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魔裔與惡魔
『原本只有惡魔和人類，現在多出了我們！』
落日平原在夜色籠罩下，依稀可以看到遠方寂靜森林中銀月樹的枝葉在月光下泛起淡淡的微光，與平原上駐紮在野外的傭兵們燃起的火光交相輝映，如夢如幻。
赫格尼和黑裙女孩兒坐在一旁，葉東離將盛好菜湯的碗遞過去：“還有些餅和肉乾，需要嗎？”
赫格尼接過碗，吹了聲口哨：“當然要，多謝小兄弟了。”
“沒什麼，出門在外都有需要幫助的時候。”
黑裙女孩兒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碗，半晌，緩緩搖頭。
赫格尼接了過去，笑道：“小丫頭挑食，兄弟別介意，我叫赫格尼，她叫……”
“怡貝兒。”黑裙女孩兒直愣愣地望着葉東離，低聲道。
葉東離輕皺眉頭，看向她。
女孩兒嘴角輕翹，黑色的眸子猶如無盡的深淵般，深不見底。葉東離的目光和她對上，那雙眸子似乎有着奇特的魔力，讓他怎麼都移不開視線。
明明意識很清醒，可身體卻不受控制，一直和她對望。
坐在一旁的林夜雪似是無意地碰了下他的肩膀，葉東離這才驚醒，再也不敢去看那個女孩兒的眸子。
這邊詭異的情況，其他人似乎沒有注意到。
“還有，我真的不是大叔，我才三十多歲。”赫格尼咽下一口麵餅，朝宋點點嚷嚷道。
宋點點頭埋在碗裏，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然後又沉默下去。
自從赫格尼兩人坐下來后，她就一直這樣……
準確說是怡貝兒坐在她對面之後。
葉東離注意到她後背緊繃，彷彿被刺激到的貓咪一樣，緊張的弓起自己的腰。
貝悠悠和蘭蒂斯早已餓極，根本不理會赫格尼兩人，反正有團長在那兒應付，他倆懶得插話。
迦洛和林夜雪卻注意到了宋點點的不對勁，和葉東離交流過眼神后，繼續保持沉默，不過另一隻手已經摸到了各自的武器。
一旦發生意外，兩人和葉東離立馬就能做出應對。
“好可愛，我可以抱抱它嗎？”怡貝兒的目光終於從葉東離身上離開，望着在地上傻乎乎進食的冰凰。
還沒等葉東離開口拒絕，她便抱起了冰凰，好奇地逗弄着，冰凰獃獃地望着她。這讓葉東離相當鬱悶，要知道有時自己逗弄冰凰時，都會被它撓上幾爪子。
好在，氣氛雖然尷尬，卻並沒有發生什麼事。
吃飽喝足之後，赫格尼拍着肚子笑問道：“幾位是傭兵吧？謝謝各位的飯菜了，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說。”
赫格尼看得出，這群人恐怕在平原上待了至少三四天，應該是在找什麼東西。
事實上確實如此，任務捲軸上雖然說魔裔在落日平原，可是落日平原這麼大，只靠葉東離他們幾個人想要搜尋個遍，最起碼也要十多天時間。
他們已經在草原上遊盪五天了，可顯然，他們並沒有直接撞到任務目標的那個好運氣。
看出兩人的怪異，葉東離剛準備開口拒絕，怡貝兒忽然指向南方：“那邊有幾個……”停頓了一下，女孩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魔裔。”
她怎麼知道我們在找魔裔？
葉東離心頭一緊，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輕輕地哦了一聲。
手指在冰凰頭部按了一下，怡貝兒笑嘻嘻地將冰凰遞向少年，眸子裏卻沒有絲毫笑意，清冷的聲音幽幽地從她口中傳出，“報酬，吃飯的報酬。”
少年接過冰凰，有些疑惑她所說的報酬是什麼，卻也沒有多問，“謝謝。”
扯了扯赫格尼的衣角，女孩兒站起身子，“赫格尼，走吧。”
赫格尼無奈起身，拉住她的小手就準備離去：“再見了。”
見狀，宋點點長出一口氣，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對了。”女孩兒扭頭，看向幾人。
宋點點條件反射似的再次緊繃著身子，看着她。
“相對於那幾隻魔裔而言，你們似乎有些弱呢。”
女孩兒說完，轉身離去，只剩下摸不着頭腦的幾人大眼瞪小眼。
這兩個人，尤其是那個小女孩兒，簡直太奇怪了。
葉東離看向宋點點，眼中滿是疑惑之色：“剛才，到底怎麼了？你怎麼那麼緊張？”
……
看着赫格尼黑着一張臉，女孩兒晃動着他的手，“怎麼了，赫格尼，怪我沒讓你休息嗎？”
“他娘的，你是神，你不用吃飯，不用睡覺，不用休息！可老子不行！”赫格尼蹲下身子，掐着女孩兒的臉蛋，笑道：“老子是人！”
怡貝兒歪着頭，不在意地瞥了眼捏着自己臉蛋兒的手，幽幽道：“你想死嗎？”
赫格尼哈哈一笑，鬆開自己的爪子，牽起她的手：“當然不想！”
女孩兒沉默不語，對於這個男人的性格，她已經習慣了。
怡貝兒低聲自語：“御魔圈，惡魔，布倫特，鳳凰……”
“很有趣呢。”
“你他娘聲音能大點嗎，老子聽不清啊。”
女孩兒仰起頭平靜地看向他，緩緩搖頭。
“走吧，赫格尼，就快要見到你
親愛的羅蒂了呢。”
“我他媽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赫格尼罵罵咧咧地回了一句。
兩人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
“緊張？”宋點點搖頭，“不，我沒有緊張。”
“我是……畏懼……”
雖然平時不太對付，不過看到宋點點的神色，貝悠悠也有些擔心，“到底怎麼了？”
宋點點神色怪異，目光閃爍，道：“惡魔，那個女孩兒，是惡魔！”
眾人大驚。
“怎麼會？她那麼可愛……”貝悠悠驚訝地捂着嘴。
葉東離有些意外，卻沒什麼太大反應。
雖說自己聽說過了惡魔，而自己也要去獵殺魔裔，可是……
面對從未見過的事物，葉東離並沒有太多的感觸。
在他看來，所謂的神，惡魔，都像是竹璃兒口中故事中的東西一般。
所謂無知者無畏，大概就是指他了吧。
林夜雪好奇的看向宋點點，“你怎麼知道她是惡魔的？”
“對啊。”葉東離疑惑道，“她不會是我們這次的任務目標吧。”
宋點點神色複雜，搖頭低聲道：“也有可能是我搞錯了，惡魔一般都是維持在最強盛的成年期，很少有少年時期的惡魔……”
“可，剛才那種無力的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按理說，少年時期的惡魔，不可能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宋點點無奈自嘲道，“也可能是最近書看多了，腦子有些遲鈍，應該是我感應錯了吧。”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彷彿那個女孩兒揮手間就可以滅殺自己這個隊伍里的所有人。
可無論如何，宋點點都不敢相信，擁有如此力量的惡魔，會保持在少年時期。
“吶，應該不是我們的目標，而且，可能是我感應出錯了。”
“怎麼可能會有少年期惡魔擁有那樣強大的力量……”宋點點目光幽幽，口中自語着。
……
“早點來看看哥，我想你。”
“嗯！”
竹璃兒站在一座峽谷的最高處，將通訊寶石收了起來，她覺得竹陌變了不少，而且她有種直覺，她覺得如果自己告訴阿陌自己的打算，恐怕竹陌和大離一樣，也會拒絕自己。
竹璃兒手中出現龍槍，向前一跳，墜入峽谷，猶如流星般砸向地面。
峽谷底部正躺在地上閉目凝神的青岩猛地睜開眼，朝左側一翻便進入地里。
“吼——”
赤紅色的鬥氣瞬間浮現，將竹璃兒的身體包裹在內，猶如一道赤紅色的流星，龍頭將地面砸出一個大坑后消散，露出了裏面的身影。
竹璃兒好整以暇地看着周圍，譏諷笑道：“你應該也是一位魔將吧，都不跟我打打看，只會跑？”
“你個瘋女人，從沙漠追我到火羅，無冤無仇何必如此！”青岩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嗯，看來還處在虛弱狀態呢，這我就放心了，畢竟真的和傳說中巔峰時期的八魔將為敵，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竹璃兒坐在坑邊，笑道：“要不然談個生意吧，告訴我竹鈞在哪兒，我就放棄追殺你，讓你有充足的時間可以休息。”
青岩從土裏冒出頭，呸地一口吐在地上：“你不就是竹鈞嗎？想殺我就直說，何必惺惺作態！”
竹璃兒面色變冷，譏諷道：“若我是個男人你見我用炎龍九轉認錯也就罷了，可我是個女人，你連性別都分不清嗎？”
“竹鈞那種層次的，用一些偽裝並不難吧。”看到竹璃兒似乎並沒有打算動手，青岩這才從土裏鑽出來，道：“我是被封印到御魔圈，上一代魔將重傷而死後，才成為魔將的，對竹鈞的事，我不太了解。”
“那也就是說……竹鈞沒進御魔圈？”竹璃兒漫不經心地問道，手卻攥地緊緊的。
當年竹鈞的離開，她心裏一直很在意，她一度懷疑他是去御魔圈內或者亡德耐遺址了。畢竟，如果是去三大帝國這邊，竹鈞幾乎可以橫着走，不可能這麼久還沒有回來。
“不知道，御魔圈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外圈、內圈裏面，不僅有惡魔和魔裔，還有一些亡德耐遺民。”青岩索性從儲物空間裏取出一隻剃光了毛的羊，放在火堆上燒烤：“御魔圈內部面積也很大，即使我是八大……魔將之一，也不可能每個地方發生的事都了解。”
“所以，我的回答是，不知道。”青岩扯下一條羊腿遞過去，問道：“吃嗎？”
竹璃兒有些好笑地望着他，青岩無奈道：“放心，我還不捨得對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兒下毒，放在平時我一定會追求你的，即使在魔裔中，你的姿色也是相當出眾的。”
“哦？”接過羊腿，竹璃兒聞了聞，誇讚道：“味道不錯。”
“謝謝誇獎。”青岩撕下一塊肉，邊吃邊說：“反正你們魔裔也被人類仇視，乾脆和惡魔合作得了，當年不是魔裔幫助人類的話，御魔之戰不一定就是我們輸。”
竹璃兒取出一張紙鋪在地上，把羊腿放在上面，神情落寞：“你別忘了，魔裔原本就是人類，我們變成魔裔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們，怎麼可能和你們合作……”
“這有啥，你當我們天生就是惡魔？”
青岩的話瞬間驚醒竹璃兒，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沒有想到一個問題。
魔裔是因為惡魔而存在。
惡魔是被亡德耐帝國製造出來的。
那……那些惡魔，是亡德耐以什麼為載體製造出的？
看到竹璃兒意識到了自己的意思，青岩笑道：“惡魔和魔裔魔化后可沒什麼差別，甚至可以說就是同類，只不過是為了和我們這些從亡德耐殺出的惡魔區分開，你們才自稱魔裔罷了。”
他站起身，遮住掛在天上的月亮，大笑道：“惡魔原本和你們一樣也是人類，亡德耐的人民！並不是天生就是惡魔的，按照你們的區分方式來說的話……”
“惡魔就是魔裔！魔裔也是惡魔！”
“也就是說。”青岩指着竹璃兒，嘖嘖道：“其實我們是同胞呢。”
忽然，微風襲來。
束着長發的紅色絲帶脫落，金色秀髮隨風揚起，竹璃兒緩緩站起身，身上忽然湧起的氣壓逐漸變強，甚至將青岩都逼退了幾步。
長槍握在手中指向惡魔，少女輕蔑地笑出聲。
“這事，你說了可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