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以天人兩界作賭
姬宮湦匆匆從東龍聖地走了出來，帶着眾人往青松聖地趕去。
“聖上，停下吧！”
然而，路途之上，召公虎卻是苦笑一聲：“再這樣下去，恐怕我們所有人都到不了青松聖地，就連您，也會提前消散的！”
“不，孤可以的。”姬宮湦堅定的搖了搖頭。
他之所以沒在東龍聖地久待，便是發現了其餘眾人的魂靈不穩，他們撐不住了，根本到不了中域。
所以他早早帶着褒姒走出，用自身魂力包裹着剩下的一百多萬人，不停的施展挪移。
可這股人數實在太多了，而他終究只剩下一縷殘魂，這位天下無雙的第一人，終究顯現出一抹力有不逮之色，何其悲哀？
召虎等人不願見到這一幕，聖上是無敵的，就算是一縷魂靈，也能讓天界各方無上至尊放行，怎能因為他們而陷入這種英雄遲暮的情景之中？
“聖上，我等該走了！”召虎等人盡皆含笑，不再抵抗，魂靈之身緩緩化作無盡晶瑩，隨風飄散。
事實上，以召虎、蕭自在等人的修為，就算只剩一縷殘魂，也是不會這麼早消散的，但他們花費了太多魂力去保護其他將士，若非如此，哪裏能有這麼多人留存到現在？
“聖上，臣隨召公大人先為您開路去了！”
“聖上，老臣一生，最幸運的，就是入了大周，隨了您。”
“聖上，來生再見！”
“聖上，來生願為馬前卒，生生世世至天老！”
“…………”
“不，不～～～”
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臣子告別，往昔發生的一幕幕，都好似近在眼前一般，姬宮湦再也忍不住，仰天悲吼。
原本密密麻麻，佈滿魂靈的山谷，此時卻是空空蕩蕩，一切，如夢幻泡影，有猿聲長啼，空谷迴響。
褒姒沒有說話，緊緊抓着姬宮湦的手，同進同退。
不知過了多久，姬宮湦終於平靜下來，他牽着褒姒的手，朝青松聖地走去。
縱使只剩兩個人，大周也是天朝，聖上一諾，不能半途而廢。
他說要帶着他們看遍天界風景，那就一定要做到，人沒了，就帶着魂，魂沒了，就帶着他們在天之靈！
青松聖地外。
古長青領着一群聖地修士，與姬宮湦褒姒二人相對而立，靜靜地看着對方，對於褒姒的容顏與氣質，他同樣有過瞬息的失神，但很快，便清醒過來，目光落在姬宮湦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這種行為多少有些無禮，但姬宮湦卻好似並不在意，任由他打量着。
終於，過了一會兒，古長青撇了撇嘴道：“也沒見有三頭六臂嘛，不知老師為何對你另眼相看。”
姬宮湦臉上依舊掛着一抹淡笑，沒有言語。
古長青輕哼一聲，讓開身形，道：“老師知道你來了，讓我接你進去，但我得先知會你一聲，青松聖地不比其他四域，你最好老實點，見着老師，也給我尊敬些，不然我可不保證會不會對你這一縷殘魂出手！”
說著，又冷冷的盯了他一眼，像是在警告。
姬宮湦輕笑着說道一聲我知道了，便牽着褒姒的手，往內走去。
二人先逛遍了聖地內的每一處角落，最終，才來到那棵高聳入雲的青松旁。
“好壯觀的樹！”
縱使二人之前早就已經遠遠見到那龐大的軀幹，可近距離一觀，褒姒還是覺得有些震撼，讚歎出聲。
“這叫萬古長青樹，人間也有一些，不過那些都是它不知多少代的子子孫孫了，眼前這棵，興許可以稱作樹祖了吧，從遠古時期存留至今，被古之大能移植，用以支撐天界，是整個天界氣運所在！”姬宮湦聲音輕柔，笑着向她解釋。
“周聖學識，老朽欽佩，只是這些，都是遠古秘聞，整個天界，也未必還有人知曉，不知周聖如何得知？”
忽的，一道聲音響起，通天青松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蒼老的人影，臉上滿是深深的皺紋，刻印着他的無盡年歲，可縱使如此，他的腰桿卻依舊挺得筆直，一如眼前的青松，萬古不朽。
姬宮湦朝着老人微微一禮：“這一切，都是聽一位尊敬的長者說的，我改名為湦，便是因為感激他老人家，說起來，這次，恐怕來不及跟他老人家道別了！”
“哦？長者？那裏的幾位？”老人眼中閃過一抹訝然，姬宮湦已經將近活了一個時代，比他還古老的，也就那麼幾個人了，沒想到，他還有這一層關係在，只是，為何從未聽人說過？
然而，姬宮湦卻搖了搖頭。
老人見狀，心中不由更加驚訝了，除去那幾位，人間居然還有這種古老存在不成？
姬宮湦：“我說的那位長者，早已故去！”
老人登時神情一正，微禮道：“抱歉，老朽失禮了。”
姬宮湦搖了搖頭，示意無妨。
二人微微沉默，褒姒也靜靜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老人雖然沒有說話，但心中其實還是在思索着，人間到底還有誰有這種學識，能通曉古今的，必然不可能是尋常人物。
湦？
水星？
水日而生？
老人有些想不明白，也不好追着詢問，那太過失禮。
“對了，周聖對於我那弟子，有何看法？”他忽的看向姬宮湦，問道，對於姬宮湦，哪怕只剩一縷殘魂，也夠資格讓他當做同等級人物看待。
“弟子？”
姬宮湦念叨一句，繼而微微恍然，能配得上眼前老人弟子的，恐怕也只有剛剛迎接他的那名青年模樣的傢伙了，雖然只是一縷魂靈，但姬宮湦仍然一眼看出，他只有不到千歲之齡，堪稱萬古奇才。
“天賦極高，就是有些孩子氣！”姬宮湦笑了笑答。
若是有人知曉，姬宮湦對於天界這位青松聖地聖主如此評價，恐怕驚的幾天都睡不着覺。
老人苦笑一聲：“老朽對育人方面，確實不甚擅長。”
姬宮湦微微搖首：“前輩過謙了，事實上，以他的環境，傲慢一些，實屬正常，不過我看的出來，他本性還是向善，對於前輩，更是發自於心的尊敬，有這些基礎色澤在，剩下的，前輩不妨將他丟進染缸里，讓他渡上屬於自己的光彩。”
老人聞言，若有所思：“或許，確實是我太嬌慣他了！”
姬宮湦輕輕一笑：“他天賦極高，古來罕見，前輩將希望寄予他身上，也情有可原，不過古之大成就者，天賦未必皆高，甚至，論重要程度來說，最多只排第三，心性第一，運氣第二！”
“周聖見解獨到，聽起來，似乎周聖心中，也有看好的人選？”老人眼中閃過一抹神采。
“有，有很多。”姬宮湦神色有些緬懷，“有些人已經長成參天大樹，有些人卻已經死了，也有人還是嗷嗷待哺的狀態，卻茁壯的成長着。人間的大勢，如今雖然還不如天界，但看着吧，三界終將一統，人界為尊的日子，很快就會再度到來。”
人界為何又叫人間界？
間，是中間的意思，三人并行，中者為尊，這是恆古的慣例，也是不可或缺的禮儀。
老人微微搖頭：“說到底，都是願天下蒼生，人人如龍罷了，誰尊誰次，又有何區別呢？”
“那可不一樣，有些東西，欠下的，終歸是要還的，就算我無所謂，但有人，卻是一定會來討要！”姬宮湦呵呵一笑。
他太了解人間那群人的驕傲了，那都是一群亘古少有的奇人，卻聚集在一個時代，又怎麼會甘於平庸？
老人微微苦笑，他知道姬宮湦說的什麼意思，自然也知道古長青這些年做了什麼，收攏人間強者，增強青松聖地乃至天界實力！
只是，他知道，卻並未反對，不僅是因為那是他的弟子，也因為在他心中，誰當那個救世主，並非關鍵，只要蒼生安好，哪怕他從來沒有被天下知曉，又有何妨？
“周聖既然有此信心，不妨賭上一場，看看最終是人間為尊，還是天界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