙妙頭上時，被人一把捏住。
宮琛目光冷冽：“適可而止。”
宮琛的母親是吸血鬼，作為吸血鬼的後裔，宮琛雖看不見妖怪，卻能看到妖怪身上的黑霧，凡是妖怪，身上都有黑霧。
然而，拉着他衣服的少女身上根本沒有黑霧，這說明，她根本不是妖，是人。
蘇妙妙嚇懵了，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
敬成為被宮琛抓住腳，一隻腳站在地上，做金雞獨立的模樣。他漲紅臉，不斷強調道：“你眼瞎啊！那是妖，吃人的妖！”
管家站在一邊，看到這一幕，果斷報警。報完，他一言不發地扶起蘇妙妙。
宮琛甩開他腳，睜眼說瞎話：“世上沒有什麼妖。”
敬成為被他甩得退後兩步，一屁股坐地上，氣得不行，臉紅脖子粗：“等你被吃了就知道後悔了。”他說完這句話，爬起就跑。
這並不是第一次被人誤會了，敬成為早已習慣，但這是第一次被人抓到，還報了警。
敬成為可不想去局子裏喝茶，當即爬起就跑。
宮琛也不攔，劇組雖然在一個偏僻的地方，但出於安全考慮，還是按了攝像頭，只要在攝像範圍內，都能調出影像。
半蹲下身，宮琛慢條斯理的撿起地上的零食，整整齊齊碼在袋子裏，遞還給蘇妙妙。“你的東西。”
蘇妙妙腿還是軟的，她站直身體，擦乾眼淚，接過零食，小聲說：“謝謝。”
“不客氣。”宮琛點點頭，他沉呤片刻，問，“你家離這裏嗎，需要的話，我讓韋伯送你回家。”
蘇妙妙搖頭：“不遠，我就住在不遠處，很近，幾分鐘就到了。”
宮琛往青島劇組租的房子處望了眼：“你是青島劇組的工作人員？”
蘇妙妙老老實實道：“我叫蘇妙妙，在青島劇組工作。”她聲音又軟又甜，還帶着哭腔，撓得人心底一軟。
宮琛目光柔和了一點，他說：“注意安全。”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管家緊隨其後。
蘇妙妙抱着零食，看着他挺拔如松的身影，一時間，竟覺得不可怕了。
……
蛇女從妖怪管理局回來后，一直待在劇組撥給蘇妙妙的房間裏沒出門，她是蛇，一到冬天就會冬眠，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二十三個小時都在睡覺，因此，根本出不了門。
心裏擔心蘇妙妙那隻奶貓，她睡得很淺，一聽到開門聲，就從被子裏鑽出個頭，往門口看去。
房間不大，從蛇女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門口。門口，蘇妙妙正紅着眼睛換鞋，她懷裏還抱着袋零食。
蛇女愣了愣，一咕嚕從床上滑下來。手腕粗的紫斑蛇在地上遊走，順着蘇沫沫的腳，爬上她手腕。
“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是不是你領導？挨千刀的，敢欺負你，老娘這就把他一口吞了！”
“不是工作上的事，導演很好。”蘇妙妙急忙抓住蛇女，搖頭，把一路遭遇告訴給蛇女。
蛇女聽完，瞪眼蛇眼，黃金豎瞳異常陰冷：“又是他！”
蘇妙妙不說話。
蛇女咬牙切齒地罵敬成為：“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老娘遲早有一天要把他活吞了！”
蘇妙妙哭笑不得：“我這不是好端端的，一點事也沒有嗎？仇肯定是要報的，不能白白受氣，可也不能殺人啊。妖怪管理局的妖剛發下通知，二十一世紀，做遵紀守法的好妖！”
“嘁！”蛇女不屑的嘁了聲，“誰聽妖怪管理局的話誰是豬！”
一直都很聽妖怪管理局的話，努力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妖的蘇妙妙：“……”
蘇妙妙她扯了扯嘴角，揚起拳頭給了蛇女一拳：“你才是豬！”
蛇女身手不凡，立刻避開，避開后，歪頭用嘴叼着零食口袋就往床上跑。
蘇妙妙見狀，拔腿就追：“不許吃，陪我對場戲，我今天拍了好幾次都沒過，對完戲才能吃！”
“不要！”
……
第二天，劇組又回到昨天拍戲的地方，蘇妙妙昨天跟蛇女對過戲，本以為重拍這幕能過，不想，還是不能過。
或許她根本就不適合演戲吧。
正沮喪的想着演得這麼差，會被辭退，“叮！”一聲，手機忽然響起。
蘇妙妙打開手機，聊天框就蹦了出來，是蛇女發來的消息。
【胖胖的蛇：親愛的，今天順利嗎？】
蘇妙妙從袖子裏伸出一根指頭，在手機屏幕上慢吞吞地戳。
【是一隻喵呀：不順利，李副導還是說我笑得太天真無邪。】
蘇妙妙的網名叫“是一隻喵呀”，當初起這個網名，完全是因為她只認識這幾個字。
那邊很快回復。
【胖胖的蛇：那你笑得變態一點呀，回憶一下昨天晚上，姐姐我跟你對戲時，邪魅狂拽的笑容。】
【是一隻喵呀：……】
【胖胖的蛇：想想當初追着你打的敬成為，壞不壞？學他的表情，學他的動作！】
蘇妙妙看着這條消息，陷入沉思。
“和誰聊天，男朋友嗎？”白曉月抱着暖寶寶，慢慢走到蘇妙妙身邊。
手機上都是些聊天記錄，人類要是看到，指不定會嚇到精神分裂。蘇妙妙這樣想着，在白曉月靠近的瞬間關掉手機，搖頭。
“不是男朋友，是我一個朋友。”
白曉月若有所思的點頭：“還以為是男朋友。”這樣說著，目光直勾勾盯着蘇妙妙手裏的手機。
蘇妙妙又搖頭，邊搖頭邊想敬成為。
敬成為邋裏邋遢，滿臉橫肉，長得凶神惡煞，又喜歡穿拖鞋，拖拖拉拉的跟着你背後追殺，就是不弄死你，貓抓老鼠似的，利用這個辦法，把你精神徹底摧毀，逼成瘋子。
蘇妙妙一想到敬成為就心驚膽戰，想着想着，她忽然又想起另外一個人一一宮琛。
溫溫和和的一個人，卻讓人異常害怕，他眼睛裏似乎有刀子，鋒利的能殺死人。
蘇妙妙不由打了個寒顫，領悟到變態兩個字的含義，同時，心裏也有分寸，知道聖女逼女主離開宗門那一幕該怎麼演了。
她看向白曉月，誠懇的說：“我已經知道怎麼演了，能不麻煩曉月姐在陪我對一場，我保證，這次一定行。”
白眼月眼中閃過一絲暗光，她抿嘴，溫柔的笑了笑：“好啊，沒問題。”
得到白曉月的答覆，蘇妙妙揚起笑容，她站起身，快步向李副導走去。
李副導正在和導演說事情，見她過來，沒給好臉色：“你怎麼又來了？好好琢磨一下不行嗎，總是拍總是拍，又不過，浪費時間。”
蘇妙妙認真道：“我認真的琢磨好了，我保證，這次一定行。”
“你保證就能保證……”李副導正要說教二句，還沒說完，就被導演截去了話語權。
導演：“那就在拍最後一次吧，不過明天再來。”說著，抬頭看了看天，冬季，晝短夜長，昏暗色彩很快爬上天幕，將遠方的樹林籠罩其中，“快下大雪了。”
導演已經應下，刻意照顧蘇妙妙，讓蘇妙妙今天再拍一次，李副導也不好說什麼。
副導演和導演兩個身份的差距可不是一個字的差距。
三步做兩步，李副導走到工作人員身旁，邊幫工作人員做準備工作，邊催蘇妙妙趕緊脫夾襖，來拍這個拍了好幾次都過不了的鏡頭。
蘇妙妙解開紅色夾襖，哈了口熱氣，重新拿起匕首站到樹下。匕首是演戲道具，並不是真的刀，拿在手裏，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