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帥嗎？拿命換的……
無數燃燒的斷木，在離人閣徹底崩塌的時候四散飛濺。
雖然大部分的着火建築都已經落入了海里，但仍有一小部分散落在了四周。
這些還在燃燒的殘骸，為舞台上那正在相互對峙的雙方提供了一個不算良好的視野環境。
噼啪爆響的木材，隨風飄散的濃煙，此時此刻，場上的氣氛變得無比肅殺！
“咳！咳咳咳——”
冷不丁的，賀茂義心突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打破了這僵持的氣氛。
阿離有些驚慌失措，急忙照顧着某人：“義心！義心你怎麼了！”
“咳！沒、沒事……我，咳咳咳——不要緊，你……”
完全不像是一副沒事人的賀茂義心清楚的知道，自己這是到了極限。
先前那股精神與肉體上的亢奮正在緩緩消退，這一刻，強烈的疲憊正排山倒海般向他砸下。
感覺自己下一秒就算是直接原地猝死都毫不奇怪的賀茂義心，忽然有了決定。
“快走阿離……”
抱着必死的覺悟，賀茂義心咬牙硬撐着不讓自己倒下。
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倒下，就將再也站不起來了。
所以，在他倒下之前，說什麼也要保護好自己心愛的女人！
“這裏已經不安全了，白天的時候，杏原城裏來了兩個土御門家的陰陽師。”
“他們的目標是你，所以……快走吧阿離，不要管我了。”
說著，賀茂義心便推開了阿離的手，在對方那一臉愕然的表情中。
整個人搖搖晃晃，步履蹣跚的走到前面，獨自面對着那頭可怕的牛鬼。
“為什麼……為什麼你都這樣了還要逞強啊！”阿離看着某人的背影，心痛的說道。
對此，賀茂義心深吸口氣，回頭，目光溫柔的注視着自己所愛之人說道。
“這不是逞強阿離，這是我身為一個男人的責任啊。”
“當初是你保護了我，所以現在，輪到我來保護你了！”
“如果連自己深愛的女人都無法保護的話，我還算什麼陰陽師啊！”
或許，此刻賀茂義心的表現在外人眼中，是最愚不可及的。
但賀茂義心不在乎，畢竟人這一生，總有幾回熱血上腦衝動的時候。
說他勇敢也好，愚蠢也罷。
總之只要他感覺自己這麼做是值得的。
哪怕最後的代價是付出生命。
亦足矣！
“哈哈哈！一個快死的老頭，也想挑戰我牛鬼大王。”
“區區螻蟻，是誰給你的勇氣？”
牛鬼瞪着自己巨大且猩紅的牛眼，鼻息粗壯的哼聲道。
“不知火，你是打算躲在這個可笑的螻蟻身後，想靠他來對付我牛鬼大王嗎？”
“哼！別笑死人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把‘鎮石’交出來，然後答應成為我的妻子，否則的話。”
“今晚杏原城的人，一個都別想活！！”
“包括你面前的這個傢伙！”
完全不用懷疑牛鬼的嗓門再大點的話，是否可以把人活活震死。
眼下，已經被聲波近距離震得眼角口鼻同時滲血的賀茂義心，強撐着最後一口氣說。
“不管這傢伙說什麼，阿離，你千萬不要答應它！”
“你這畜生！有什麼本事就沖我來啊！你的對手是我！”
“賭上賀茂一族最後的榮譽，想傷害阿離，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巨大的八隻蛛腳緩緩移動，聲勢攝人，聽了某人的叫囂，牛鬼怒極反笑。
“好！本大王就如你所願！先宰了你！”
包含殺意的吼聲震天動地！
注意到牛鬼對賀茂義心出手的阿離，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不要啊！！”
綉着雲海與柑枝的丹青色大舞扇在阿離的吶喊聲中通體一震，懸浮飛起。
然而就在阿離想幫賀茂義心抵擋防禦的時候，卻不料她自己本身出了變故。
“呃……”
痛呼一聲，阿離冷汗直冒，表情痛苦的揪緊胸前領口，撲通一下跌坐在地。
緊接着，絲絲縷縷的黑煙，散發著不詳的氣息從阿離體內緩緩冒出。
與此同時，正藏在暗處看戲的某隻屑狐狸，在見到阿離此刻的狀態以後。
一雙狐眼頓時就眯了起來，同時口中還呢喃着什麼。
“奇怪，三尾那個賤人的咒術水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弱了？”
“雖說她被封印着，但以她的實力，就算是被封着。”
“要對付一個連【理】都沒有領悟的低級大妖，應該可以手到擒來才對。”
就在小玉藻疑惑的時候，下一秒，她似乎從某人身上得到了答案。
“阿離！！你怎麼了！！你沒事吧！！回答我啊！！”
面對牛鬼噴吐的毒液衝擊，利用符咒在身邊布下結界，拼了命才勉強防禦住的賀茂義心。
此時此刻，他滿臉是血，連回頭看一眼某人的情況都做不到，只能在那撐着結界干著急。
另一邊，被咒術折磨的快要覺醒的阿離，忽然體內爆發出一陣璀璨的金光。
好似陽光般燦爛的溫暖光輝，瞬間就把折磨阿離的那些黑煙全部凈化並且壓制了下來。
終於能夠喘息的阿離，虛弱的撐着膝蓋緩緩站起身來。
“我沒事……”
“義心，你是打不過牛鬼的。”
“不要白白犧牲了自己，所以……你快點走啊！”
結界在發生劇烈波動，幾乎是在瀕臨破碎的邊緣。
毫無疑問的，哪怕賀茂義心拼了命也難以抵擋牛鬼的攻擊。
再這樣下去，結界破碎，當場身隕就是賀茂義心的結局。
死亡已經在向他招手，但是此刻，賀茂義心完全無懼！
臉上甚至還帶着絲絲暢快的笑意。
“阿離，不用再說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能夠在死前見你一面，我已經心滿意足，了無牽挂了。”
“最後……”
“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我深愛的那個女人！”
“——要幸福啊。”
發自真心的祝福，以及那最後一次回眸的笑容。
所有的這一切，都彷彿定格在了那一秒鐘。
結界轟然破碎！一根巨大無比的蜘蛛腿帶着呼嘯而過的狂風，在阿離面前橫掃而過！
被風刮亂的白色長發，瘋了一般狂舞扭曲。
眼前那個好似破布娃娃一樣被打飛的人影，血灑長空。
轉瞬之間，他就飛出了舞台邊緣，跌入大海，最後消失不見……
滿臉獃滯的阿離，此刻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心如刀絞的此刻，眼淚融入了臉頰上的血珠一起滑落。
伸出去的那隻手懸在半空，指尖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