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5章 天災變人禍
此時女帝突然拿起電話，打給正在章台的周啟：
“鄭王，速來御書房。”
“是。”
掛斷電話，女帝繼續又說：
“湖南水情已經刻不容緩，九江以西再生水患，如何保湖南。”
“陛下，恕臣之言，九江水患已經無法遏制，投入再多民力、物力也是徒勞。九江決口水深高達三丈還多，已經非人力所能堵住，強行封堵將會造成數萬人死亡，請陛下慎重。”
“那為何荊州決口至今也未堵上？”
“荊州水流湍急異常，屢次強行封堵均為成功，還被激流衝垮，現在仍在封堵當中。”
說話之際，王素琴送來沈雲卿最新電文：
“陛下，海郡王詢問荊州決口何時可以堵上，據報鄂州城已經沒入水中，如果荊州決口堵不上，鄂、蘄兩州都有可能決口，淮南將可能受災。”
“將電文給王相過目。”
“是。”
電文轉到王曦照手中，迅速看過後，王曦照說：
“陛下，九江行洪已經迫在眉睫，還請陛下聖斷。”
“荊州決口何時能堵上？”
“目前無法明確時間。”
“哼！”女帝大怒，遂即又說：“愛卿治水多年，難道也戍守無策嗎？”
“今年汛情遠超往年數倍，兩湖道連續降雨四十餘日未停，水量暴增之下已非人力可為。”
“簡直豈有此理！”
女帝起身離開御書桌前來回踱在桌后不在說話，心裏其實開始後悔把沈雲卿派到南方，這個時候要是沈雲卿在身邊，也許還能有個主意。
片刻後周啟趕到御書房：
“兒臣參見母后。”
“鄭王來的正好，鄭王在章台督導治水，王相先把九江水情說一下吧。”
“是。”
王曦照言簡意賅道出江西水情，周啟聞訊神色凝重，他說：
“半月前不是已經嚴令九江封堵決口，為何會出現如此巨大紕漏？”
“決口沖開當日，壩上水深就超過了一丈，現在決口最深處已經超過三丈，根本無法以人力封堵。”
“可否調船沉江封堵決口？”
“恐怕也不行，已經太晚了。九江決口太深，太長，已經無法沉船封堵。現在只有疏散九江以西百姓，向西行洪，否則九江大壩有被沖潰危險。”
“這……”
周啟束手無策，下刻女帝問他：
“鄭王以為放任江水向西行洪可行否？”
“眼下優先保江東、江淮兩地，九江如果不保，江東則不保，既然已經別無他法，那就只能行洪。”
“一旦行洪，湖南將成澤國，損失何其巨大。”
女帝現在既不想失去湖南江西，又想要讓龍王聽話別耍大牌，可問題是現在只能二選一保一個，選無可選。
此時大殿一片死寂，都在等女帝的明確回復。許久，女帝遲遲不做回復。
王曦照小心問道：
“陛下，九江當從速決斷，否則不堪設想。”
“那就……全依海郡王所言，即刻疏散九江以西百姓，向西行洪。”
“是。”
“現在都退下吧，朕有些累了。”
“臣等告退……”
女帝確實是累了，公孫芸惠越來越發現自己力不從心有些精力不濟，但是她老人家還想繼續把持着皇權坐穩自己的江山，但江山現在不服管教，這讓她老人家很糟心。
眾人退出御書返回章台途中，楚岳濤就在周啟耳邊開始嘀咕：
“鄭王殿下，若是九江向西行洪，勢必要給湖南東部造成重大損失。現在湖南北部已成澤國，要是東部也淹了，整個湖南可就都淹了，損失將難以承受。”
“損失再大，也不能令數百萬百姓受苦。洪水無情，豈能以財產與人命相提並論！”
楚岳濤其實根本不知道，女帝周啟母子怎麼想的，這次洪水雖然是天災，但很快會變成“人禍”。
沈雲卿南下治水救災不利被打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但是戶部也逃不掉。
等到湖南爛了，湖南災后要重建，要恢復民生吧，肯定是戶部出錢倒霉，到時候正好再收拾戶部。從而在周啟登基之前，把沈雲卿和戶部都給扳倒，徹底掃清政治障礙。
而楚岳濤現在還擔心在後重建需要投入天文數字的財力、物力，傷害到財政和朝廷經濟。但是他其實根本沒明白，或者沒想到，女帝、周啟母子卻要趁着國難，徹底解決掉戶部和沈雲卿。
就在即將快到章台之際，周啟突然臉色一苦，緊接着眼前一陣眩暈發黑，最後逕自栽倒在地。眾人見狀大驚：
“鄭王，鄭王殿下……”
“快，快送太醫院。”
王曦照喚來禁軍，火速將周啟送完太醫院，數分鐘后電話打到女帝桌前，聞訊兒子昏厥，女帝心頭大驚，遂即火速移駕太醫院。
“朱言欽，鄭王所得何病？”
“回陛下，是鄭王操勞過度所致體虛不濟，需得修養幾日。”
聞訊只是操勞過度，女帝稍稍鬆了口氣。
沈雲卿離開神都當天，女帝轉手就給周啟放權，命周啟領銜內閣實務，組建治水班子，專項負責治水。
否則如果沈雲卿在神都，女帝想讓周啟掛牌督導治水就很麻煩，怎麼也得拉上沈雲卿吧，這就不能彰顯周啟的地位和政績，而且如果治水失敗，說起來周啟也有份。
但是現在周啟在神都掛牌，“指揮”沈雲卿在南方治水，南方治水不利，就是沈雲卿的鍋，這才是女帝的想法。
但是沒想到周啟日理萬機操勞過度，一下給病倒了，這讓女帝非常揪心。
不久后沈雲卿收到女帝回電，同意在九江西部行洪，沈雲卿隨即派船前往各地疏散百姓，撤往地勢較高地區，做行洪前的準備。
九月二十二日，神都城西一處小宅：
“夫人，據屬下打探，海郡王已經南下，不在神都。”
“什麼啊，不在神都。可知道他去了哪裏？”
“不是江淮就是江南，據打探是去治水了。我等是否立即趕往江南？”
“不，來不及了。我等立即回湖北，不能再耽擱了。”
“夫人，是否將消息告知朝廷？”
“不行，世濟堂在神都眼線眾多，我們不知道誰是世濟堂的走卒，一旦公開告訴朝廷，我們也活不了。立即前去安排，火速趕回湖北。”
“是。”
蘇薰風昨日抵達神都，原本是要見沈雲卿，卻沒想到沈雲卿先一步去了南方。
而與此同時，經過連續十數日晝夜奮戰，九月底時，九江水情得到遏制，荊州決口合攏在望。但是水量依然不減，水深還比九月中旬抬高了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