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豬隊友羅半仙
幽清影知道嬴淵的心思,不過眼底含了玉階春草般的笑意,輕輕覷了他一眼,只抿唇微撅,偏不開口說話。
嬴淵搖頭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也只做無事發生,溫柔地看着蓍草燃盡的方向。
那聖草化作飛灰,一點點熒光在空中交織出一縷縷飛鴻般的照影,在那其中竟有一個道袍男子劃過,高冠古服,身形很是清瞿。
“這是――”
“這個小哥哥是誰?”
幽清影訝然的聲音未落,因子兮卻是興奮起來了,叫嚷道:“哇哇哇!哀家要他來做哀家的貼身侍衛!”
嬴淵微微眯起了雙眼,狹長如桃花花瓣兒的輪廓分外勾人,哪怕站在昏暗無光的時空亂流中,也美得像一場教人甘願赴死的劫數。
“這個人,是我們在空桑島上曾經見過的羅半仙!”
過目不忘對於嬴淵來說自非難事,他瞬間就認出了羅半仙,也頓時知曉了,幽清影使用蓍草占卜是想弄明白什麼。
昔年,他和幽清影帶着小青龍離開大胤古朝入海徜徉,本來是想按照玄武神獸給的提示,去尋進入冥河水域的渡口,不想途徑星羅棋島,小青龍這個屁事兒多的事精說自己累了,一行人便去了星羅棋島島群中的“空桑島”上略作歇息。
在這島上,幽清影她們仨遇見了一個人稱羅半仙的青年男子,也是從他身上發現了有關天憲鐲下落的蛛絲馬跡。
因着此事,嬴淵便起了尋回天憲鐲的念頭,甚至為了能夠無風無波地達成所願,他還特意出手煉製了命元族的聖物“無天傘”,想要屏蔽冥冥之中的天機和命軌,在不驚擾到天憲鐲持有者的情況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奪回神物。
原本吧,嬴淵已經做了十全的準備,按理來說,宋婆婆祖孫倆不應該事先察覺到他的計劃,更不至於未卜先知,提前在宋家鎮設局,將嬴淵和幽清影都給算計了進去。
但事情偏偏發生了,嬴淵自己雖心存猶疑,但後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卻也沒有刻意探究過。
這之後,宋婆婆和宋蜀雖說奉還了神物天憲鐲和九黎壺,可宋婆婆不會說話,宋蜀的態度也不是很好,所以嬴淵也便沒有提及此間,這件事兒也就成了懸謎。
誰曾想,就連胸有乾坤、心思縝密的嬴淵都沒有過多計較這事兒,平日裏大大咧咧、不愛操心的幽清影,此時此刻卻是點燃了蓍草卜筮,想弄明白其間緣由。
“我就說嘛!敢情是這羅半仙壞事!我的嬴淵哥哥算無遺策,怎麼會無端端便在小松鼠面前落入下風!”
嬴淵聽了這話,忍不住勾起唇角,眼尾泛起笑意,心間的愉悅一點點漾泊開來,讓他心緒柔長,伸出手揉了揉幽清影烏黑柔順的秀髮,順帶着輕撫了她幼膩動人如三春桃杏一般的面頰。
幽清影撅起嘴,哼道:“這羅半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敢自稱半仙呢!真是沒有自知之明!”
原來呀,這羅半仙曾經為吳周鎮上的吳周氏批命,算出那婦人命中合該無子,可這批命沒批多久,吳周氏居然就有孕了,把羅半仙的臉打得那叫一個啪啪作響。
這羅半仙也是個刨根究底的性子,非要弄明白吳周氏為何可以突然有孕,於是便去了吳周鎮上打探具體情況。
在吳周鎮呢,羅半仙遇上了因為沒有生兒子,從而被婆母肆意欺辱的可憐婦人王張氏。
羅半仙解了王張氏的圍,故意同她說,吳周氏成婚多年未曾有孕,如今驟然身懷六甲,說不準是在哪裏得了可以讓人坐喜生子的偏方,叫她去求吳周氏,若能得來這偏方自己抓藥服用,說不定就可以誕育男胎,從此不必再遭婆母白眼。
王張氏求子心切,果然便跑去吳周氏面前苦苦哀求,吳周氏素來耳熱心軟,很快就告訴了王張氏,她是在宋家鎮得了宋婆婆幫助才得以中年坐喜。
對自己施了隱身術,一直跟隨在王張氏身後的羅半仙得知真相,立時便趕去了宋家鎮想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能夠肆意改動他人命運。
還有啊!這樣的做法,未免也太沒有把算命一行的規矩放在眼裏、記在心底!
天機不得泄露!
天命不可逆改!
宋家鎮那個所謂“高人”,難道就連這點基本的東西都不知道嗎?
羅半仙不過一介凡夫俗子,他孤身一人前往宋婆婆和小松鼠那裏,氣勢沖沖大有興師問罪的做派,再碰上那脾氣火爆的小松鼠……後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由是,他被抓住后,小松鼠洗去了他腦海中與此事相關的記憶不說,甚至就連他算命的本事也一併抹去了,讓他以為自己就是一個落魄書生,清醒之後收拾收拾細軟,居然做起了私塾先生。
這樣倒也是好事,畢竟算命之人多有五勞七傷,羅半仙沒有了這“半仙”的名頭和本事,於他而言未嘗不是一種安定與平靜。
這事兒到此為止,羅半仙是輕輕鬆鬆遠離了是非漩渦,但小松鼠卻警覺起來:當日在空桑島上,羅半仙推算吳周氏命數被改之事,天憲鐲的力量反噬於他,嬴淵出手替羅半仙抵消了劫數,可今日一見,羅半仙顯然不是那麼有能耐的人……
這樣說來的話,必定還有其他人知道了天憲鐲的秘密!
也正是因為羅半仙露了馬腳,所以小松鼠才和宋婆婆商量,藉助食魂蘭之中蘊含的稀薄天道之力,催動天憲鐲推算嬴淵和幽清影的底細。
雖說關鍵地方他們沒有推算出什麼來,可他們的行跡卻是直接暴露了。
因此啊,才有了後來宋家鎮上發生的那一幕幕。
幽清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因為她篤定嬴淵不弱於人,是以一得到蓍草就進行了占卜,如今總算是知道,那次失利並非嬴淵之過,實在是不知不覺就被羅半仙那個豬隊友拉了後腿!
嬴淵解了心中疑惑,不由得低眉含笑,他的卿卿啊,總是這樣相信他。
“嬴侍衛!你笑什麼笑啊!”
因子兮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心裏頭一點觸動也無,瞥見嬴淵笑得開心,不免好奇地問了一句。
聞言,幽清影自然知道,嬴淵這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不由得有些羞赧,耳根敷粉不說,就連掌心都出汗了。
嬴淵見狀笑意更深,故意同大娘娘因子兮說道:“我在為找到了能夠相知相伴、相依相偎一生的良人而高興!”
“說什麼呢!”
幽清影抬眸對上嬴淵那雙眸含玉露的勾人桃花眼,輕輕一甩衣袖,又拈出一根蓍草向天空一拋,急道:“該為因子兮和借慧筆的事情占卜了!”
蓍草很快燃盡,一縷縷青煙指向南方,嬴淵和幽清影眼眸之中燭照幽熒聖獸大放光明,待得看清蓍草所指的方位時,兩個人同時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