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3章 大結局(1)
“你好好反省反省吧,把過去三十五年發生的所有事,都給我寫清楚,越多詳細越好。我今後還會常來,希望下次再來的時候,你能讓我看到一些改變。”
言畢,沈雲卿拿起拐杖,準備離開,這時馮世宏又說:
“郡王。”
“還有何事。”
“犬子還請王爺網開一面。”
“這是也我把馮澤扣在神都的原因。”
言畢,沈雲卿在拿起木拐,走出審訊室,在護衛的攙扶下離開了天牢,之後乘坐馬車前往御書房面君。但是女帝不見,王素琴只好讓沈雲卿打道回府。
“郡王,陛下不見,您請回吧。”
“是嘛……”沈雲卿心裏清楚,女帝怒氣未消,恐怕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消氣:“好吧,請轉告陛下,本王告退了。如有事,隨時喚我。”
“好。”
申州突圍當晚,叛軍一發實心彈擊穿了旗艦鍋爐艙,引發了蒸汽爆炸,沈雲卿受到波及,導致嚴重燙傷。
內閣得到消息之後,連夜組織了醫療小組、藥品和器械,乘坐專列趕往徐州,並嚴令揚州方面出兵接應,隨後將沈雲卿用專列送往徐州。
由於時間耽誤太久,沈雲卿燙傷嚴重,左小腿與左眼均未能保住,現在只能住着拐杖渡過下半身。
而那夜之後,女帝、周啟轉危為安,女帝基本康復,但周啟的病情迅速惡化,目前在昆陽宮靜養,四個月前確診為肝硬化中晚期,以周啟的年齡和現在的醫療技術,預計還有三到五年壽命,女帝為此遷怒於沈雲卿算計,至今已經數月不見。
其實周啟肝臟病變,和女帝不斷向周啟轉移權力,加重周啟公務息息相關。
周啟的肝腹水和肝臟炎症治癒好轉后,長期靜養控制起來,以現在的技術和周啟的生活條件,不太可能惡化成肝硬化。
正是因為女帝急於讓周啟大量主持國政,導致壓垮了周啟的身體和肝臟,加之密黨叛亂,劉仁舉這件事,周啟性格突然激變,多重因素共同作用之下,加速了周啟病情惡化。
而且周啟今年六十三歲,年紀擺在這裏,再怎麼治療,其壽命是有限的。
目前完全沒有肝移植的可能,唯一的辦法只有寄希望於後期治療階段周啟自己的肝臟逆向活化,否則四五年之內必死無疑。
其實周啟活到六十五,已經夠本了,但是女帝不這麼想,那就沒辦法了。要怪,就只能怪女帝自己活得太長。
離開御書房,沈雲卿沒去章台,也沒回瀘溪宮,而是出宮去了城西俊賢街的一處大院,蘇薰風現如今住在此處。
“郡王的傷現在還疼嗎?”
“偶爾還有些疼痛,不過已經無礙了。芳兒、芸兒最近來過嗎?”
“經常來,就是不貼心,讓我這做母親的難受。”
“是啊,換做是誰,也很難接受自己的生生父親是叛國逆賊,自己的公公是平逆大臣,換做是誰也受不了。”
“不知郡王方不方便告訴薰風,朝廷準備如何處置沈合、馮世宏顧霆、司馬舍、余恆等一干密黨骨幹。”
“死罪定然難逃,但現在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從頭審理,密黨骨幹成員達十數萬,跨度長達四十餘年,都要從頭開始梳理,短時內恐怕不會處決。”
沈雲卿脫逃不久,朝廷兵分五路,陸文虎、孔濤,朱賀,薛剛,海軍、海陸師,兵分五路大舉圍攻叛軍,於今年二月初,將叛軍全數撲滅,活捉沈合、馮世宏顧霆、司馬舍等一干核心頭目,將天下密黨一網打盡。
朝廷也付出慘重代價,因戰火、洪澇、疾病、災害導致七十六萬餘人直接死亡,兩湖經濟、基礎設施遭到空前破壞,廣州期貨市場崩盤,經濟上損失極其慘重。
早在泰德十一年淄州孟曾澤案后,兵部就秘密制定了應變計劃,雖然自古有得荊襄取天下的說法,但是有個前提,就是必須是亂世,而且得是自北向南推。如果是盛世,並且在統治階層有絕對準備的情況下,那就是以卵擊石。
因為荊襄之地也有很大的劣勢,兩湖地區的西面是巴蜀,西北是關中,正北面是河南、京畿道,這三個方向有山嶺屏蔽,都不容易攻取。而且是從南向北推,從東往西推,戰略態勢非常不利。
而南邊是嶺南、貴州、廣西,經濟、人口權重不大,密黨在兵力有限的情況下,不應該第一時間南下佔領非核心地塊。
而且朝廷經營西南、嶺南多年,當地的少數民族根本不支持推翻朝廷,因此密黨第一時間向南發展沒有基礎。
不光朝廷知道這點,密黨其實也知道,所以雙方第一時間都把目光投向了江淮道。
江淮道是華東地區的人口、經濟、交通重鎮,是河南道的軟肋,且從南方統一北方,江淮道是必爭之地。因此雙方關鍵的博弈點都在江淮道,朝廷也把寶都壓在了江淮。
態勢上朝廷採取大局放手,局部精銳突擊戰略,關中、巴蜀、河南、江淮、江東採取守勢,但是調集禁軍精銳從京畿道南下平叛,並從關外調回薛家軍從河南南下淮西,河南兵不動。
同時將登州海軍調入淮河、長江、漢江,封鎖航道,切斷密黨之間的戰略聯繫,將各個地區用水網加以切割,同時將海陸師運往淮東、江東、廣州穩定局面,防止當地番軍、州兵和地方勢力出現叛亂。
由於朝廷一早制定了應變方案,第一時間就把密黨控制在淮西、兩湖地區,面對朝廷重拳打擊,密黨必敗無疑。
此外蘇薰風在叛亂期間向朝廷積極提供情報消息,也為打擊密黨創造了有利時機,河南、河北、關中、京畿、山東、淮東、江南財閥的支持,提供了大量海上運力,為朝廷運兵爭取了時間。
所以這次叛亂,密黨不光輸在準備不足,戰略態勢被動,也輸在人心向背上。
現在只有傻子,才會放着有錢不賺,和朝廷過不去。相反朝廷“有難”,山東、淮東、江東這些財主出錢出力,戰後一定會有回報。
因此不是密黨運氣不好,而是他們被利益蒙蔽了雙眼,活的太久給活傻了。
他們想着推翻朝廷,但是其他的正經商人卻想着密黨挑頭鬧事,他們好投機向朝廷獻殷勤表忠心,拿密黨做墊腳石換取自己的利益。
所以投機分子不止是密黨,其他人都是投機分子,關鍵在於投機投的是不是時候。
密黨此番突然叛亂出乎朝廷意料,甚至連豹韜衛都沒有收到預警,其中的原因有兩點。
一是這次叛亂是密黨臨時起意,二是歐洲反洛戰爭,歐洲相互之間擊沉商船,導致廣州出口歐洲商品銳減,致使密黨外貿利益遭到巨大損失,進而連累密黨生產鏈。
加之兩湖地區洪澇泛濫,沖毀密黨桑林、農田和生產設施,進一步加劇了密黨的經濟損失。
同時兩湖的洪泛一定程度造成了大量災民,而且當時有個有利形勢,就是湖南、湖北、江淮東南的州兵、番軍都調往了長江沿岸災區抗洪救災去了。
這就帶來一個問題,官軍去抗洪搶險是不帶槍的,槍炮都留在駐地,這樣一來就造成人槍分離,給密黨有了可乘之機。
天災之下軍隊人槍分離,在密黨看來就是天賜良機,絕對沒有第二次機會,於是當機立斷倉促起事,前後決策的時間很短,只是通過電話和電報網絡把命令傳達到了各地。
由於密黨誤判形勢,認為天災人禍之下天下必亂,岐軍人槍分離給他們奪取武庫創造了條件,於是決定發動叛亂奪取政權。
沈雲卿被圍困在申州湖遭到的炮擊,就是密黨九月中旬得到了淮西駐軍的武庫,正在申州境內秘密集結,但是沈雲卿的出現打亂了他們計劃。
同時密黨也得知沈雲卿就在船上,所以當時決定不惜代價將他殺死,因為只要沈雲卿一死,那麼圍繞沈雲卿的財閥勢力就會群龍無首。
所以密黨其實也很聰明,要瓦解投靠朝廷的天下財閥,最快捷的辦法就是殺死沈雲卿。
而密黨之所以要在申州湖和雞公山蓄水,起初並不是為了水淹淮南和湖南,而是密黨為了避免湖北境內遭洪水淹沒,強行將雞公進行了爆破,築起了大壩圍堰,將水蓄在申州湖和雞公山內,然後泄如隨州南部,經由隨州南部流入壞西南部和長江下游。
原本是打算等到入冬之後水位下降,再挖開堰塞湖,但是沒想到申州湖蓄水水位超過了上游水位高度,申州湖和雞公山的水迴流到了隨州北部運河,進而又迴流進漢江下游,一直衝入了太子湖,把荊州大壩給衝垮了,導致整個長江中游段水位持續暴漲。
朝廷在長江兩岸抗洪,密黨在淮西蓄水泄洪,這個決口怎麼堵也是堵不上,問題就出在申州湖、雞公山裡裝進了漢江水,漢江水又迴流到了漢江下游沖入了長江水系,不潰壩,不決堤才見鬼。
而密黨在湖南、湖北地區大量圈地,尤其是在湖北地區大量填湖圍墾種桑養蠶,導致湖北天然湖泊、河道面積銳減,蓄水量貧弱,原本應該被大地吸收的水量,都進入了內河,原本應該通過人工運河東引江淮的水,又被堵在淮西倒流入漢江,怎麼能不出事。
這次的洪泛,說是天災,更是人禍,如果不是密黨在兩湖地區圍湖開墾,不是密黨在申州圍堰,何至於造成如此巨大損失和洪災。
一切的一切,都是人的貪慾和野心。
密黨叛亂直接和間接造成的損失難以估量,善後工作仍在繼續,密黨殘餘勢力的清繳和抓捕工作還在進行之中,朝廷經過這次打擊,沒個兩三年緩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