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誰是主使
第二天天色明亮。
蘇瑾被清晨的鳥鳴聲吵醒,剛睜開眼,本來還摟着她的男人立刻收回胳膊,拎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
蕭衍就像是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此刻只露出一顆腦袋可憐兮兮的看着她。
昨夜,在蕭衍正準備踐行“實踐出真知”來證明自己時,蘇瑾很不巧的來了親戚,面對着這個情況,沒有達到目的的蕭衍只得自己出去清醒冷靜了好久,蘇瑾幾乎都要睡著了,他才進來一臉無奈的進來睡覺。
面對如今這個情況,蘇瑾一時間覺得自己得說些什麼,然而腦海里千迴百轉,卻沒發現自己有什麼話好說,腦子一熱,問了一句明知道答案的話。
“你你還好吧?”
“我?”蕭衍撅着嘴,語氣哀怨,“我不好。”
蘇瑾假裝咳了咳,心虛的轉開眼。
“唉。”蕭衍幽怨的看她一眼,起身穿了衣服,眼光瞥見蘇瑾也正要爬起來,淡淡道,“昨夜你好像沒睡好,再睡一會兒吧。”
蘇瑾聞言,立馬又躺了回去。
昨天她的確沒睡好,本來兩個人折騰的就晚,後來她又重新換了衣服,晚上肚子又有些疼,要不是蕭衍給她暖了一夜,估摸着昨晚她一直都睡不着。
蕭衍輕手輕腳的洗漱完,臨出門前給睡得迷迷糊糊的蘇瑾掖了掖被子,轉身推了門出來。
凌七正候在院子裏,見他出來,立馬躬身道,“主子,獄中有消息。”
他皺着眉,壓低聲音,“昨夜孟凡被毒殺了,一個活口都沒留下,所以沒有人見到那個背後的人長什麼樣。”
“意料之內。”蕭衍微微眯了眼,轉身往小廚房走去,“按照原計劃行事。”
“是。”凌七點頭,接着疑惑的看着蕭衍吩咐下人把南疆進貢的大紅棗拿來,撓撓頭,“主子,您的早膳已經備好了,您可是還需要再加些什麼小食?說給下人們便是,何須您親自動手?”
蕭衍搖搖頭,揮手道,“我自己來便是,你不必管了。”
凌七瞪大眼,看着蕭衍一臉理所當然的將米洗乾淨,又給紅薯削好皮切成塊,拿來南疆那些上好的紅棗洗凈,然後放入鍋中任它燉煮,自己這才回身去吃飯。
這是什麼情況?
主子這是做給他自己吃的?
可是主子不是一直也不怎麼喜歡吃紅棗嗎?
凌七看看那冒着熱氣的爐灶,又看看蕭衍的背影,一時間覺得這事真是蹊蹺。
他不知道,那碗紅棗紅薯粥不久就被蕭某人端上了剛醒來的蘇瑾面前。
蘇瑾還是有些睏倦,坐在桌前還是揉着眼睛,蕭衍坐在對面,舀了一勺送到唇邊,吹的溫度適宜了以後才遞到她嘴邊,“來,張嘴。”
蘇瑾聽話的張開唇,一口喝下,目光一亮,“好好喝!”
“好喝就多喝一點。”他伸手又給她舀了一勺,吹好送來。
“這是什麼棗,這麼甜?”
“不過是不值錢的東西,”蕭衍給她擦了擦唇,有些無奈的笑笑,“你就這麼好打發?”
“瞎說。”蘇瑾有些不服氣的撅撅嘴,“你就是覺得我好騙!”
蕭衍笑笑,沒再接話。
“對了,一會兒你想做什麼?”蘇瑾道,“我想出去逛街,買些東西,你去嗎?”
“我要出去一趟,有些事要辦,估計晚上才能回來。”蕭衍搖搖頭,見那一碗粥了見底,眼神詢問她還要不要吃,得到否定答案后,蕭衍道,“我讓猴子陪你去,有什麼給他拎着,你莫要走太遠累着,如果一時間覺得不想走了,便坐車子回來,不要將就自己。”
“知道啦!”蘇瑾笑嘻嘻的起身,在他臉上“叭”的親了一口,“晚上見。”
——
“咳咳。”
陳濤卧在榻上,膝上蓋着一張薄被,許是因為病了大半年,他此刻的臉色並不好,神色有些懨懨的。
“殿下與老臣也是許久不見了,”陳濤輕輕抬手,示意蕭衍喝茶,“沒想到今日,您竟是為了那個逆徒找上門來。”
蕭衍神色淡淡。
“孟凡雖然身歿,但是太子暴斃、謀逆之事皆與他有關,陛下憂心,必然要深究此事,找出同黨。然而,還未審他,他這裏的線索就斷了,相處時間最多的只有您,不知您可有什麼要告知本王?”
“殿下這是何意?”陳濤立馬直起身子,臉色一變,“您這話莫不是在說老臣同此事有關?”
“您多心了。”蕭衍神色沒什麼變化,只是低頭吹了吹茶梗,“不過是向您詢問一下罷了。”
陳濤胸口起伏了一會兒,臉色有些鐵青。
“殿下,我是兩朝元老了,您應當知道,我們陳家的忠心!”
蕭衍恍若未聞,修長的手指捏起茶蓋,將其蓋住。
兩人僵持許久,陳濤還是嘆了口氣。
“我與凡兒師徒多年,他五歲時拜入我門下,我們親如父子,可是從未想到,他是這般狼子野心。”
他抬起頭,眸中失望之色一閃而過,“在他年幼時,我總以為讀好聖賢書便是出人頭地的最好方式,卻忽視了教導他作為一個人必得有該有的良知,這是我的失責。”
蕭衍靜靜的聽着,手指在杯沿上劃過。
“凡兒幾次應考不中,灰心喪氣,整日頹廢,我原想着我老了,這個一直跟着我的孩子總不能在我去后還這樣渾渾噩噩的生活,便一念之差提攜了他上位,以至於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他可還有什麼親人?”蕭衍突然開口。
“親人.”陳濤想了想,神色有些奇異,“親人到沒有,只有一個多年不來往的救命恩人,那人也算是他的養父。”
“那人現在在哪裏?”
陳濤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殿下大抵不知道,那人便是您的先生,楊威,楊太傅。”
蕭衍的手指突然一頓,跟在他身後的凌七豁然抬頭。
是楊大人?
難道楊大人會是幕後主使?
這怎麼可能?
他擔憂的看向蕭衍。
主子向來敬重楊太傅,若此事真和他有關,這讓主子如何承受這樣的打擊?
然而蕭衍的臉色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指尖的那一頓似乎也只是錯覺,他輕聲笑了笑,點點頭。
“本王知道了。”
“殿下,老臣知道您同太傅大人之間的關係。”陳濤猶豫片刻,還是開口,“您若是覺得為難,我自當守口如瓶,什麼也不會說。”
“您有心了。”蕭衍笑着,“本王不會因為個人私情置整個大魏的安危於不顧,自然不會徇私舞弊,以權謀私。”
陳濤也笑了笑。
“叨擾了,本王還有事,先走一步,”蕭衍起身,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陳國公這茶倒是氣味清新,不知是什麼茶?”
“殿下誇獎了,”陳濤向他一笑,“此為——青蓮茶。”
蘇瑾直到天色黑下來才看見蕭衍從府外邁進來,她欣喜的跑上去,拉住他的手,“衍衍,我給你買了身新衣服,你快來試試。”
蕭衍唇角微微勾起,摸了摸她的發,“好。”
蕭衍換了衣服出來,蘇瑾頓時眼前一亮。
“哇,真是人靠衣裝!我們衍衍太帥了!”蘇瑾眼裏都是小星星,滿臉奉承,“我看模特都穿不出你的效果!”
“什麼是‘模特’?”蕭衍拉過她,攬住蘇瑾那細細的腰肢,吻吻她的唇,“你總是有些我沒聽過的新詞。”
“就是一種身材很好的人,”蘇瑾眼珠子一轉,也攬住他的腰,笑的十分可愛,“不過好像都沒有你身材好。”
蕭衍頓時笑出聲,捏捏她的小鼻子,覺得自己今天有些沉悶的心情在蘇瑾這糖衣炮彈的攻勢下立馬煙消雲散。
自己剛回來時,那樣的沉悶,蘇瑾明明看出來他的疲憊和憤怒,卻也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只是用這樣的情緒撫慰着他的心。
他現在無比慶幸自己遇見這樣好的女子。
蘇瑾笑嘻嘻的,眸子晶亮,倚在他懷裏,柔聲問,“吃飯了嗎?我們一起吃?”
“好。”蕭衍答得無比溫柔,牽着她的手,與她食指相扣。
半個月後,大魏皇帝蕭海突然下旨將教導過無數皇子的楊太傅楊威抄家,抄家當日,那些侍衛從楊府里搜出無數謀逆證據,陛下震怒,立馬下旨將其全家抄斬,然而聖旨剛下不久,齊王蕭澤竟突然上書,要求娶前些日子和晉王殿下退了親的楊家大小姐為妻,在一片嘩然中硬生生保下了楊琉月。
然而,此刻蕭澤有些後悔。
他拿着手裏的雞腿,聽着耳邊不停傳來的嗚咽聲覺得嘴裏的雞腿都不香了,十分無奈的一丟,捂住自己的耳朵,“姑奶奶算小爺我求求你了,您能消停會兒再別哭了嗎?”
“嗚嗚嗚”楊琉月紅着一雙眼,拿着帕子不停的擦眼淚,“我怎麼可能不哭?我爹和哥哥都在牢裏,陛下還要處死他們,我怎麼能若無其事的坐在這裏?”
“那你就來煩我?”蕭澤一個頭兩個大,“好歹讓你家夫君好好吃個飯,有力氣了才能想辦法救人啊!”
“誰是我夫君?”楊琉月頓時臉頰一紅,嗔怪道,“你莫要瞎說,這不過是權宜之計!”
然而說是這樣說,楊琉月還是安靜下來,讓蕭澤安安靜靜的吃。
蕭澤這才滿意的拿着雞腿就啃,一邊吃,一邊瞥楊琉月,含混不清的開口,“你脖子上的項鏈怎麼沒了?”
楊琉月一僵,轉過頭。
那項鏈.自己已經還給蕭衍了。
既然已經知道不可能,又何必那般執着,反而給那一對璧人添堵。
然而想着想着,又覺得蕭澤這個混蛋東西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要這時候揭她傷疤,立馬回過頭對着他怒目而視。
“食不言寢不語,吃你的吧話那麼多!”
蕭澤撇撇嘴,“迂腐,吃飯不說話怎麼能香?你肯定沒體會過交流美食的樂趣!”
“要說可以吃完說。”楊琉月反唇相譏,“你這樣哪裏有一點皇家子弟的樣子?”
“呵,再沒有樣子我也是,你擠破頭都進不來,”蕭澤故意呲着牙氣她,“就問你氣不氣,氣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