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煙雨任平生

第13章 煙雨任平生

“像你這樣長得好看又窮嗦的,很容易變成吸血鬼瞄準的對象吧!”

聽到他這樣篤定,燃蹙了一下眉。

“吸血鬼嗎?”

赫連朝點點頭,從那袋栗子裏拿出一顆漫不經心地剝着。

“都被吸幹了血,還能有誰呢…”

燃沉默半晌。

看着遞過來的栗子,猶豫之後接過來,然後第一次把這類食物放進張對血液情有獨鐘的嘴裏。

吸不吸血鬼的,他不承認,也不否認。

但是燃覺得,如果他沒聽錯,這小男孩是在認為他長得好看?

自動忽略窮嗦這個形容詞,燃抬眸問他。

“你既然是高中生,為什麼不上課…”

燃搶走了話語的主動權,乾脆利落地向這個有趣的男孩子發問。

赫連朝一吐為快。

“啊哈…我被趕,哦,不,糟老頭的課一向無聊。”

赫連朝撓了撓頭,嘴裏慢條斯理地咀嚼栗子。

他真是一想到枯燥的課就受不了啊。

“講的什麼…竹杖和什麼鞋…簡直太無聊。”

他嘆了口氣,將手裏剛剝好的栗子遞給這邊的傢伙。

“誰能記得住這種詩句,和當今時代一點共鳴都沒有。”

“竹杖芒鞋輕勝馬?…”燃脫口而出,對上那個詫異的眼神,又淡淡地吐露出後面一句,“一蓑煙雨任平生。”

“sikoyi!”赫連朝被逼出一句日文,原來這個俊美窮嗦鬼果然有兩把刷子。

“你當真是大學生?”他追問。

燃第一次有些小驕傲,隱隱約約的成就感襲面而來。

可這沒什麼可成就的…只是昨天有個四眼學生直到被自己吸幹了血,還抓着這本詩集不撒手…

血液配詩詞,斟酌良久呢…

“謝謝。”燃起身,拍落了身上的草枝,修長的手放在兜里。

看到遠處墨藍色頭髮的人,果然要集合了。

“你要走嗎?”赫連朝也馬上起身,他看了看空癟的袋子。

“你別忘了回禮哦。”

燃聽到后回眸一笑,紅眸閃爍着說不出的光輝和韻味。

隨後熾烈的目光在他剝栗子殼而泛紅腫的指腹停留片刻。

“送你小鈴鐺,可否?”

聽着這有些霸道的語氣,赫連朝順着他的手指看向前面的雜貨鋪子。

上面掛着一串隨風飄搖的小鈴鐺…

還在叮叮噹噹的搖曳…

就像是風留下的友好訊息。

小巧的玲瓏的。

赫連朝正好想到這鈴鐺可以掛到自己家的狗子脖子裏,還是挺不錯的。

“好啊,祝燃…”

“很高興認識你。”

接過鈴鐺,看着纖瘦的身影已然遠去…

赫連朝怎麼都不捨得把鈴鐺給家裏的狗了…

反而是掛在自己脖子上…

鈴鐺聲搖曳着,叮叮噹噹的。

在賣鈴鐺的小雜貨鋪子,留下最後一份悅耳動聽的旋律…

隨即,它被取走,被轉交。

在金色短髮的少年手中,也散發著金色的光芒…

一樣的奪目,一樣的明朗,一樣的…誘人…

光越來越暗淡,越來越沉悶…

光絲抽離,化為剪影…

化為…烏有。

赫連面無表情地用濕漉漉的毛巾擦拭着床上少年的胸口。

已然袒露的胸膛上的潰爛讓他每一次都不得不幹這個苦差事。

為什麼,誰知道呢…

他低沉着眸子,眉鋒細膩纖長,凝視着這個紅頭髮的惡魔。

只有這個時候,他看不到自己反抗的眼神。

只有這個時候,他讓人心疼。

如果照顧他,會挨一頓暴打,或者莫名其妙就遷怒於他了,被會打到窒息,會奄奄一息。

可如果不照顧他,他會死。

他死了…就…

赫連收回毛巾,他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為什麼,會有難受的感覺,會溢於言表,會層層縈繞在心口。

無法逃離,像是被綁定了般。

聽到聲音,他回過神,看着床上的少年已經醒了。

汗使得他的紅色髮絲貼在耳際,好生脆弱,又好生桀驁。

光潔的頸部和肩膀裸露着,胸口那巨大的傷疤,讓他整個人的不羈形象破了功,在透露着黎明的光線下,顯得歷歷在目、觸目驚心…

“赫連…”他開口道,乾澀的聲音。

赫連拿起旁邊的玻璃杯,顫巍着手遞給他,又唯唯諾諾地認真聽着。

“你知道我名字裏的朝,是何意?”

赫連忙搖頭。

他不敢回答,更不敢亂答,怕答錯,也怕答對。

“那祝呢?”他蹙眉又問。

“屬下不知…”

赫連剛吐露出四個字,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掐住了喉嚨。

指節在他的脖頸發出咔咔的響聲,齊整的指甲嵌入了白皙的皮膚,順着深淺不一的印痕,慢慢蓄力…

隨即一杯冰冷的水從頭上澆落下來,順着黃色的髮絲,滴滴答答的灌入耳朵,浸透耳膜,微長的睫毛淋了個通透,順着鼻孔充斥到口腔,與微微的血腥味融會貫通…

鬆開的手卻沒有一點猶豫,像是拋出一塊垃圾,掃除一片障礙似的。

祝朝燃拍了拍麻木的手掌,丟棄玻璃杯,用濕毛巾揩了一遍修長的手指。

“那留你何用。”

耳朵里的水慢慢往外淌着,冰冷的話又灌了進去…

赫連想哭,想掙扎,像個破布娃娃一樣,都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得罪到他了。

可是他也不敢去明白。

祈金蒔聽到樓上發出的聲音,一猜便知是祝朝燃的房間。

嘖,這個暴虐的血族…

祈金蒔微微顰了一下眉,她的眉眼凝望着微微升起的太陽,這種熾烈,就像是不留餘地地剝奪了天空本應有的顏色似的。

一定…要把血族清理掉。

把那可憐的小男孩救出來。

她這樣想着,腦海里浮現那個冷靜又寡言的男孩子。

金色的頭髮本應該是性情活潑的一種外顯表現,卻成為了一種孤獨的映襯和擺設。

梵玖言帶着隊伍去完成不為人知的行動了,除了祝朝燃和赫連,這個地方,目前也就只有自己了吧…

她坐在檀木板的床沿上,白皙的腿伸開,眯了眯眼睛看着窗外的S學院。

沒有校長的他們,應該亂作一團吧。

缺少一個組織者的人類學院,又能維持多久呢…

充其量也就是自己在UN學院安心待着的一個砝碼吧。

畢竟,不是誰都能成為梵玖言的女人。

她確實需要這個校長的頭銜,才能將一切順理成章地推演。

精緻的銀簪藏在髮絲,她重新卷好了頭髮,坐在這偌大的空間裏。

除了床,便只有一個大理石窗檯,其他的地方都是空檔,像是為空氣準備的。

拿出手機,心跳微微提了速,畢竟這個手機里,只有那麼一個號碼。

鐳射指甲油因為顫抖而發出迷離夢幻的剪影。

她的手指終於猶豫地觸碰了一下那個綠色按鍵。

那個備註只有一個英文字母:Y

那個Y只象徵著那個人。

太陽升起了,像懸挂一幅壁畫,那麼慢,那麼穩,為了懸挂好它,是何其費工夫,讓人等的如此焦灼。

“Qi。”終於那頭傳來那聲久違的嚴肅、冷漠的問候。

“師、師父…”

她不知道為何,竟有些凝噎,無數次面對這個對自己下達艱難命令的人,無數次的無條件服從就好像是形成了習慣。

她愛着,也享受着這個過程。

“莫要與我聯繫,以防暴露。”

嚴厲的苛責聲附耳傳來,仿若眼前又出現了那犀利的綠色眼眸。

“哎呀,師父!”

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抱怨着。

每次這個人都考慮地面面俱到,把事做個滴水不漏,從不留下任何的匪夷所思的蛛絲馬跡。

可是,他何曾考慮過…

“我好想你,師父。”

祈金蒔癟了癟嘴,有些囁嚅着說。

第一縷陽光照在了她亞麻色長發上,亮閃閃的銀簪淺淺地埋匿着,微咬的唇閃爍着粉嫩。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沉默。

正當她想再說些什麼,想抓住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時…電話那頭又傳來了冰冷的話語。

“一切順利嗎?”

“嗯!”她點點頭,但並沒有講自己的“手段”細細闡釋。

因為…她不想讓師父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在那個惡魔般的首領的卧室的床榻上。

她怕他擔心。

但她卻不知他定然不會。

“那就好。”電話那頭的回復總是很慢,像是等了很久的樣子,又像是忙於其他繁瑣的事務。

“除了梵玖言,務必還要提防另一個棘手的人物。”終於連貫的話語傳了過來,卻是句勸誡。

“我知道的師父,那個祝朝燃。”

祈金蒔點了點頭,馬上反應過來那個紅毛。

桀驁不馴的目光,好像要把她活剝了皮,抽了筋,斷了骨,吸光了血才罷休似的。

“這個人戒備心很重,感覺比梵玖言更加……”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他身邊有無一個金色頭髮的人類?”那邊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發問。

“您是說赫連嗎?”祈金蒔馬上回應。

“有的,我想救他,感覺他很可憐。”

聽到“救”這個字,電話那端馬上傳來一聲冷哼。

Yi想到那個不顧一切擋在血族大將身前的小男孩。

他那麼脆弱,也那麼不堪一擊。

但怎麼就是把槍里的子彈給擋了個剛剛好呢…

“那是他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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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泌血族多巴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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