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星空靠近不閃爍（1）
趙一浩被他這一聲兄弟叫得差點矯情得流下眼淚。
韓睿摘掉口罩以後，露出了更加消瘦的臉頰，短短的三個月，原來真的足夠困住一個靈魂，改變一個人。
趙一浩看着眼前的人，三個月前的一切通通浮現在眼前，放棄掉高考，隱瞞了所有人背負下事實的真相，他都替他覺得累，可是又能怎麼樣呢？遇到事情的時候，應該責怪老天的“玩忽職守”，還是怪自己太幼稚，沒有能力去處理好這一切的問題，沒有成熟到通曉所有的解決辦法。
可是，誰又是天生的成熟呢？
對錯糾纏也好，過去的也罷了，此刻的遇見，比什麼都重要。
走到趙一浩的身邊時，思瑤也認出了韓睿，趙一浩感覺到她的靠近，順勢就熟悉地牽過了她的手。
他的舉動分毫不差地落在了韓睿的眼裏，韓睿的眼光里閃過片刻的驚訝之後，變成了欣慰的祝願。
“你們隱藏得挺深嘛。”
思瑤被他這麼一說一時語塞，也想不到要說什麼了，倒是趙一浩，嘴皮子上的功夫，他就沒輸過誰。
“純粹就是……水到渠成嘛，畢業后的事，絕對不是睿哥您老人家一樣的“暗度陳倉”哈哈——”
秋天的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漫不經意的話語像是被輕輕敲在了誰的心上。
趙一浩感覺自己的腰上被輕輕一掐，這才意識到什麼。
韓睿的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也是，不動聲色才是他本來的狀態，在冷靜這件事情上，韓睿確實異於常人。
兩個人又聊了好一陣，思瑤只是在旁邊時不時回答幾句，也不打擾他們。
三個人休閑的場景與不遠處忙碌着報道的新生們格格不入，站在校門的位置尤其顯眼。
“同學你好呀，打擾一下。”
是校園記者，曼妮穿着一條碎花的長裙，將她原本就修長的身材勾勒得很完美，長發及腰，沒有經過燙染的痕迹，臉上畫著清雅的淡妝，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又清新的樣子。看樣子像是大二的學姐多一些。
而韓睿在她的那一聲“同學”之後就迅速轉身，重新戴上了帽子和口罩。
這個“記者”模樣的師姐被他這樣的突然的舉動覺得自己有些多餘了。
韓睿也知道，這樣的確是不太禮貌，但是他躲避的不是採訪的人，而是她手中的相機。
他的照片出現在校園的報道上，就意味着程初夏有很大的幾率看見他。
“咳咳——”趙一浩主動緩解尷尬。
“學姐，這個同學吧不是我們的學校的，你要採訪的話就採訪我們好了。”
漫妮雖然好奇，但是還是把注意力轉到了趙一浩的身上，露出了笑容。
“你好，學弟，我是中文系的，我們在做一篇關於開學新生入學的報道，請問你是從哪裏過來的？”
“蓉城。”
“那裏距離A大很遠的距離了哦，那第一天來到這裏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感受呢？”
“這裏的風景很不錯，學長學姐們都很熱心嘛，雖然來往的人很多，但是安靜的地方還是可以可看到學習氛圍很濃厚……”
採訪簡短的時間，趙一浩對答如流，而韓睿始終背對鏡頭。
……
“好的，謝謝師弟的配合哦……”
漫妮告別了他們，又去尋找下一個採訪的對象了。
韓睿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再拖延下去，就趕不上飛機了。
“我們就到這吧，剛開學，你們應該也有挺多的事情要忙的，我也得走了。”
韓睿說這段話的時候，思瑤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落寞。
這不該出現在韓睿臉上的情緒，在程初夏離開之後，漸漸多了起來。
趙一浩沉默一會，但還是開口，作為他們之間共同的的朋友，看着兩人的難受，他的心裏也覺得有些不忍。
今天是程初夏第一天來報到的日子，既然他記得，他也來了，證明他還是放不下，還是在意着她的，他們，錯過了就太可惜了。
“韓睿，你……真的不打算再回來了嗎？”
韓睿沒聽出他的意有所指，“我會抽時間回來的，像今天，我不就回來了。”
趙一浩搖頭，“我說的意思不是這個。”
不管是回國還是回到蓉城，這裏畢竟是他生長的地方，本就熱土難離。他會回來，可是不代表感情也能像雕塑一樣永遠封存不會消失或者變淡。
失去消息的離別最傷感情，等待是需要有一個盼頭的，如果一點聯繫都沒有，再深刻的愛都會被時間消逝磨平吹散。
等上一個人很多很多年的故事在電視劇上上演的很多，但是現實之中，沒有這麼多的狗血情節。
韓睿何嘗不知道，愛情應該是雙向的奔赴，他沒有任何理由要她放下夢想和生活，放下這個年紀本該經歷的一切美好事物，一味將生活留給愛情，所有的期盼都只剩下等待，他不能自私，也沒有自私的資格。
“我們不適合在一起。”
……
趙一浩準備了長篇苦口婆心的勸言被擋了個嚴實。
校門處又有一陣騷動，汽車本就堵塞的道路上響起了不耐煩的喇叭聲音，一輛閃着紅藍色燈光的白色救護車從緊密的車道之中緩緩地駛向校園。
大家都下意識地轉頭查看發生了什麼事。
原本就不空曠的大門前，慢慢聚集了很多的人，直到一輛校車從校道上遠遠開過來，大家看到那個躺在後排座椅上被團團圍住的手上的學生，看不清樣子，但是身上大片染紅的血跡異常鮮明醒目。
還是趙一浩先一步發現了緊跟在校車後面一臉着急的盛唐。
“誒，那不是盛唐來着？他怎麼也跟着在後面，出事的是新生嗎？”
韓睿心裏狠狠一沉，眼睛緊緊地盯着那輛堆滿了人的校車，胸口微微起伏着，連呼吸交錯了節奏，他在擔心，也害怕着。
趙一浩往遠處叫了一聲，“盛唐！”
那人聞聲轉頭，看見是趙一浩，眉頭皺得更深了，再往他的而身邊看一眼，第二眼……他停住了走向他們的腳步。
雖然戴着口罩，但韓睿的樣子他不會認不出來。
他受他的擺脫照顧人，沒曾想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實在找不到任何的面目去面對他。
趙一浩還在等着盛唐過來，可是韓睿率先察覺了不對勁，直接不顧一切地向著他的方向跑過去。
盛唐帶着斑駁血跡的白襯衫被他拽得滿是褶皺，可是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了，“發生了什麼？她怎麼了？！”
被質問的男人一時間說不出話，彷彿他用手揪住的不是那件襯衫，而是他的心臟被狠狠揪緊，疼痛而愧疚。
韓睿不敢看向那輛圍滿了人的救護車，努力壓抑着幾乎要失控的情緒，他不敢肯定，更不敢看。
盛唐知道不能再耽誤下去，“是她……”
兩個字，幾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他不敢看向韓睿的目光，那裏面的火焰幾乎可以把他燃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