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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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此刻坐在花廳里的李言旭,當真是那熱鍋上的螞蟻,怎麼坐都不安生了。他原本就不是個會說話的主,肚子裏也沒有那麼多的彎彎道道。他總覺着,藍士康這次讓人來召蔣清華進宮,根本就是別有用心。
可父親仍在當值,母親又是個懦弱不管事的。若是讓母親知道了,指不定會想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來。算來算去,家中也只有他和蔣清華兩人能撐得起場面。
可就算再有急事,也沒有將上門來客仍在花廳之中,兩個主子都跑出去不見了的道理。不說禮法上能不能過得去,但是藍士康那邊,就該心存不悅了。
茶水飲了一口又一口,這上好待客茶水在口中也淡得沒有了滋味。就在李言旭躊躇着要不要想個說法溜回房中的時候,蔣清華一臉笑容地回到了花廳之中,身後的四個丫鬟已經變成了兩個,且手裏都拿着包袱,瞧着倒像當真是回去收拾換洗的衣物的。
蔣清華跟張公公告了聲罪,便走到了李言旭的面前,福了福身道:“夫君,妾身離開這幾日,家中瑣事就有勞夫君代勞了。剛才妾身回房之時,已經細細交代過連個丫鬟,平日裏她們都跟在妾身身邊,耳濡目染之下應該也能當得些用。夫君若是有什麼要緊事,不妨問問她們就是了。”
李言旭見蔣清華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若是有什麼話要跟他說,也應該已經交代了那兩個丫鬟,便點了點頭,拉住了蔣清華的手,道:“宮中畢竟不比在家中,你好生照顧自己。”
現在宮中會發生什麼,沒有人知道。蔣清華是以教導新皇后禮儀規矩而去的,呆得自然是後宮。那裏極少有男人可以進去,更別提李言旭連進宮的理由都沒有了。所以一切,只能靠蔣清華自己去小心。
蔣清華臉上的神色微微有些動容,相敬如賓的日子不是不好,但是卻根本不似她所想的夫妻那般。難得李言旭會主動拉住她的手,由不得她不動容。
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三分,蔣清華轉身看着張公公道:“公公,現在就走吧”
張公公點了點頭,伸手招呼了與他同來的幾名禁衛軍,與李言旭稍稍行了個禮便轉身跨出了花廳。蔣清華回頭看了李言旭一眼,安撫地笑了笑,便跟着張公公離開了。
見人已不見,李言旭疾步回到了蔣清華的寢室之中,那兩個留下的丫鬟當即便迎了上來,行禮之後,便從化妝匣處取出一封信紙遞給了李言旭。
心中別無其他,只是有些安撫的話語。讓李言旭不要太過着急,在家中等着公爹回來,再一同商議。現在也不用將此事告知婆母,省的她老人家一起心煩。
寥寥數語,卻已經將所有的人都顧及到了。娶妻娶賢,這麼多年的夫妻,李言旭對蔣清華並非沒有情,更何況蔣清華明知他過去心中有一人,卻仍舊無怨無悔地操持家中所有的瑣事,李言旭對蔣清華的感覺,不僅只有愧疚,或許還有一些他到現在都沒有相同的感情。
話說蔣清華進了皇宮之後,一路便到了皇后的寢宮鳳朝宮。自從送姑姑入皇陵之後,她便再也沒有來過這個地方。亭台樓閣還是那副模樣,擺設也未曾打亂,只是給她的感覺,卻完全已經陌生了。
在鳳朝宮的偏殿微微梳洗了下,便有宮女前來:“皇上讓李少奶奶梳洗完后,便去御書房。”
蔣清華微微愣了愣,她沒想到剛進宮便要見皇上,什麼教導皇后禮儀,什麼熟知宮中規矩,她從不相信這是她進宮的緣由。但是到底是因為什麼,她到現在都沒有猜到。只是她身為威武侯爺的嫡出四小姐,皇上就算想對她做什麼,也應該會顧忌她的出身才是,所以她才這般無謂地進宮。
只是若是她知道,蔣容華大婚的那一日,會是那般的場景,那麼,就算要被皇上猜疑也罷,不遵皇上口諭也罷,無論什麼,她都不會進這一趟皇宮。
蔣清華按了按頭上的朱釵,對着那宮女點了點頭,便帶着兩個丫鬟朝着御書房行去。
“自從先皇后逝世之後,蔣四小姐倒是許久未曾進宮了。”藍士康朝着侍立在門口的太監揮了揮手,隨即便有兩人將座椅搬到了蔣清華的身後。
蔣清華對“蔣四小姐”這個稱謂微微怔了怔,只是片刻便反應了過來。福了福身,道:“多謝皇上。”謹言慎行,蔣清華秉着多說多錯的原則,福身之後,便在座椅上小心妥善地坐好,一副低頭垂目的模樣。
藍士康挑了挑眉,看着蔣清華道:“如月死後,想來也只有朕和你是真的傷心的,也難為你那夜有心為她守靈,一早又親自扶棺入陵,朕都看在眼中。”
真的傷心此時姑姑屍骨未寒,若皇上真是傷心,為何要這般急切地讓容華入宮姑侄女兩人同侍一代君王,說的好聽的,便是一段佳話;說得不好聽的,卻是皇上只當姑姑是他與威武侯府之間的紐帶。這便是傷心蔣清華低着頭的臉上一派嘲諷之意。
心中雖是這般想的,只是臉上卻不敢顯出半點。蔣清華聞言連忙起身,再次福了福身,道:“姑姑身下無子女,平日裏最是疼愛妾身。如今姑姑已去,妾身披麻戴孝,也自是應該的。”蔣清華頓了頓,繼續道:“妾身父親與姑姑一母同胞,祖父更是從小便偏疼姑姑,姑姑走後,他們也都是傷心的,只是都為男子,不如妾身如此小女兒狀,倒是讓皇上見笑了。”
藍士康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看着將清華仍舊行禮的模樣,道:“朕膝下也沒有什麼子女,你姑姑疼愛你如女,你便與朕的子女一般。往常你在你姑姑面前是什麼模樣,現在在朕面前便是什麼模樣,莫要太拘束了,坐着回話吧”
“是,妾身遵命。”蔣清華回到身後的座椅之上坐好,卻仍舊是一副低眉順目的模樣。她早就打定主意,皇上說什麼,便是什麼。她準備做那算盤上的珠子,撥一下,便動一下,最好皇上看她不伶俐,讓她直接歸家才好。
“你姑姑身子一向都是好的,可憐天妒紅顏,竟讓她遇上了那樣的事情,生生為朕斷送了一條性命。朕與她多年的夫妻情分,便是謝丹娘得子也比不上的。沒有她相伴相隨,朕心甚哀,現在也只有朕一人在這世上苦苦掙扎了。”藍士康愁容再展,話語之中聽上去也算的上是真情實意,可見這夫妻情分,的確是有的。
只是蔣清華聞言卻是怔住了,什麼叫為皇上斷生了一條性命姑姑不是急病不治而亡的嗎怎麼會是為了皇上姑姑的死,難道還有隱情姑姑到底遇上了什麼事情蔣清華猛地抬起了腦袋,看着藍士康的眼神之中,有疑惑,有不解。
藍士康的手,撫着額頭,整個人都隱在了哀愁之中,只是在蔣清華沒有看見的地方,嘴角微微勾起,上當了
再抬頭,藍士康勾起的嘴角已經撫平,好似讀懂了蔣清華眼神之中的意思,輕微地搖了搖頭,道:“其實本不應該告訴你的,只是你對你姑姑如此真心,朕若是不將真相告訴你,想來日後朕到了地下,見了你姑姑,卻是無法交代了。”
藍士康停頓了片刻,好似在整理過度悲傷的情緒:“皇上駕崩那一年,洛親王派系想要謀朝篡位,被當場誅殺。朕本想留洛親王世子一條血脈,饒他不死。卻不曾想他卻一心想要報仇。宮中圍剿之時,他在你夫君李言旭的相助之下逃出了皇宮,此事你也是知道的。”
說道此處,藍士康看向了蔣清華,其中責怪之意絲毫不掩。的確,當初若非蔣清華與李言旭有婚約,又有蔣老侯爺與蔣如月作擔保,李言旭的下場必定只有死路一條。
“若非有那一日的事,今日你姑姑也不會死了”藍士康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在蔣清華的心上重重地一擊,迷茫的神色之中,有着深深的愧疚,雖然她還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只是姑姑的死是因為李言旭放走了洛親王世子造成的,她便是如何也躲不開這個責任了。
接着,藍士康便將小若是如何混進皇宮的,是如何為何洛親王世子報仇而來的,又是如何設計蔣如月入圈套,進了冷宮的,又是如何在夜深人靜之時,將蔣如月的那一把隨身攜帶的寶劍插入了她的心臟之處的,統統,都說了一遍,仔仔細細,句句血淚,字字驚心。
“你也不用替你姑姑太難過,朕將此事告訴你,無非就是不想讓你姑姑死得不明不白。那林三小姐,已經在朕的手中。大婚那日,洛親王世子便會為了救她而來,朕讓你進宮,就是希望你替朕好好地看守着她,莫要讓害死你姑姑之人鑽了空子,你可明白了”藍士康一步一步,讓蔣清華心緒紊亂,再將自己的目的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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