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眉如初
縱是病痛入骨,也願眉眼如初。
縱是萬劫不復,也願歲月如故。
華南地區·山神醫院。
在聞不悔病情惡化的第七天,她的狀況已經十分的糟糕,每天幾乎都只能依靠呼吸機生存。而進食也變得異常的困難,身體更是一天一天的逐漸消瘦下去,情況比其他的確診病人還要差。
林妄淵也曾私底下問過醫生,那邊大致給出的回答是,聞不悔本來體質就不好、又偏陰寒,抵抗力自然比不得旁人。
這一點林妄淵倒也有所耳聞,據說是小時候留下的舊跡,就算後來生活條件改善了,但身體還是一如既往的差。
關於那些個確診之後又康復的病人,醫生同樣為他解釋了一下,而歸根結底都和蓮花溫囊這味葯脫不開干係。這味葯的確有奇效,目前為止誰也不知道個中緣由,但服用之後,真的能夠增加身體的免疫力。
“既然有這樣一味靈藥,為什麼不給她用呢?不管多少錢,我們都願意承擔!”聽到消息的那一刻,林妄淵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吼道。
然後醫生的神色,卻異常的平靜。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應道。
“你以為我們不願意嗎?只是沒辦法,這葯的原材料極為稀少,根本不是我們這個層次的醫院可以接觸到的!先前上面撥付了一批,但已經在前面幾位病人身上消耗一空,根本沒有更多的拿出來!”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林妄淵有些沮喪的追問道。
“你放心,我們已經向上面請示,希望能夠得到藥物補給。到時候如果有增發,必然會第一時間用在她身上!”醫生拍了拍他肩膀,隨即卻又低聲道,“同時你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畢竟整個華夏有太多個山神醫院,誰都不能保證每一家都能拿到藥物!”
告別醫生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所謂醫者仁心,他固然相信那些醫師,只要有機會便會救助聞不悔。但同時他的內心更清楚,從被列入非賣藥品這一點便可以看出,蓮花溫囊的珍貴之處,一級級的分發下來,到華南這邊的山神醫院已經嚴重不足。
心底唯一僅存的希望,源自於宮羽寒,他希望那個男孩,可以為他帶來好消息。
......
京都的第二日,天才微微涼,宮羽寒便急急忙忙的爬起床去。
昨夜收到林妄淵的簡訊,他自然知道聞不悔的病情刻不容緩,而唯一值得慶幸是,今天便是取葯的日子。
只是就在他計劃好一切,甚至連返回華南的黑車都已約好,意外卻再一次的出現在他面前。昨天還在和他談交易的潘良園七十六號,此刻竟已然是人去樓空,屋內擺設更是一片狼藉。
“這...這怎麼可能!”
他的驚呼,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站在諾大的門店當中,心底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環繞着屋內轉了一圈,和預想中的一樣,一個人都沒有。而直到這時候他才注意到,昨天映入眼帘的那各類藥盒,依舊沒有任何改變的擺在那裏,但裏面竟然全部都是空的。
意識到上當的宮羽寒,手裏拿着那份協議合同,整個身軀都氣着直顫。
快速撥動協議上的聯繫電話,他心底對於廖老闆,還存着一絲僥倖的幻想。可惜那一陣陣的忙音,便如同巴掌一般,狠狠的甩在他的臉頰之上,這證明廖老闆要不是把他拉黑、要不就是關機了。
說實話,生意人電話一般都很少出現這樣的狀況,門店無人打理、電話也沒人接聽,這不就是作則心虛的兆頭嗎?
似乎想到什麼,他的手掌趕忙在背包里摸索着。良久之後,翻出一張小巧的卡片,正是昨天那暴發戶男人給他的名片。撥動上面的聯繫電話,他想要儘快將這裏的情況告訴那男人,畢竟他們是一起簽的合同。
電話里再度傳來的忙音,宛若重鎚一般,狠狠敲打在他心頭,讓他一陣迷茫和不知所措。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絕望,帶着最後一絲希望,還是撥通了名片上的座機號碼。這一回,預想中的忙音並沒有如期而至,電話,竟然真的接通了。
“喂,您好,請問哪位?”
電話那頭的女聲,宛若天籟一般,宮羽寒的心頭欣慰不少。
“你好,請問是張氏投資股份有限公司嗎?我想找一下你們的賈總!”
“啊?先生,您是不是打錯電話了?我們這裏是韓遊客服的電話,沒有您要找的這個人哦!”
突如其來的回答,讓宮羽寒的瞳孔猛地放大,四肢更是在一瞬之間失去了力氣。他依舊告訴自己要冷靜,但大腦在聽到那句話之後,幾乎已經陷入一片空白之中。
確認電話號碼無誤之後,他用着近乎歇斯底里的語氣吼道,“怎麼會錯呢?就是這個電話啊...他的名字叫賈佑乾,是你們投資公司的總裁啊,昨天還在京都這邊為他妻子買葯啊!”
“先生,請您冷靜一點,我們這邊真的沒有你說的這個賈總!在此聲明,我們是遊戲公司,也不是您說的投資公司,而且我們公司位置在東廣地區,距離京都極為遙遠!”
“但是他給的名片,明明就是這個電話...”
“先生,請您不要無理取鬧好嗎?我們客服也不是為您一個人服務。如果遇到特殊情況,建議您立即報警,不要在我這裏耽誤時間了,好嗎?”
電話掛斷,宮羽寒早已目瞪口呆,一時之間,竟也不知作何反應。
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應該是真的遭遇詐騙,而且昨天和他一起付定金的暴發戶,只怕也是和那廖老闆一夥的。甚至於往深處想想,可能昨天出現在這店鋪里的其他人,包括那個拿錢報答的人,也都是托也說不一定。
細思極恐之下,他明白了其中的陷阱,但也似乎改變不了什麼,那用來買葯的五萬塊錢,就這樣白白丟了。
麻木的四肢、空白的大腦、混亂的內心,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這家店鋪的。但在他意識慢慢清晰的那一刻,已然站在潘良園的監督管理部門門口,這似乎成了他唯一可以信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