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溫陽草
聶星鋒第一眼見到徐默笙，就將對方視為了自己的所有物。
當時徐默笙正在支撐着自己的小攤，雖然汗水潺潺，但滿面微笑，正是那抹明媚的笑容，一下子戳中了聶星鋒的內心，才有了後來主動結識的故事出現。
至於徐默笙所說的“鬧事者”，無非就是他花了一千兩銀子隨便找的人而已。
本來聶星鋒想要藉著這次集市一行，能夠大大增強自己在徐默笙心中的好感度，沒想到剛走到一半就殺出了一個楚陽。
聶星鋒感受到危機的同時，也是加大了攻勢。他主動加入到兩人的對話之中，旁敲側擊詢問楚陽的身份。
“楚兄是風雷武府的人？”聶星鋒問道。
“嗯。”
“哦？我倒是不太記得風雷武府的內門中有沒有楚陽這一位的，你們可清楚？”聶星鋒問向身後幾人，幾人都是搖頭做不知的樣子。
楚陽哪裏不知曉對方的心思，他神色平淡：“我是外門弟子。”
“原來只是外門，怪不得我沒聽說。”聶星鋒做出歉意表情，實則語氣輕鬆，“那看來你同徐姑娘是同學了，徐姑娘說你是他的恩人是發生過什麼事情嗎？”
楚陽平淡回答：“只是幫了一個小忙。”
徐默笙在一旁插嘴：“才不是小忙……”
聶星鋒溫和一笑：“原來如此。”
這一系列的對話下來，他的心態平穩了許多。本以為楚陽本身也會有着什麼不凡的身世，結果就是一個外門弟子而已，而且還是風雷武府這種三等宗門的外門，他堂堂二等護國宗門雲火宗的少宗主，光是紙面上的身份對比，便足以秒殺對方數百次。
看來只是在徐默笙還沒有見過市面之前，先入為主的有了一絲好感而已。
聶星鋒心神大定。
對付這種情況，他的經驗也是豐富的很，只要多讓楚陽展現出他的無力一面，徐默笙見了幾次，慢慢沖淡了對他的印象，自然也就不再有什麼關係。
“我們到了。”聶星鋒想着，腳步一停，到了一個攤位之前。
一張白布鋪在地面上，零零散散的擺放着十幾種草藥，草藥根莖上都帶着泥土，明顯是剛剛出土沒有多久，鮮活度很高。
“客官，有什麼想要的？”攤主是一個中年男子，堆着虛假的笑容問道。
聶星鋒神色傲氣：“你這裏可是有一株溫陽草？”
“有，客官們是為此物而來？”攤主沒有着急取出，“溫陽草是三品草藥，只有在火山附近才能生長，極為少見。此物性質屬溫，對於人體有着莫大的好處，而且專門用以調養死氣、陰氣的傷勢，價格可不便宜。”
“我自然知道，我們要了就是為了治療死氣之後的傷勢的。”聶星鋒說道。
“溫陽草，不太適合隨意給人展示，我都是藏在火木所制的木匣中保存的……”攤主話中有話道。
聶星鋒取出了兩張千兩面值的銀票丟下：“取來。”
攤主一把將銀票接在手中，面色大喜：“好嘞，客官稍等。”隨後他一轉身，在身後擺放着的行囊內，取出了一個足有半臂長短的窄木匣，隨着蓋子打開，一股熱浪涌動而出。
木匣中是一株纖細赤紅的草藥，這草藥細若稻草，小巧玲瓏，品相看起來普通，但葉子通透晶瑩，彷彿是用琥珀凝固而成，隱隱可見上面還藏有一層火光，透出濃厚的玄氣。
“果然是溫陽草！”聶星鋒喜悅，他轉頭看向一旁徐默笙，“徐姑娘，就是此物了。”
徐默笙瞪着雙眼，一臉驚嘆：“這個草藥，對我父親的傷勢很有幫助嗎？”
“正是，令尊受到死氣纏身影響，經絡受損，內府受寒，必須要火屬性之物來化解寒凍之傷，但若太猛的火性之物又會有損傷，唯有這溫陽草外熱內溫，最是適合。”聶星鋒點頭道。
他身後跟着的幾人也是附和。
“徐姑娘，我們老大在聽聞你爹受到死氣影響之後，昨日花了一天的時間在這集市中尋找，好不容易找到了這麼一株溫陽草，可辛苦了。”
“溫陽草這東西可是很難的，沒有比這草藥更適合你老爹傷勢的了。”
幾人各種誇讚聶星鋒。
“多謝聶公子。”徐默笙微微施禮。
“哎，我們之間什麼關係，用不着如此客氣。”聶星鋒擺手，目光隱晦的在楚陽身上一掃，見得楚陽神色平淡，內心冷笑，即便你先入為主佔得便宜又如何，徐默笙最關心她的父親了，若沒有辦法在此事上給與幫助，平日裏的小忙幫的再多也無用。
徐默笙向攤主詢問：“這株溫陽草要多少錢。”
攤主一豎手指：“三十萬。”
“什麼！”徐默笙呆住，她本來為了今日前來購置草藥還特地籌措了一些銀兩，但也只有區區一萬兩。
對方的報價是她身家的三十倍！
“這麼貴……”徐默笙神情暗淡。
“這算什麼貴，要不是我需要資金用來購置兵器的話，這價格我還不賣呢。”攤主哼道。
聶星鋒在一旁開口：“徐姑娘，這價格確實不貴，溫陽草雖然只是三品草藥，但此物實在是太過難尋，有價無市。”
“可我沒這麼多錢……”徐默笙頹然。
“啊……”聶星鋒一拍腦門，懊惱道，“此事是我疏忽了，徐姑娘本就為了令尊的傷病耗盡了家財，此時哪裏還有這麼多銀兩購置草藥，不知能否向你的朋友借一番……”
他說到此處，目光直接掃向了楚陽那邊。
楚陽彷彿沒有聽到兩人對話一般，開頭掃了一眼那溫陽草，便收斂目光，老神在在。
聶星鋒似笑非笑，一臉鄙夷，瞧這小子的樣子就不像是有錢人。只是你好歹做做關心的模樣，看來自己將他看作對手，也實在是太瞧得起他了。
一個無名無實又無背景的小子而已。
徐默笙，現在你總該知道真正可靠的人是什麼樣的了吧。
“三十萬兩太貴了，我一時半會也借不到……”徐默笙小聲。
聶星鋒溫和笑着，露出了雪白的牙齒對着楚陽：“楚陽兄弟，你不是徐姑娘的恩人嗎？這三十萬兩，不知道你能出的幾何啊？”
如果說先前還只是暗地裏的針對的話，這句話算是聶星鋒將敵對擺到明面上了。
楚陽自始至終都知道他的意思，瞧着對方耍心機的模樣，只覺好笑，他搖了搖頭，淡然道：“用不着買了，此物是假的，並不是溫陽草。”
“你小子說什麼呢！”攤主一拍地面，豁然站起，“你他娘的砸場子的嗎？？敢說老子的東西是假的，你也不打聽打聽，我靈草劉的名號，什麼時候我賣的東西有假的了？”
聽到楚陽的話語，聶星鋒也先是一愣，旋即差點笑出了聲。
他暗自搖頭：“楚兄弟，就算是你沒有錢借出來，也不應該說這種空口白話，這不是溫陽草還能是什麼？”
表面上聶星鋒語氣沉着似在勸慰，實則內心中笑開了花。
還從未見過這種自欺欺人之輩，自己買不起又顧念面子，就說對方是假的？？看來用不着自己多費功夫了，是個女子都知曉他這幅做派又多可笑了。
“假的？真的嗎？”徐默笙轉頭看向楚陽，瞧着那瞪起的烏黑眸子，看不出任何的懷疑。
聶星鋒覺得心口堵了一下，接着開口道：“楚陽兄弟太顧面子，亦或是不認識也是正常。徐姑娘，此物真是溫陽草不假，如果錯過後面可就尋不到了，這三十萬兩我可以幫你籌措一番，你先行買下吧。”
說著，他將手腕上的手鐲摘下，交給攤主。
“此物是火山玉所制而成的輔器，對修鍊有大用，市場價為五十萬以上，三十萬賣你可收？”
攤主接過手鐲，面色大喜：“收收！這株溫陽草是你的了！”
“徐姑娘，這溫陽草你就先帶回去吧。”聶星鋒豪邁道。
事情，差不多可以成了……
一擲千金這種手段，未必對於所有的女子都有用，可在恰當的身後，恰當的地點，一般都能夠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徐默笙關心父親，急需草藥可是苦於無錢，自己果斷豪邁出手，在給徐默笙留下了可靠印象的同時，也是讓對方欠下了自己一筆天大的恩情。
恩情這東西，若是普通的也就算了，大到價值三十萬兩的程度的話……
以身相許，不是常識？
聶星鋒現在內心中還想要感謝楚陽了，若不是有他做着對比陪襯，自己的英勇和豪邁還沒體現的這麼徹底呢。
徐默笙呆住，隨後猶豫：“這太昂貴了，我不能收。”
“徐姑娘哪裏的話，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我們兩人雖然相識時間不長，但我對姑娘一見如故，區區一點銀兩是難以衡量我們二人之間的感情的。”聶星鋒說出一陣模稜兩可的話語，微笑，“況且此時，令尊的身體最重要。”
徐默笙還是踟躇未接。
聶星鋒身後的眾人勸道：“徐姑娘你就接下吧，這是我們老大一片美意。”
“大哥真是重情義啊，行動派比那種只會口頭上說說的人強出太多了。”
“可不是，多少女人爭着想要貼老大身上呢，不過老大也是潔身自好，很少有搭理的。”
“徐姑娘，放心吧，這點錢對我們老大不是什麼問題。”
眾人勸說著。
徐默笙黛眉蹙着，一方面是自己父親的傷勢，另外一方面是巨大的恩情債，她一時間難以抉擇，目光下意識地看到楚陽的身上。
楚陽神情淡漠，甚至都沒有在她身上瞧上一眼。
徐默笙心頭突然咯嘣一跳，一些不好的記憶片段突然湧上了腦海中。
當日裏，她為了父親體內的死氣，要將自己“賣”給汪磊時，也是差不多的情景。雖然聶星鋒儀態和做法要比汪磊好上千百倍，但如此大的恩情，到時候該如何還……
此時的套路，根本跟上次一模一樣。
自己為保父親的性命，已經險些做過一次危險的選擇了，現在父親已經沒有性命之憂，難道自己還要落入到這種境地嗎？
徐默笙不由回憶起楚陽說過的一番話，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了起來：“好意心領了，這株草藥我不能收。”
“呃？”聶星鋒成竹在胸的表情陡然僵住，接着變得難看了起來。
自己都蓄勢到了頂端，差一步都要成功了，結果她不收？？
一旁楚陽見狀微微一笑，神情溫和了許些，如果徐默笙真的接下這株草藥的話，他絕對二話不說就直接離去，反正前世恩情已了，也沒必要屢屢為對方出頭。
可既然徐默笙沒有接下，那楚陽也便認可了她。
他淡淡開口：“那不是溫陽草，只是一株二品草藥木陽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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