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爛桃花
程筠墨與程亦卿臉上帶着面具出了程家,雖然程家並不禁止族人出來玩,但由於程亦卿還小,所以還是很少出程家。
故而眼下是看什麼都是稀奇的,比平時活躍了許多。
程筠墨也沒有給他推薦什麼好玩的地方,一切都讓他自己去看。
畢竟她覺得喜歡的地方,未必會是程亦卿喜歡的地方。
程筠墨對程亦卿唯一的要求就是,自己買的雜七雜八的東西要自己拎着。
因閩南還算太平,所以他們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帶侍衛。
畢竟身後跟着侍衛,不會再有更顯眼的了。
程筠墨一個人操縱着輪椅,突然一個人擋住她的的視線,那人幸災樂禍的道:“呦,程大小姐,幾月未見,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幅德行?”
程筠墨坐在輪椅上仰望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程筠墨不是第一次出來,與人有些恩怨也是極為正常之事。
倘若,他今日不出現在她面前,她恐怕已經要忘了這個人。
程筠墨看着他遲遲擋住她的去路,無論她如何操縱輪椅改變方向,對方都精準的擋在她面前。
程筠墨放棄操縱輪椅,雙手放在腿上,笑道:“有事嗎?”
“想請姑娘喝杯茶。”
“好啊。”程筠墨十分爽快的答應了。
陳舟一愣,隨即失笑道:“這麼爽快,不愧是程大小姐。”
程筠墨招來程亦卿,指了指附近的茶樓:“姐姐要與這位哥哥去喝杯茶,你是在這裏玩呢?還是與我一道去喝茶?”
“我想在這裏玩。”程亦卿有些不捨得離開,他還有好多東西都沒有看過呢。
“好,姐姐去茶樓喝茶,你有什麼危險就發暗號。”程筠墨將一個竹筒遞給他,復而摸了摸他的腦袋:“乖乖的在這一條街玩,不許離開這條街。”
“知道了。”程亦卿十分聽話的道。
“去玩吧。”
“程大小姐真是心大,難道就不怕令弟出事嗎?”陳舟撒歡兒去玩的程亦卿笑道。
“不勞費心。”
她與程亦卿出來確實沒有帶侍衛,但這並不代表程亦卿離開了她的視線之後,便無人看護他的安危。
閩南盛行木雕工藝,會在當中設置一些小機關,令其更加有趣。
比方說眼下市場上賣的會打架的小人、會咬手的小木狗等等。
而這些小東西都是從程家傳出來的,原本只是素雕坊程家子弟的一些課業內容。
因有人將課業拿出來賣,這才流傳了出來。
程家並沒有將這些小玩意的製作方式私藏,但凡有工藝人去問,只要願意教就可以教。
程家雖然不看重這些小玩意,畢竟這對素雕坊的子弟來說只是一次極為普通的課業。
但對閩南的手藝人來說,卻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手藝。
程家人免費交給他們吃飯的手藝,作為回報,他們自然也會十分自覺的幫忙看護程家人的安危。
人心都是肉長的,那些受了程家恩惠的人也會用他們的方式來回報程家。
所以閩南的木雕手藝人在看到程家人的時候,便會格外留意。
有好幾次程家人遇到危險的時候,還是他們去通風報信的。
而程亦卿臉上的面具有程家的標誌,他這樣在各種攤子亂竄,但凡他去了賣木頭玩意兒的攤子,攤子的老闆都會認出他是程家人。
只要有一個手藝人認出來,那人傳人,很多手藝人也就都知道了。
有那麼多人替她看護着程亦卿,她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就在大堂吧,樓梯輪椅不好上去。”程筠墨沒有拒絕陳舟為她推輪椅的舉動。
畢竟她自己能少些麻煩,她沒什麼不樂意的。
這個時間,茶樓里人很少,畢竟夜晚喝太多茶容易睡不着。
而且這個時候,正是尋歡作樂的好時候,也不會有太多人想起來往茶樓跑。
程筠墨倒了一杯茶,並沒有喝:“有什麼事,說吧!”
“我聽說北疆那邊又有動靜了?”
“這我可不知道,您人在閩南,卻心在北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閣下還能與心懷天下這四個字聯繫在一起。”
陳舟觀察程筠墨的眼神,隨即十分遺憾的道:“真好奇程大小姐面具底下的那張臉。”
“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有什麼可好奇的?”
“大小姐可真會說笑。”陳舟笑了笑。
“聽聞大小姐的及笄禮快要到了,大小姐您這身子還能站起來嗎?”
“不勞你費心,我身子狀況自有父母、大夫操心,怎麼也還輪不到你。”
“及笄之後,大小姐就該議親了吧?大小姐覺得我行嗎?”
程筠墨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依稀記得我初初見你時,便與你打了一架。”
“原因是什麼呢?”程筠墨揉了揉眉眼,意味深長的道:“哦~我想起來了,是因為你當眾調戲小姑娘。”
“你若是覺得挨打沒挨夠,我倒是很樂意奉陪。雖然眼下行動不便,但程家畢竟是以機關立於世,打個架還是不成什麼問題的。”程筠墨淡淡的道。
“大小姐可真會說話。”陳舟嘆了一口氣道:“倘若大小姐嫁到我們陳家來,那我們兩家也算是強強聯手。”
“那究竟是你娶我呢?還是陳家娶我呢?”程筠墨笑了笑:“有桃花說明我優秀,這固然可喜。”
程筠墨話鋒一轉:“可倘若是朵爛桃花,那便不太令人歡喜了。”
“陳公子今日將我攔下,若是問北疆之事,我沒有答案。”程筠墨頓了頓:“可倘若問的是我嫁與你的可能,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
“絕無可能!”
“程大小姐,話別說的那麼滿,小心打臉。”
程筠墨懶得再與他廢話,操縱着輪椅就要離開。
程家本來就已經被皇族忌憚,再與十分出挑的世家聯姻,那不是自己找麻煩嗎?
程家一直奉行着低調原則,加上程家教導子弟的方式與其他世家並不相同,所以程家極少與世家聯姻。
再者,她爹是有多想不開,會讓她嫁給一個閩南陳家有名的紈絝。
更何況,程家也無需靠聯姻為自己造勢。
程筠墨被人敗壞了興緻,出了茶樓,找到手裏拎了許多小玩意兒的程亦卿,然後回了程家。
景牧帶着人在暗處守在梁氏古宅外,靜靜的等着梁家家主出來。
“公子,待會梁氏家主出來之後,我們怎麼辦?”一個侍衛問道。
“自然是把他綁過來了。”另一個侍衛心直口快的道。
很多招數在同一件事上,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就不怎麼有用了。
就比方說,梁氏古宅鬧鬼一事。
梁氏古宅鬧鬼之所以能將一個人活生生的嚇死,無非是利用她心底的害怕。
可時間一旦久了,人們麻木了,習以為常,這個辦法便不會再有用了。
景牧默認了侍衛的說法,在梁家家主出來的那一瞬間,淡淡道:“去吧,做的乾淨些。”
玉家的侍衛雖然打架未必是好手,但於用毒一事上還是可以的。
玉家侍衛因為常年少不了接觸一些毒,所以長久下來,一般的毒對他們來說都沒有用。
侍衛快速的在梁宅大門合上之後,將有些散的梁家人毒倒在地,沒有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時間。
景牧在侍衛們做完一切之後,從暗地裏出來:“將梁家家主帶回去,至於其他的人,先找地方將他們圈起來。”
人數太多,若是全部帶走太過顯眼。
而他們想要的不過一個梁氏家主而已。
景牧借用了玉家的牢房,陽光從小窗里透進來,顯的景牧坐着的那個位置更加陰暗。加上他有穿着黑色的斗篷,幾乎要與黑暗融為一體。
景牧沒有那麼多時間等着梁氏家主醒來,景牧讓人給他餵了解毒的葯。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身體的緣故,居然這麼長時間都沒有醒來。
景牧有的是耐心,他讓人搬過來一張桌子,燃上蠟燭,找出紙筆,寫寫畫畫起來。
景牧停筆的時候,發現梁氏家主已經不知道何時睜開了眼睛。
景牧像是忘了此時身在牢房一般,也像是忘了對方的身份,用四平八穩的聲音道:“醒了。”
“這是哪裏?”梁氏家主沙啞着聲音道。
“牢房。”
“我要告你綁架!”梁氏家主氣急敗壞道,他記得他明明剛剛出門。
“噓!”景牧食指放在嘴邊,看着行動受限的梁氏家主,在他面前蹲下,輕輕的道:“梁家主莫要着急,不過是請你過來聊聊天。”
“我相信我與你聊完之後,你就不會再有這個想法了。”景牧低低的笑了笑。
“你究竟是誰?”
“在下公子牧。”景牧站起來客客氣氣的行了一禮。
將放在桌子上的一卷手寫卷宗遞給梁氏家主:“看看?”
梁氏家主接過卷宗,藉著昏暗的光線看了兩眼,面色瞬間慘白道:“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景牧淡淡的看着梁氏家主:“若是被人得知你私通外族,你說,你的下場會是什麼呢?南疆梁氏的下場又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