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小陌逢春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醫。
半年之後，華夏國大洗，世家勢力紛紛更迭替代。
京都四大家族，唯一沒有被後起之秀擠下榜單的，也就只剩下一個柳家，不過現如今的柳家掌舵之人已經換成了柳梓馨這個女流之輩。
齊家在先前對柳氏珠寶進行狙擊，柳家自然不會輕易接過，作為補償的代價，齊家只得對柳家俯首稱臣。至於五川省的陳家，柳梓馨更是心存恨意，直接以雷霆手段進行打壓和誅心，幾個月便將其主事之人換了個遍。
只是可惜，梓木珠寶終究也沒再更名柳氏，雖然沒有人可以阻止，但柳梓馨並沒有這麼做。
“梓馨，我下周結婚，你來當伴娘吧！”方副理敲了敲門，走進柳梓馨的辦公室，溫柔的呢喃到。
“結婚？你也要離開我嗎？”柳梓馨微微一愣，失落的苦笑道，“自從他走之後，我在公司的地位雖然一天高過一天，但那些熟悉的人卻在相繼離開...陪在我身邊的只有一個你，最後就連你，也要離開我了嗎？”
“傻丫頭，我一直都在，從你小時候喊我一句寶怡姐的時候，我便決定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過就是結個婚而已，又不是不回公司，放心吧，我這不是還要來找你當我伴娘啊？”
“寶怡姐？”柳梓馨痴痴的呢喃到這三個字，記憶飄回很久之前。
方副理，原名方寶怡，乃是柳家收養的一個女孩，作為柳梓馨的玩伴、陪讀進行培養。所以在柳梓馨還是小丫頭的時候，就一直追在方寶怡身後，喚她一聲寶怡姐，只是很可惜，隨着年歲和身份的變化，這個稱呼逐漸被湮滅在記憶深處。
雖然她還如同過去一半，對待方寶怡姊妹情深，但柳家掌權者、梓木珠寶的BOSS，這兩層身份着實有些恐怖。
“嗯，是我多愁善感了！”柳梓馨努力的擠出一記笑臉，“這段時間太忙，還一直沒怎麼注意，哪想到你就要結婚了。哈哈，不管怎麼說，這是好事，還是恭喜...結婚的對象，還是先前見過的那位林妄淵吧？”
方寶怡喜歡林妄淵，其實也不算什麼秘密，當初在大學的時候，她就曾將這個消息透露給柳梓馨。
畢業那年，方寶怡第一次忤逆柳家長輩的意見，選擇一家深廣的公司，也幸好柳梓馨替她求情才能得償所願。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林妄淵，一個在南華大學留下了傳奇故事的男孩，一個讓方寶怡為之痴狂的女孩。
後來她雖然回到柳氏珠寶，但其實很大一部分時間，打理的都是深廣一代的市場和生意。就這樣，她在兩座城市之間堅持穿梭了很久，直到這些年尹晧崛起，她才全心全意的返回京都，負責柳氏珠寶的大部分事宜。
大約是幾個月前，柳梓馨身體從墮胎當中恢復過來，但心情還是很差，所以她們準備一起出去旅遊一番，放鬆心情。
挑選的目的地，便是田城，林妄淵的故鄉，雖然明面上她們是跟着閨蜜羅綾散心，但其實也是在幫方寶怡探一探所愛之人生活的地方。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就是那一次，這兩個久未謀面的年輕人，竟然在那座不算繁華的城市相遇了。
感情迅速升溫，僅僅幾個月、近半年的時光，兩人便定下了婚事。
“嗯...是他，雖然我也知道，他的心底一直藏着一個女孩，但我就是喜歡他、就是放不下！”方寶怡突然眉頭微皺，“你呢？還在對尹總耿耿於懷嗎？其實從一開始，他就不曾背棄柳家、不曾背棄你，既然愛，何必放手呢？”
當時的佈局，方寶怡一清二楚，提前便將柳氏珠寶安置妥當。只是尹晧讓她保密，免得影響柳梓馨養胎心情，所以事前才沒有第一時間告知，那曾想會招致這樣的結果。
“重要嗎？當初的事情真相，還重要嗎？不管他有沒有做對不起我、不管他有沒有背棄柳家，但有些結果，都是無法改變的！”一直低着腦袋的柳梓馨抬起頭，早已是淚流滿面，“我們的孩子沒了，這是事實，無關對錯和原諒，只是我們再也不能面對彼此了！”
方寶怡愣了愣神，她也沒有料到，柳梓馨會反映那麼大，更不會想到那個男孩，還能這麼牽絆她的心神。
“妄淵和尹總關係不錯，這次藉著婚禮的緣故，我也托他聯繫了一下。你放心吧，他過得很好...就如同一隻鴕鳥一般，將自己的腦袋埋在沙子裏面，他完完全全放棄了原本積攢的身份、地位、財富，躲到千島湖上的一座酒店，寫起了玄幻小說！”
方寶怡的這番話，三分惱怒、七分敬佩。
惱怒的是，他一個大男人，在遇到事情之後竟然會選擇逃避，拋下柳梓馨一人。敬佩的是，面對驚天的財富和地位，他真的能做到雲淡風輕，說放棄就放棄，甚至在離開之前，將全部身家、人脈都交到梓木珠寶手上。
要知道，前些年頭的京都，他可是如日中天。積攢的底蘊雖然比不得柳家，但若是用來發展一個新的家族，大抵也能躋身京都四大家族之列，這也是為什麼半年的時間柳家能夠迅速吞併陳家、讓齊家俯首稱臣。
“只是...”方寶怡還準備繼續說些什麼，卻直接被柳梓馨打斷。
“只是他患有抑鬱症，對吧？”
“你...你怎麼知道？”方寶怡大吃一驚，“梓木珠寶雖然也有專門收集資料的部門，但重點的我都會親自過目，不記得有過這方面的記錄啊？”
“因為他的書...他的玄幻小說，每天深夜失眠的時候，我也總會去看。這些日子看他在書裏面寫到，患了很嚴重的抑鬱症，甚至...很多時候都需要服用助眠的藥物才能睡着！”
看着柳梓馨臉上的眼淚和悲涼，方寶怡身軀一顫，原來，在這漫漫流年裏，終究誰也沒能忘記誰。
目光微微一閃，瞥見柳梓馨口袋裏的助眠葯，方寶怡原本準備勸兩人和好的話語，終是憋了回去。說到底，患有抑鬱症的人又豈止尹晧一個？經歷了那段慘白、絕望的故事，誰的心又能完好如初呢？
微微嘆息一聲，她終是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這間辦公室。明明都是可憐人，卻宛若兩隻刺蝟一般，有了上一次扎疼對方的經歷，註定不可能再報團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