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套錢幣
而王永峰和任南央要的是當下最有用的棉花,這些舊物有的放了兩三年都無人問津,既然有人想要何樂而不為,雙方各取所需。
王永峰高興地合不攏嘴,一下子出清了存貨,能不高興嗎!而且價錢給的這麼高,賺大便宜了!
小丫頭還是太嫩啊,他要是她家家長,回去可得好好說道說道......
宋宵玥看着他笑,自己也笑,不用太久,再過個十五年,王永峰想起今天的交易肯定心火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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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南央倒是知道賣了好東西,虧大發了,但識時務者為俊傑,在這個時代沒有辦法,他不知道幾十年後世界是怎樣的,還是當下先熬過再說。
不過他手裏頭依舊還是有些好貨,不過那都是他阿爸的心肝寶貝,最困難的時候都沒捨得出手換糧食。
不過臨死前倒是交代他,過不下去了該賣就賣!
任南央想想這幾個月過的日子,別說賣糧了,自己都好幾個月沒吃飽了。以後這樣的日子還不知道有多長,是到了該買的時候了吧?
而且這小姑娘是個識貨的,給的價錢也公道,這樣的好買家可不好找。剛才的照亮鏡就是一筆不錯的交易,換到了那麼多的棉花。
王永峰一屋子的東西換了兩百斤棉花,他一個鏡子換四十斤。
任南央咬了咬牙,道:“我還有個東西,你看看”
宋宵玥心裏一跳,來了。
她來這一趟,就是為了任南央最後這個寶貝啊1
任南央回屋,不一會抱出一個長條木匣,打開層層包裹,裏面是一副字。
宋宵玥靜靜地看着,就是這副畫,上輩子每次和王永峰碰頭,兩個人都要聊起這畫。
當時王永峰捶足頓胸的喊:“一定是王羲之的真跡啊!早知道那畫來頭這麼大,燒我都不能燒了畫。”
上輩子,這畫還沒亮世就被任南央給燒了。
“哦,王羲之啊,”宋宵玥並沒有表現出任何詫異。
任南央越來越好奇,這破旮瘩的地方沒什麼文化人,這小姑娘是哪裏的,一眼就能認出來是王羲之的字,他在相同年紀的時候都不一定有這造詣。
他是當過少爺的人,能夠在宋宵玥身上找到‘同類’的感覺,一個人哪怕是曾經富有過,她的行為舉止都是不一樣的。
“說價吧。”宋宵玥道。不管真假,她都要定了。
任南央有些猶豫,到底賣不賣?他雖然懂古董,可是不懂買賣,不知道現在市場的行情,開高了怕賣不出去,拍低了之後會後悔。
“......你說個價吧。”任南央弱弱道,不合適他可以不賣。
““書聖”王羲之,他的字柔軟而不失剛勁,粗狂而不是細膩。可以這麼說,王羲之若說中國書法界的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流傳下的作品很少,哪怕只有幾個字都是無價珍寶”
宋宵玥還記得有個臨摹王羲之《平安帖》的臨摹作品賣老3億,更別說真跡了,和之前幾千萬的明代銅鏡,還有黃花梨傢具,這才是寶貝啊!
任南央點頭如蒜搗。
王永峰頗為不屑,一副字能值多少錢,他看着也就那樣。
宋宵玥說:“不過現在行情不好,好東西也賣不出太高的價錢。”
任南央眼裏有對宋宵玥的讚賞,這道理誰都知道,但能這麼直白說出來總比那些虛以委蛇的人要好。
他就是不懂得交際,所以哪怕家道中落都找不到幾個可以幫忙的。
任南央決定不了,宋宵玥道:“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可以給你價值150塊的糧食,有苞米,有蔬菜。”
王永峰嚇得跳起。
着年代十塊錢可以娶一個媳婦,可買大米80斤,青菜500斤,甚至可以蓋一間新房,重點是計劃經濟的年代,那個時候拿着錢都不一定能夠買得到糧食產品,有吃的比什麼都重要。
“這玩意是個寶貝?”王永峰伸手就要去接畫,想看看這幾個大字究竟有什麼魅力可以賣這麼多糧食。
宋宵玥和任南央同時伸手去阻止王永峰。
上了年代的紙張都很脆弱,保存不好的話容易潮濕發霉,更別說被王永峰這麼粗魯的對待。
任南央遞過個線絨手套,讓王永峰戴上才能接觸畫。
“神神秘秘的,這字我看也不咋的,我要是練幾年寫得鐵定更好。”王永峰嘟嘟噥,“150塊買幾個字,這是吃飽了撐着還是嫌糧食太多啊。”
任南央小心翼翼的把畫收起來,問宋宵玥:“打算什麼時候交易。”
宋宵玥道:“一手交糧食一手交貨,錢貨兩清。”
任南央和王永峰都覺得很好。
“我去拿貨,你家裏有沒有麻袋?”這麼多糧食就算來回拉也有十幾趟。
任南央連忙點頭,因為王永峰老是倒騰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家裏麻袋挺多的,要不夠還有背筐。
如今一下子做了這麼一大筆生意,宋宵玥要什麼都給。
任南央真的抱出了一堆的麻袋,這是從兵工廠那撿來的,國營企業每個月都有好多裝材料麻布袋,他回收留着。
每年農作物收穫的時節,他和王永峰會帶着大麻袋到鄉下去收。
好的糧食當然全給生產隊收走,但生產隊收購之後,田間剩下的就是老鄉的。
他們去收購,大多是物物交換,有三抽匣的柜子,有鏡子,也有暖水壺之類的。
收購上來的糧食再拿到黑市上賣,賺個中間價。
“我還有個條件,放糧食的時候你們不許在場,因為我背後的買主不想讓人知道,你們和他的人打過照面,怕以後說不清。”
“這不行。”
王永峰立刻拒絕,雖然現在談得一派和諧,但要是小姑娘最後東西拉走,糧食沒留下來怎麼辦?
雙方又商量了會,最後交易地點在王永峰家。
王永峰家住在巷子深處,也是也是土房子,但整條巷子就只有兩個一大一小的出口。
小的出口人能進,但如果帶着東西就出不了。
王永峰可以放心和的和任南央守在大出口。
,宋逍月的人可以從小的出口那邊進來,等雙方交易清楚,再讓來拿東西的人從大出口離開,雙方根本不用打照面。
路上,王永峰和任南央頻頻對着臉色,就怕攤上個騙子。
王永峰沒有分家,還跟着家裏人一起住,不過他們去時家裏沒人。
領着宋宵玥到家門口后,王永峰讓宋宵玥叫人,然後就和任南央朝着大出口走去。
家裏每個門都上鎖了,賣的東西都在任南央的家裏,沒什麼好防備的。
等人一走,宋宵月進了院子往外掏苞米和高粱米。
收穫的高粱米是不能直接吃的,必須脫殼處理,脫下的殼還能當雞的飼料,她相信那兩人會很樂意收的。
在空間裏種植的作物不僅成熟時間快,而且沒有季節區別,比如春小麥一般都是六月份開播種,但在空間裏,哪怕是冬天播種都沒有影響。
第一次倒騰這種東西,宋宵玥忙得火熱朝天,裝了十幾個麻袋后才悠悠的去巷口喊兩個人回來。
王永峰和任南央心裏七上八下的,聽到糧食都運到后就急忙朝家裏趕。
推開大門後果然是十幾個麻袋的糧食,兩人樂得合不攏嘴。
兩人翻着棉花和苞米,嘴裏嘖嘖稱奇。
這棉花真的是一級品質,他們這地並不適合大規模種植棉花,居然能種出特級的棉花來。
還有苞米,顆顆分明,都是好苞米。
這高粱就更不用說了都是能吃飽飯的東西。
“任哥,有件事不好意思,糧食不太夠,所以你的150斤里換購大概50斤的棉花,成么。”
棉花也很不錯,都是很容易脫手的東西,任南央滿口答應。
“妹子,我們倒出來看看不介意吧。”
王永峰心眼比較多,誰知道會不會表面一層棉花,底下一堆的石頭。
“沒問題,不過得快點,我還有事呢,看過之後我要去拿貨。”
“給你鑰匙。”
任南央很放心的把家裏鑰匙交給宋宵玥,他家裏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古董都被埋起來了,他料定有人想找都找不到,至於明面上的,除了賣給宋宵玥的,沒剩下什麼好東西。
這也正符合宋宵玥的意思,不然她去哪生出來幾個負責搬運的人。
出了王永峰的家,宋宵玥甩了甩掌心的冷汗,以後還是不要做這麼大單的生意了,多危險啊。
快步走到任南央家,迅速收好東西。宋宵玥卻沒有離開,而是走到任家的灶膛旁邊扒拉起來。
在一堆柴草里果然發現了她想找的東西:一些錢,一些被當做紙,用來點火的錢。一些已經作廢禁止流通的錢——第一套人民幣。
第一套人民幣是在建國前一年開始陸續發行,甚至有1000元卷和5000千元卷,這些可都是很有收藏價值,媲美古董的好東西。
宋宵玥沒有動,撥動了幾下稻草,讓那些錢稍微露出一些邊角就離開了,東西都放到了空間裏,她雙手空空的回到了王永峰家。
王永峰怕夜長夢多,這麼多的棉花和苞米被人看見,所以和任南央飛快收拾,喜滋滋的等宋宵玥過來。
宋宵玥還了鑰匙,裝作隨意地說道:“對了任大哥,我剛才在灶坑旁邊發現一些第一套人民幣,現在只能用來燒火啦?”
任南央點點頭,表情並不惋惜。
王永峰也是知道這事的,嘟噥說:“那玩意燒幾捆都做不熟飯。”
“怎麼不拿去換成新版流通的人民幣,燒掉多可惜。”
聽她的話,任南央臉色更加的暗淡。
王永峰稍微知道任南央家裏的一點情況,道:“他家庭成分有點複雜,那些錢留着換不了,還得冠上個資本主義份子的名號,你知道現在不太平,還是命重要點。”
“.....嗯。”任南央低垂着頭,並不想多談。
“你還有很多嗎?很多我可以找人幫你換了,怎們四六分賬怎麼樣。”宋宵玥身體微微發抖,盡量剋制着興奮,這筆要是做成了,她可要比上輩子至少早十年成為富翁。
“什麼!你,你可以換?不是不給換了嗎?”任南央豁然抬頭,瞪大了雙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你是誰?我是誰啊?~......我認識的人物多了去了,不怕換不了,就怕你沒有。”宋宵玥嬌氣道。
“換換換!走走走!”任南央什麼也顧不上了,拉着宋宵玥就走。
任南央拉着宋宵玥風一般跑了出去,瘦弱的身軀似乎爆發了無窮的力量。
王永峰是人精,一下就抓住事情的核心,知道兄弟要大進賬,也去湊熱鬧。
他倒不是眼紅,純粹的就想看熱鬧長見識,要是能跟着宋宵玥認識那些大人物就更好了。
任南央回到家,顫抖着手開了鎖,大門都來不及關就衝進了卧室。
宋宵玥搖搖頭,就這心理素質,怪不得抑鬱症啊。
王永峰是最後一個進來的,很仔細的關門,還從裏頭把門栓插上,可比任南央謹慎多了。
任南央從屋內搬來一個貌不驚人的鐵皮箱子。
這種箱子幾乎家家戶戶都有,拿來裝衣服和日常用品之類的。
要嫁女兒,或者有點能耐的都寧願找木匠打些好看大氣的木櫃,不愛這種箱子。
王永峰也跟着去搬,他和任南央可是老朋友,對方有什麼家底他很清楚,這種箱子還有好幾個。
任南央喘着粗氣,滿臉通紅,不知道是這一路累的還是激動的,大概都有。
他一把掀開箱蓋,露出裏面滿滿一箱子的錢,顫抖着道:“都...能換嗎?”
宋宵玥按下內心的激動,無所謂地點點頭:“是真的就行。”
“保真!絕對真!”任南央道。
“你祖上很厲害啊,居然有這麼多錢。”
宋宵玥知道,任南央不僅有很多第一套人民幣,而且還有很多民國的銀元,但後來因為種種原因,銀元都被他找地方埋了。
第一套人民幣最大面值達到了五萬塊,她們現在用的是第三套的人民幣,被成為大團結,但日後收藏價值不是很高。
“沒多厲害,就一般般...”
“噗!”宋宵玥笑了,任南央的家底要是一般般,那別人更加一般了。
“玥玥認識人多,你別藏着掖着,現在有機會脫手趕緊的,別都拿來燒了!”王永峰在一旁道。
任南央在王永峰的催促下道。
任南央祖上和廣州十三行有聯繫,在清朝末可是管理貿易的,因為會做生意,那時候家裏已經十分富有。
民國的時候,祖上也頗為聰明,在亂世中明哲保身,不說大富大貴,倒也守着家業,一家人遷到紙醉金迷的老上海,成為當時赫赫有名的名流。
後來形勢出現了大變化,農民翻身做主人,任南央的爺爺有遠見,知道以後要大變天,為了盡量的減少損失就提倡分家。
家產是老太爺親自分配的,給哪一房姨太太和孩子多少錢,半個月之內就分了一整個大家族。
任南央的阿爸是姨太太生的,因為姨太太不受寵連帶着他阿爸也表現平平,並不得老爺子的喜愛,當時分到的家產只有整個大家族很小的一部分。
任南央的阿爸留洋過,身邊不少針砭時事的好朋友,對當時社會未來方向有獨到的見解。
拿到家產後,任爸開始迅速變賣了家產,甚至脫離家族改變戶籍。
那時雖然分家。但是脫離戶籍可是大事,整個任家都在指責任爸。
任爸一意孤行,要離開活得有滋有味的瀘,去當時還很落後的北方。此舉又被任家人笑。
任南央的阿媽捨不得好生活,不願去黑土朝天的地方,帶着女兒走了。
任南央的阿爸沾沾自喜了幾年,本以為可以守着錢財平安而富足地度過下半生,結果第一套人民幣不能用了!
而且雖然斷絕了關係,但不知怎麼的還是被查到了些蛛絲馬跡,任南央的阿爸頭髮都急白了,天天朝着黑市上跑,可那時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東西,那麼多錢沒人換的。
眼睜睜地看着一箱子錢變成了廢紙。
他不敢去銀行換,任家曾經被大查過,他是及早脫離所以並沒有成為漩渦的中心,這些錢要是去銀行,他必須交代錢的來歷,到時候不久知道他是大資本家的一員么!
就因為這事着急上火,任南央的阿爸有一年突發腦溢血,死了、
任南央幾經家變,性格變了很多,上輩子,宋宵玥聽王永峰描述當時任南央的狀態,猜測應該是得了抑鬱症。
而任南央的身份一直隱藏得很好,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好歹是平安的。
九十年代末期,當時經濟形式一片良好,再也不用擔心大資本家後代帶來的惡劣影響。
可任南央的錢已經當柴火燒光了,各種古董也都賤賣,零散加起來損失了好幾個億。
昔日顯赫家族貴公子到了九十年代末還是普通工人,每次想起那些事,任南央就心焦難受,抑鬱症一直沒好,最終跳樓自殺。
宋宵玥覺得,如果她現在張口白要這些錢,就說是好看,喜歡,拿回家去糊牆,疊紙鶴,疊門帘,任南央都會毫不猶豫地給她。
但知道了任南央的結局后,宋宵玥實在是不忍心這麼做。
她不知道會不會有蝴蝶效應,這次自己這麼做能不能減少任南央的遺憾,以後不會走上死亡的道路。
這麼多錢,在現在也可以兌換幾萬塊人民幣,對於任南央來說,這些錢沒有用,但是幾萬塊可以在現在流通的錢,於他來說可是能改變一生的!
宋宵玥有空間,也知道未來自己會富有,所以不想坑任南央。
比起一方受傷,她更喜歡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