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禮

第二十二章 大禮

“質兒從小是大哥看着長大的,他從小連只螞蟻都沒有踩死過,怎麼可能會做出下毒之事?還是毒害他最敬重的大伯。”王質的母親秦湘再也忍不住,站出來替自己的孩子說話。

大概保護自己的孩子,是每個母親的本能。

“你怎麼知道他連只螞蟻都沒踩死過,南疆多少蟲蟻,誰知道一腳下去能踩死多少個?”王家主冷笑道。

復而,像是極為疲憊的道:“弟妹,你說的對,王質畢竟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他有什麼錯,我也有一份責任。”

王家主以退為進道:“倘若我只是他的大伯,我可以不追究。”

秦湘大喜,然笑容還為散去,便凝固在臉上。

“可我還是王家的家主,倘若我不追究,若是日後再出現毒害家主之事,那是追究還是不追究呢?”

“所以先例不能開。”

王家主臉上出現了掙扎的表情,像是努力忍下所有的不忍心,最後咬牙揚聲道:“來人,將王質關進柴房,等候發落!”

王質的事,本來就是他們理虧,在沒有任何證據的前提下,他們不能對王家主這次的決定有任何質疑。

否則一個有謀害家主之心已久的帽子被扣上,王質就真的沒救了。

“父親救我!母親救我!”王質掙扎道。

他們眼睜睜的看着王質被侍衛拉下去,秦湘已經是忍不住淚眼婆娑,心痛不已。

王質被關在柴房裏,滴水未盡,夜深時,已是飢腸轆轆。

避開守衛這種事情,景牧最在行,景牧一身寬大的黑袍,本就與夜色融為一體,加上他已經提前知道王家換防之道。所以,不費吹灰之力的來到了關押王質的柴房。

景牧熟練的撬來了鎖,看着短短几天不見,便變得十分落魄的王質,不由得有些唏噓。

景牧將一包饅頭遞給他,蹲下來道:“公子可還好?”

王質認出了景牧就是那日在花滿樓要給他大禮的人:“你不是說要送我大禮嗎?大禮呢?”

“我不是已經送過了嗎?”景牧淡淡的道。

王質看着手裏幾個乾巴巴的饅頭,十分震驚,難以接受的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大禮?你逗我呢?”

“公子不餓嗎?”景牧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反問道。

“眼下有什麼比讓公子填飽肚子更重要的事呢?”景牧道。

“那你好歹買點好吃的呀,這乾巴巴的怎麼吃?”王質十分嫌棄的道。

王質從小錦衣玉食,眼下被關到柴房就已經是他在王家這些年吃過的最大的苦頭了。

所以他嫌棄也是應該的。

“沒錢。”能給他買幾個干饅頭就已經很不錯了,還要好吃的?景牧乾脆利落的回答。

雖然臉上十分嫌棄,但許是餓狠了,王質也將他極為嫌棄的乾巴巴的饅頭吃完了。

吃完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他被關進柴房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才對。

他了解他大伯,那是個極為要面子的人。視家族名聲高於一切,不可能大肆宣揚。

“你是怎麼知道我被關進柴房的?”王質問出心中的疑惑。

“外面都傳遍了,王家公子王質毒害家主未遂。”蹲久了,腿有點麻,景牧站起來來回走動走動。

“怎麼可能?”王質驚訝的問道。

侄子給長輩下毒,無論如何這都是一件醜聞,更何況這件事並不是真的。

難道他大伯不要名聲了嗎?

“怎麼不可能?”景牧淡淡的反問道。

“我大伯極為重視家族名聲,不可能不控制這種事的外傳的。”王質雖然不過問家裏的事,但畢竟耳濡目染。

再草包,再不學無術,很多該知道的事情還是知道的。

“倘若他控制不住流言蜚語呢?”

“怎麼可能?”

“王家很厲害嗎?不過就是個小小的世家?你怎麼還能指望它在這南疆城中隻手遮天?”景牧低低的笑道。

配合著只有冷冷月光射進來的柴房,聽得王質毛骨悚然。

“公子既然看不上王家,之前又為何說要幫我?”王質色厲內茬的問道,心裏十分害怕。

“因為公子足夠草包。”景牧不理會王質的憤怒:“你足夠草包,才能顯示出我的才能。”

“如若不然,我圖什麼呢?”景牧低低的笑了笑。

“在下想要名揚南疆城。”

“你在把我當成跳板?”

“公子可還喜歡我送公子的大禮?”景牧沒有回答王質的話,而是又一次問了一遍剛剛那個話題。

王質看着還在身旁的油紙,心裏突然有一個可怕的想法。

他難以置信的仰望着景牧:“大伯的毒是你下的?”

大禮?

王質這才反應過來,景牧口中所說的大禮,未必是他理解的那個大禮。

又或者說,他說的那個大禮未必是好的。

而近日裏,能夠稱得上改變他的大事,也只有這麼一件了。

“總不算蠢得無藥可救。”

這算是變相的承認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誣陷我!”王質猛得站了起來,留住景牧的領口吼道。

景牧仍是那四平八穩的聲音:“唯有將公子打下地獄,再由我將公子捧上制高點,方才最能顯示出我的本事。”

“我不是聖人,沒道理好處都讓你佔了,我卻什麼都沒有得到。”

“你怎麼這麼惡毒?”王質渾身顫抖,牙齒髮顫道。

景牧一點點掰開王質抓着自己領子的手,淡淡道:“我要殺人,公子可無力反抗。”

“辛辛苦苦為自己謀了個好身份,要惜命是不是?”景牧話說的十分溫柔,像是在哄小朋友。

景牧看着一點點鬆懈下去的王質,十分滿意。

這個世上哪裏會有不以自己為先的人呢?

“你還會幫我嗎?”王質突然明白,這個人另他恐懼萬分、又抓着自己把柄的人,大概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自然會幫的。”景牧看着他自己明白過來之後,淡淡的道。

“你是怎麼給大伯下毒的?”王質抱着腦袋,百思不得其解。

王家是世家,雖然不大,但家主遭受的危險也不少。

平日裏吃飯都會有專門的人檢查,而且所有人都說毒是他下的。

確實,那碗有毒的湯,除了他,沒有別人碰過。

所以,他究竟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的。

還順理成章的推到他身上。

讓他辯無可辯。

“自然是你下的毒。”景牧淡淡的道。

“不可能!”王質斬釘截鐵的道。

“你可還記得我見你那日雅間裏所染的香?”說都說了,景牧也不介意再為他解惑。

“香里有毒?”王質臉色發白。

“香里自然無毒,只不過加了些恰好與你端的湯相剋的料。”景牧頓了頓:“那香經我改造,依附性極強。”

“湯里融入了這香味,無毒也便有毒了,且在兩個時辰之後才會被人察覺,有中毒的癥狀。”景牧解釋道。

“倘若我那日沒有端湯呢?或者是端的湯不與那香相剋呢?”王質只覺得身體發冷,渾身冒着寒氣。

“那自然還有別的辦法。”景牧毫不在意的道。

論下毒之道,誰能比得上玉家?

這些年,景牧耳濡目染也學會了。

“總而言之,我毒害家主一事事一定會發生的對吧?”

“且會傳遍整個南疆城。”景牧補充道。

有時候知道太多,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因為會害怕。

王質看景牧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這樣惡毒的人,他為什麼之前沒有聽說過。

難道他不該有姓名嗎?

“你不要害怕,我對自己人還是很溫柔的。”大約是意識到自己可能把人嚇過了,景牧放低了聲音安撫道。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法子,景牧是用的等心應手。

毫無負罪感。

“我能拒絕與你合作嗎?”太可怕了!王質的內心有些崩潰。

“那明日南疆城百姓的飯後談資大概就是王家王質畏罪自殺。”

“畢竟死人的嘴才是最可靠,不是嗎?”景牧淡淡的反問,無喜無悲。

“你需要我做什麼?”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景牧眼神凌冽:“殺了他!”

他是誰?

王質罕見的在沒有任何人給他明着解釋的時候,聽懂了景牧的話。

“他是我伯父!”

“你真將他當伯父嗎?”景牧冷笑道:“你若是真心將他當伯父,便不該在他獨子剛喪時,便在外面到處蹦噠,眼下又出了下毒一事,他如今怕是恨毒了你。”

“堂哥死了,家主繼承人之位空懸,我搶不是應該的嗎?”

什麼叫沒腦子?

這就是沒腦子。

景牧懶得與他再說下去,直接道:“他死與你死,選一個。”

王質沉默了一會兒道:“我該怎麼做?”

人有時候就那麼卑賤,為了活下去,什麼都可以做。

“等你出去了再說吧。”都還沒有出去,還怎麼談以後。

“你會救我嗎?”

“不會。”景牧淡淡的道:“雖說你不重要,但我總要看看你的資質,若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會壞我大事的,我自然也是要換人的。”

“畢竟,我可不止公子一個選擇。”

“而公子卻只有我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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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微式微胡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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