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開心撿寶
“怪了,如果是銅鐵,風吹雨淋鹽霧侵蝕,早該生鏽了。錫鋅應該是灰褐色,但這分量明顯是鉛,可日晒雨淋海水侵蝕,這麼一小塊鉛,也該腐蝕朽爛了,見鬼了,難道是銀子?!”
鉛的密度比銀重每立方厘米0.84克,微量的手感難以加以區分,但鉛長期與空氣和海水接觸,會很快腐蝕,而銀卻不會,兩者都會發黑。
而銀的性質本身並不活潑,海水長期的侵蝕,與鹽霧和海中的氯離子緩慢形成的氯化銀,形成天然的保護膜,因而並不會像其他金屬,氧化鏽蝕最後朽爛。
想到這裏,沈雲卿隨手將石子壓在地面使勁摩擦,少時翻過細看,只見隱隱約約閃爍灰暗的銀光。
“銀子,是銀子!”
激動地脫口而出,顧溫一頭霧水,忙是問:
“少爺,什麼銀子,哪兒來的銀子。”
“管家你看,這是剛才踢破你腳的石子,其實是銀子。”
顧溫接過銀塊定睛細看,后又放進口中咬了一口。
“是銀子,若是鉛,不應有此銀光。”
“對,就是銀子,而且是碎銀子,應該還是早年曾經有貨船在此路過沉沒,銀子被海水衝上了岸,築壩時混雜在了石料中堆在在了壩下。附近許是還有,咱們趕緊找找,興許能有發現。”
散碎的銀錁浸泡海水,銀與氯離子發生反應,表面形成一層氯化銀,氯化銀常態為白色固態粉末,但與陽光長期接觸,顏色變紫色,最終發黑,與海邊石塊在外觀上沒有區別,難以分辨。即便偶然被人撿到,也很難被識別。
若非沈雲卿前世學的是化學工程,專業性敏感,換做是其他人恐怕很難發現。
而與此同時,海風帶着話聲被有心人聽去,隨之迅速報給周晟。
“殿下,剛才一人來報,秀州城跟來的二人,在攔海大壩南段發現白銀。”
全衡飛快說道,周晟精神為之一振,忙是問道:
“消息確切?”
“尚不確定,隱隱隔着很遠,風刮過來的,說是那人從地上撿到了銀子。”
話音未落,周雪琳打着油紙傘,湊近上前質疑說:
“我們可是一路走來的呀,幾十雙眼睛都沒看到,就那兩個人,怎能從地上撿銀子。小惠,你看見了嗎?”
周雪琳身後男子扮相的楚惠兒搖頭說:
“沒有看見。”
“看見沒有,小惠可是眼尖的很,都沒看見,哪裏能從地上撿到銀子。”
“這個……”
全衡一臉蒙圈眼珠亂轉,竟也不知如何回答,這時周晟說:
“皇妹所言不無道理,大壩南段我等都是一路走來,幾十號人均未見有銀子,他們二人才來了片刻,怎能隨意撿到銀子。”
“是啊,屬下也覺得怪,呂明武豈能把銀子光天化日之下仍在壩上,要不先觀察片刻,再做決斷。”
“嗯,繼續監視。另外,調五個人也在壩上找找,不定也能有發現。”
“是。”
此時沈雲卿渾然不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自以為天知地知,你不知我知道,一個勁兒的撿銀子,卻不知道周晟已經盯上了這筆財寶。
一刻過去,顧溫陸陸續續撿到八顆散碎銀兩,足有四五兩重。
“少爺,老夫發現了八顆,應該都是銀子。”
沈雲卿接過細看,都已被顧溫磨過,露出淡淡的銀色。他說:
“我這裏有十四顆,加上這裏的八粒,應該有十兩多,附近興許還有。不過這片海灘太大,也不知道倒地散落了多少,若是只有百兩,散落在幾百畝地里,那可就勞命傷財了。”
“要不,咱們先回去,打聽打聽,然後再從長計議,興許能打聽到過往沉船之事。而且朝廷的人就在附近,萬一被他們發現,怕是要惹禍上身。”
“嗯,有道理。咱們尚不清楚當年沉了多少銀子,這才找了方圓百步,並沒把所有石子都翻遍,就有二十多顆,可見當年沉海的散碎銀兩不在少數。走,去湯縣,先住下再說。”
與顧溫商定,二人回到馬匹旁,解了馬韁翻身要走。此時全衡再得消息,火速報知周晟:
“殿下,有屬下看見,那二人從亂石間,撿走了不少石塊,現在要跑。”
“什麼啊,撿走了石塊?不是說,是銀子嗎。”
周晟質問道,全衡飛快說:
“是銀子,那二人有意拉開了距離,咱們的人聽不清楚,但看見他們撿到石塊,在地面磨了一會兒,隔着老遠,隱隱看見有白光閃爍,想來定是銀子。
屬下以為,那二人定是知道呂明武寶藏所在,前來打探消息,準備日後取走。”
不等全衡言畢,周雪琳插話說:
“這麼巧,我們住樓上,他們住樓下,咱們找寶藏,他們撿銀子,怎麼總感覺怪怪的。明知道咱們在這裏,他們還敢光天化日之下來偷銀子。”
“不,一點也不怪。”
周晟肯定道,周雪琳不解問:
“兄長,哪有當著官府的面,光天化日之下拿贓的道理。”
“倘若他們不知咱們的身份,這一切可就是太巧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全衡!”
“屬下在,殿下有何吩咐。”
“即刻帶人將那二人攔住,莫要放他們跑了。”
“遵命!”
少時,全衡摔數人騎馬上前追趕。
而此時沈雲卿、顧溫二人還在做着一夜暴富的美夢。
“少爺,真是天要咱富,咱不富也得富。若要是再撿幾百上千兩的銀子,償還州府的錢銀可就指日可待啦。”
“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可不常有,而且……”
不等而且個所以然來,只聞身後厲聲喝喊:
“喂,站住,都給我站住!”
全衡率人氣勢洶洶狂追在後,沈雲卿心頭狂跳,臉頰抽搐:
“真是弔詭了,銀子還沒捂熱,你們明搶呢!”
此時沈雲卿感覺匪夷所思,銀子的事明明只有他跟顧溫知道,周晟派人來追,除了能為自己懷裏的銀子,難道還能請他吃飯?可不為銀子,還能為什麼?
可堂堂一個皇子,為了十兩銀子殺人,還不至於吧。
其實沈雲卿並不知道,周晟到此壩上也是為銀子而來,他沈雲卿頭上掉下的不是餡餅,是一把殺頭的快刀,而這把快刀不偏不倚讓他撿到了。
“少爺,咱們怎辦?”
顧溫情急問道,沈雲卿勒住馬韁說:
“他們人多馬快,咱們逃不掉,先看看他們想幹什麼。我琢磨着,堂堂皇子,總不至於殺了咱們。”
剎住馬匹,二人等在原地,全衡率人左右上前,將二人團團圍住。
“二位,又見面了。”
全衡粗聲說道,抱拳略施一禮,沈雲卿馬上還禮說:
“閣下應該就是同住風來客棧的吧,不知有何指教?”
“我家公子有請,還請二位移步說話。”
“你家公子?”沈雲卿投去目光看了眼北面,然後說:“我與你家公子並不相熟,可否告知所為何事?”
“去了你便知道,現在跟我走吧。”
“若是在下不去呢?”
沈雲卿故作試探,全衡皮笑肉不笑,不懷好意說:
“也不看看周圍,你有得選嗎。奉勸你一句,莫要自作聰明,請吧。”
全衡言下之意,你不去我就動粗。眼看混不過去,沈雲卿故作無奈說:
“那好吧,顧管家,我們走。”
“是,公子。”
此時周晟、周雪琳二人站在樹蔭下,全衡騎馬而至,翻身而下上前說:
“殿下,人已經帶到。”
“可有發現異樣?”
周晟問道,心裏充滿了期待。全衡卻說:
“暫未發現異常,二人空手而來,並不像似有何預謀,應該是當地的富家子弟。”
“只是富家子弟?”
“目前看是的。”
此時沈雲卿、顧溫二人下馬而來,被護衛擋在十步之外,周晟投去目光仔仔細細打量了幾眼,確實正如全衡所說,既看不出什麼歹毒,也瞧不出奸詐,如何看,都是在不普通不過的富家子弟。
之所以能一眼認出富家子弟,這很有講究。
在江南和京畿兩道以外的州郡未必一定有效,但在京畿和江南兩道一定是對的。
江南產絲,絲織品產量極大,因此當地稍有身份地位者,均以綢緞披身,甚至不穿絲綢都不好意思出門。
沈雲卿往來均是一席右衽寬袖綢緞衣,沒有下擺,是典型的江南富家子弟的扮相,若是普通人戶,絕沒有這個消費購買力。
若有所思片刻,周晟說道:
“將二人帶來此處。”
“是。”
待全衡離去,一旁搖着摺扇,曬紅臉的周雪琳說:
“兄長,我觀此人不尋常呀。”
“不尋常?!”周晟不解何意,忙是又問:“何處不尋常?”
“兄長你看,此人馬鞍之上插着兩根短棍。”
“是嘛?!”
周晟投去目光一番尋找,果然在沈雲卿馬鞍上發現兩根短棍,下刻他說:
“兩根短棍能有何不同尋常?”
這時周雪琳頗是得意,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她說:
“兄長有所不知,那兩根棍子用繩鏈相接,是一種兵器,名曰鏈子棍,近戰十分了得。而且不比刀劍鋒芒畢露,尋常人難以察覺。”
“什麼啊,兵器,皇妹是說,那兩根短棍是兵器!”
“是啊,兵部印發的兵器譜上就有啊,但民間極少有人用此兵器,故而知之者寥寥無幾。”
周雪琳一眼認出,沈雲卿馬鞍下插着的兩根短棍,正是雙節棍,時下俗稱鏈子棍。
沈雲卿前世練過十六年雙節棍,當時只作是強身健體和近身防衛,無盪山被綁后,心裏陰影難消,但刀槍棍棒他都不會使,前世連只雞都沒殺過,哪裏能用刀捅進人肚子,更何況他是製藥救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