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報仇
聽聞林遠山的話語,林遠圖隱隱覺得不對,卻又說不出來,他本就不是能言善辯之人,剛才一番慷慨陳詞全是由於多年積攢的激憤,一經發泄之後,已經不知如何反駁這話。
林江了解父親的性格,心道林遠山這條老狗倒是巧舌如簧,將自己大哥的功績幾句話就輕飄飄抹去,反而抬舉了林宇那條小狗。
卻不提,當年林宇也只是資質比一般人稍好而已,若不是林雲念在同族之情,給予武道之上的指導,還以自己的潛力為注,向江山閣求情,林宇焉能有如今的風光?
至於失蹤后仇家的報復,其實根本沒有林遠山說的那麼嚴重,更何況,當時林雲如星辰般崛起時,好處他們可一點沒少拿!
無情無義,刻薄寡恩,說的便是林遠山一家這種白眼狼!
林江不願父親受此折辱,正欲出聲,一道威嚴的聲音卻是先他發出:“家族之內,兄弟對峙,成何體統!”
眾人紛紛回頭,看見不知何時到場的威嚴老人,紛紛低頭尊敬道:“族長!”
不期他會到此,林遠山兩兄弟齊齊一愣,反應過來后也是匆忙開口:“父親!”
老人鬚髮皆白,眉目含威,薄怒道:“親兄弟兩人鬧成這樣,像什麼話!”
林遠圖兩人不敢反駁,垂首應聲稱是。
目光在林遠圖身上盤桓一圈,林鐵衣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斥責道:“你說說你,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還動手把櫃枱拍碎了,你修鍊武道是為了對木頭抖擻威風嗎!”
林遠圖漲紅臉不說話,林遠山心裏暗笑,只要林遠圖窘迫,他就開心。
沒想到老人下一秒便開始呵斥他,“遠山你也是,宇兒雖然對我林家貢獻不小,但是雲兒同樣功不可沒,剛才所言,以後不許再說!”
林遠山眼神閃動,但還是恭謹道:“是!”
林鐵衣面色微和,撫着長須緩緩搖頭道:“這麼個小事鬧成這樣……”
“事情我都清楚了,江兒剛突破二層就受傷不輕,是需要進補穩固境界,不然耽誤修鍊。家族資源嘛,自然是要用到家族的兒郎身上,不然豈不是抱財而死的蠢貨!”
“林盤,取一株虎息草給遠圖。”
林盤身上的肥肉抖了三抖,恭聲道:“是!”
林遠圖臉上驚喜,這虎息草是一品靈藥,若是給江兒煎服,莫說治療傷勢,甚至境界都會有所提升。
林遠山卻是急道:“父親!”
林鐵衣眉頭一皺,有些不愉,“何事?”
林遠山眼神微動,看見地上的木屑碎片,計上心來,清了清嗓子,語重心長道:“大哥雖是愛子心切,但今日在藥房卻是引起不小騷動,甚至還有違反藐視族規的言論,若不是我恰好在此阻止,怕是就違反族規了。”
林鐵衣眼皮都沒動一下,反問道:“哦?那依你所言,該當如何啊?”
林遠山以為父親聽進了自己的話,心頭一喜,面上卻作出為難的樣子,吞吞吐吐道:“這個嘛……雖然他是我大哥,但無規矩不成方圓,也不好徇私,我覺得當有所懲戒。”
林遠圖性情耿直,表示願意接受懲罰,林鐵衣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嗯,是該有所懲戒……”
“這樣吧,林家雖有族規,但不是小肚雞腸、毫無人情味,幾句牢騷話還是容得下的,就將原本的虎息草換成三株五十年的野山參,子代父償,略施薄懲。”
“父親!”林遠山和林遠圖同時叫道。
“就照此處理!”林鐵衣手臂一揮,瞪眼怒道。
兩人只好應承。
林鐵衣這才滿意點頭。
林遠山心裏惋惜,覺得這樣的懲戒根本不算懲戒,心裏沒有一絲痛快;林遠圖心裏也惋惜,野山參雖然效力已經足夠林江養傷,但是終究不如一品靈藥的虎息草。
林江在外圍旁觀全局,對這個多年來對自己一家不聞不問的爺爺,眼神里的冷硬略微有些融化。
林盤再次出現,手裏捧着一個錦盒,林遠圖迫不及待抽了過來,打開一看,裏面正正躺着三株瘦硬的老山參。
濃郁的葯香撲鼻而來,林遠山心裏鬆了一口氣,看來在林鐵衣面前,林盤沒有膽子做那些骯髒的小手段,膽敢以次充好。
將藥盒揣到懷裏放好,林遠圖隔着衣服拍了拍,一顆心才總算放下了。
此事已了,林鐵衣揮手遣散眾人,“好了,都散了吧!”
林江低着頭,想混在人群中隱蔽的出去,他知道父親在他面前要強,肯定不想他看到剛才的場面,打算跑出一段距離后再往回走,假裝是剛從家裏過來。
誰知道林鐵衣往他這邊瞥了一眼,招呼道:“江兒你也別躲了,跟你爹回家去。”
見自己的打算泡湯,也不再躲了,林江從外圍走上前來,叫了聲爺爺,又轉身面對父母,道:“爹娘,回家吃飯了。”
三人跟林鐵衣告別,往家走去。
一路上林遠圖沒有說話,林江也刻意不去提剛才的事,良久后,林遠圖突然出聲:“我這個當爹的太沒用了。”
林江趕忙安慰道:“爹,你說什麼呢,葯不都拿到了嗎?”
林遠圖搖頭嘆了口氣,“雖說是拿到葯了,但是野山參跟靈藥相比,還是差了一大截。”
“如果可以拿到靈藥,哪怕是受你爺爺的懲罰,我也心甘情願的。”
林江聞言一笑,對突然糊塗的父親有些無可奈何,“您難道看不出來爺爺那是護着您?”
見父親一臉疑惑,林江不得不跟他解釋清楚:“那三株野山參治我的傷已經夠了,本來爺爺的意思應該也是給我這個,但是他知道二叔肯定會藉機發難,所以才在一開始說給您虎息草,果不其然,二叔找由頭要讓您不痛快,爺爺就只好拿葯來做文章,一來護着您,二來我治傷需要的葯也到手了,兩全其美!看上去是虧了,其實我們什麼都沒有損失。”
“再說了,您真以為二叔會讓我們得到虎息草嗎?”
順着林江的想法捋了捋整件事,林遠圖發現兒子想的應該是對的,嘆道:“沒想到父親竟然為我操心那麼多!”
林遠圖沉默了片刻,又是重重嘆了一口氣,“說到底還是我太沒用了。”
得,又回去了!林江無奈了。
“混小子!這麼大個人了還要江兒這麼個小孩子安慰你,丟不丟人!”林鐵衣伸出鬼沒的出現,一巴掌拍在唉聲嘆氣的林遠圖腦袋上,恨鐵不成鋼。
三人趕緊向老人問好,老人笑眯眯的回應孫兒和兒媳婦,對林遠圖就沒什麼好臉色,冷哼道:“你這榆木腦子,要是有江兒一半就好了!”
林遠圖詫異道:“父親,您偷聽?”
林鐵衣呼吸一滯,瞪眼罵道:“偷聽什麼偷聽,我只是恰好路過聽到了!對,恰好路過!”
“哦。”林遠圖也不敢頂嘴,老老實實應了一聲。
林鐵衣看到他這麼沒脾氣的樣子,心裏莫名又是一陣火,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盒子,不耐煩地砸到他懷裏,沒好氣道:“給,虎息草,回去給江兒煎了,不要耽誤我孫兒修鍊。”
林遠圖先是一喜,然後有些為難,“遠山那邊……”
林鐵衣眼睛一瞪,“他是族長我是族長?”
林遠圖只能乖乖收下。
林鐵衣這才臉色好了些,看向林江叮囑道:“好好修鍊。”
“是。”林江應道。
林鐵衣這才轉身離去。
看着他的背影,林江心裏有些好笑,這個爺爺有點意思。
回到家裏,鴉兒等的已經有些着急了,見三人一起回來才放下心來。
一家人一起吃完飯,林遠圖先煎了山參葯湯給林江喝,虎息草他打算留着,等林江傷勢好了修鍊時用。
林江服完葯后,他便趕緊關照林江調息,以最大化吸收藥效。林江想要保守那個溶洞的秘密,所以也沒有告訴父親自己傷勢已經好了,只能他說的做。
大部分的藥力吸收完畢,剩餘的少數藥力便沉在身體中,得靠時間緩緩吸收。
林江起身說感覺好多了,並提出想要出去走走。
由於他昨天剛受到攻擊,柳茹雲心裏后怕,便不許他出門,在林江說了不出府門后,這才勉強同意。
林江散步般在林府里溜達,不久后卻來到林府後門。
若不是怕柳茹雲擔心,他根本不會告知她,直接就溜出家門,大大方方走出府門了。
至於他要幹什麼?
哼哼!當然是先找林翰他們討點利息了!
別以為欺負完小爺還能快活。
“雖然小爺現在打不過你們,但是誰說報仇只有打架這麼一個方法?”林江陰險的笑着,外衣一脫露出裏面的尋常服飾,把外衣團成一團藏在一棵樹上,從後門悄悄溜出林府。
露出來的皮膚上塗了草藥汁,顯得蠟黃,臉上還畫了一塊不小的胎記,這樣一來,若不是熟悉的人仔細端詳,還真認不出他。
懷裏揣着兩個瓷瓶,裏面裝的也是葯汁,只不過跟林江抹在臉上的不一樣。
清風山上草藥很多,其中有兩種草藥最常見,一種堪比強烈瀉藥,一種則比強效的麻藥也不弱,瓶中裝的就是這兩種葯汁。
林江對清風山再熟悉不過了,沒事就去山上,對哪裏長什麼很熟悉,下山隨手就能采不少。
“林翰,林樂……打小爺打的很爽是吧,今天就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花開富貴!”
隔着布料感受胸前兩瓶葯汁,林江心情大好,大步向醉紅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