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巍巍大翌 第八十七章 未妨惆悵是清狂

第一卷 巍巍大翌 第八十七章 未妨惆悵是清狂

而和婉對面的南懷澤自從接到了他父王讓他今次出使翌國的命令之後,便已經開始着手了解大翌的皇室及貴族門第。

是以此時此刻,眼前這個看着年紀不大的女子口中的“和婉”二字背後所代表的身份,南懷澤自然是不可能不清楚的。

於是只見南疆太子一邊拱手行禮,一邊說道,“和婉縣主多禮了,本就是我等失禮在先,若有得罪之處,還望縣主見諒。”

無論如何,這位南疆太子把姿態是做足了的,更何況伸手不打笑臉人,此時又不比尋常時候,和婉自然也是十分清楚地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的。

“您客氣了!”

慕昱珩說完這不痛不癢的一句話便就立刻坐下了,再也不看那南疆來的姐弟半分。

看着反而像是對着眼前桌案上的糕點較上了勁,景王雖然就在她身旁閑閑地看着她,見此倒是也並沒有開口制止她。

因為和婉從小脾氣就是這樣,只要她開始不停地吃糕點了,那麼她不是被氣壞了,就是太高興了,而現如今這等情境,是絕對與高興無關的。

她心裏存了氣了!

景王覺得,這個時候,他還是就不要去小侄女面前吸引火力了比較好吧……

畢竟這個時候,明哲保身,當為上上之策。

其實景王從看見南疆公主走過來的時候起,他便並不怎麼憂心。

別人雖然不知道,但他是知道的,長安的本事可大着呢。

不過是區區一個昔日戰敗國不受寵的公主,若還能在她面前翻出幾朵浪花來,那才真的是見了鬼。

其實原本這一出鬧劇至此也就可以圓滿落幕了,只是卻不曾想到方才一直站在那兒一語不發的南疆公主的性子竟是頗有幾分不依不饒的固執。

只聽她又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似乎是聽不到一個答案便不罷休似的。

“郡主還沒有回答本公主,本公主的容色比之郡主如何?”

如此窮追不捨,非要問出一個所以然的奇怪態度,着實是有些容易令人心生疑惑的。

便是她旁邊南懷澤,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也不再插言了,看着像是已經全然放棄了的狀態。

於是慕長安側首,與她的眼睛對視半晌,方才端視着這位南疆來的嫡公主。

入眼便是她一身丁香色的南疆王室公主例制的華服,因了南疆王室子孫的正服皆是由南疆特有的浮光錦繡制而成。

而南疆浮光錦向來都是以薄如蟬翼,章彩華麗聞名於世,製成華衣,金光閃閃卻不顯俗氣,只余貴氣,只是遠遠看着便有一種如夢似幻之感。

更何況眼前的女子身量苗條,看着十分清瘦,且腰肢纖細,明明該是弱柳扶風之態但卻偏偏帶着幾分略帶強硬的固執。

再看她面上雖然只是略施粉黛,但也十分容易惹人注意到她的雙眉修長,與她那秀麗絕俗的面貌頗為不恰。

而她頭上那梳得十分精巧的流雲髻不但沒有為她增添半分溫婉之感,反而與髮髻之間的羊脂白玉簪相互映襯。

不知不覺間,竟是為她平添了幾分清媚之態。

不可否認,她的確是一個十分有魅力的女子。

於是長安郡主據實以告道,“公主風儀,世間難尋。”

“那麼,比之郡主如何?”

南懷意不慌不忙地繼續追問道,彷彿今日不問出個究竟來,便誓不罷休一般。

慕長安聞言,倒是並未立刻開口,她也算看出了幾分,這位南疆公主似乎更像是因為什麼人,或者什麼事,必須要求證一二。

“這南疆人到底還有完沒完了?”

“可不是,即便長安郡主說她美若天仙又如何,她還能真成了仙女兒飛升仙班了呀……”

這時候,底下許多年輕的貴族少年少女們已經開始有些不大耐煩了,有好些都趁着家裏長輩不注意,與身旁同齡的人低聲交談着。

在她們翌國的皇宮,對他們翌宮的長郡主殿下如此咄咄相逼,這位南疆公主,未免有些太過猖狂了!

良久,慕長安才凝視着南懷意說道,“本殿似乎有一種錯覺,公主對本殿倒是頗有幾分執着。”

“這並不是郡主的錯覺。”

南懷意一臉意味不明的笑意,語氣也甚為言之鑿鑿。

“那麼本殿在回答公主這個問題之前,可否請公主告知,公主對本殿如斯執着,所為何來?”

“說來話長,事關本公主年少時的一段奇遇。”南懷意說這話時眼眸里似乎帶了幾分笑意。

“那麼,又與本殿何干?”

南懷意聽了這話,面色微頓,一眼不錯地看向慕長安。

慕長安方才一直是容色淡淡的模樣,所以她此時這般鋒芒畢露,言語不甚客氣的態度,倒是讓南懷意頗有些意外。

南懷意篤定地認為,她一定不只如此。

果不其然,幾乎是在她剛剛說完話的下一瞬間,南懷意就聽到她繼續說道。

“世事百態,世人千姿,自然各有千秋,今日這等國宴之上,此類互攀容貌之語,失禮至極。”

說到這兒,慕長安又微微側首看向了南懷澤。

“南太子既知令姐因水土不服,身子不適,便該帶公主早些去歇息,我皇隆恩,必然不會怪罪。”

慕長安不緊不慢地說著這明晃晃的趕人之語,語氣那也是沒有半分的婉轉之意,只是一邊的南懷澤聽了這句話卻是着實地鬆了一口氣。

所以在看見他王姐還想要繼續開口時,南懷澤果斷伸手拉住了她,並立刻說道,“多謝郡主關懷,懷澤代王姐感謝郡主寬宏大量。”

慕長安微微頷首,並未再開口。

只是南懷澤的心裏卻是十分清楚的,若是再不把他這位王姐帶下去,只怕今日就真的不能善了了。

因此,此刻得了這位長郡主的話,他也算是終於有了借口能將人帶下去了。

只是想到他父王讓他來大翌的最終目的,南懷澤又有些犯難了。

然而終究是一國太子,他心裏稍一權衡,便知事有輕重緩急,須得取捨。

現目前於他而言最需要做的緊要事情就是先立刻把他的這位王長姐帶出這個大殿。

所以為了避免她再繼續胡言亂語,為南疆惹來禍事,他必須先順着應下這位長安郡主的話。

其他的事兒,盡可再做打算,之後再從長計議,不急在這一時。

“多謝郡主關懷。”說完,南懷澤就轉身向聖英帝行了一個南疆禮道,“王姐車馬勞頓,身子不適,小王想帶王姐先回行館休息,還請翌皇應允。”

聖英帝自然是不希望今日出現什麼鬧劇來的,所以對於南懷意這個定時炸彈,聖英帝十分痛快地就放行了。

“那朕就不多留太子與公主了,朕派太醫院的太醫與太子同行,太子勿憂。”

“多謝翌皇盛情。”

面色仍然蒼白的年輕太子手上的動作卻極為迅速,一把抓住他的王姐就大踏步地走出了大殿。

而頗為令和婉費解的是,那位看着實在是有幾分不好相與的南疆嫡公主,竟然真的就再也沒開過口了。

其實她若有心繼續,明明還是有許多時機開口的,畢竟她看起來也不是一個怕事兒的人,不然方才從一開始她就不會開口。

但奇怪的是,她剛才就那樣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位單薄瘦弱的南疆太子,雖然是一言不發,但卻又是滿臉的嘲諷之意。

神色變換之間,十分地明目張胆。

而那位南疆太子就更是厲害了,他對他姐姐看着他的那絕對稱不上是友善的眼神似乎是毫無所覺似的,從始至終也不看她姐姐一眼。

在有心之人的眼裏,這姐弟二人的關係頗有幾分耐人尋味。

待南疆使節團退出大殿之後,柔然的大公主親自端着一杯酒走到了大殿中央。

她先俯身行了一個柔然族的大禮,才直起身子說道,“本王不會講客套話,有話就直說了,柔然此行,是為與翌國結兩族姻親之好而來。”

說完便傾盡了杯中酒,以示誠意。

她雖是公主,但柔然一族無論男女,弓馬射箭之術等馬背上的功夫都是尤為厲害的。

更何況這位看起來英氣十足的大公主自從八歲起便駐守在柔然邊關。

多年來一身戎裝抵禦外族進犯,戰功赫赫,柔然國百姓對她無不崇拜仰慕,而且,她還是柔然王親封的“端陽王”。

柔然一族的歷史上,以女子之身封王的只有兩人,一人是當年的柔然之主,葉赫女王,一人便是如今站在殿內的這位一襲紫衣盡顯貴氣的端陽王了。

柔然無論是戰馬還是牛羊都有其特殊的飼養與培育之法,從不外傳。

相比較於大翌如今的戰馬,柔然的戰馬體型勻稱,無論是爆發力還是耐力都是十分優秀的,這也是其他各族戰馬比不得的。

所以與柔然一族結親,於帝王而言,自然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於是聖英帝欣然應允道,“姻親之好,自然是為了永結兄弟之邦,不知大公主今日是要為柔然國哪一位王子求親。”

“本王。”

……

顯而易見的是,柔然一族的這位大公主有着軍旅之人特有的個性,言語之間不帶任何猶豫,且十分地言簡意賅。

雖然一時之間好像是把在座過半數的人都嚇壞了……

畢竟古往今來,還甚少聽說兩國外交,女子當殿為自己求親的事兒的,就更別說是如今親眼所見了。

然而迎着滿殿紛至沓來的詫異目光,大公主好似並無所覺似的,仍然驕傲的立在殿內,兩眼看向聖英帝,等待着他的答覆。

畢竟是一國帝王,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是以此時的聖英帝只是在聽見了拓跋鄢的回答之後略微頓了頓就立刻問道。

“不知大公主屬意我大翌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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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翌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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