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八章潭州長官
潭州,如今的長沙市,因境內有昭潭而得名,漢初以吳芮有功,封長沙王,漢至晉屬荊州,隋到明,大行,繁華之地。
潭州的興旺,得益於洞庭湖,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洞庭湖在唐朝時就得到了開發,到了北庭南遷,更是迎來一波商業的浪潮。
平日裏此處的河道總是舟車往來絡繹不絕,密密麻麻的河道就好比是一張龐大的蜘蛛網,吸引着各地的商人來次交易做生意。
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近年來,洞庭湖四周迎來了許多危機,列為第一危的是,河道淤泥。
第二危是洞庭湖裏面有水匪的存在,第三便是愈收愈重的雜稅。
比如說現在的狗兒,拿着官員上任的文書這面前小吏還伸着手掌一個勁兒的收稅。
氣的狗兒一腳便把他給踢到地上。
鏘鏘鏘一陣亂響,狗兒就被此處關卡里的軍士給圍了起來。
看着銳利的箭頭直直對着自己,說不緊張是假的。
“諸位諸位!大水沖了龍王廟,咱們是一家人啊!”
一個是對面人多,一個是對面都是官差,打了來也不好交代,所以龐大郎趕緊出言說道。
“誰和你是一家!”
人群外圍,一個頭歪戴官帽的少年郎,歪躺在抬桿上,被四個孔武有力的大漢給抬了過來,這情況,只要不是瞎子,就曉得人家背後有不俗的實力。
所以龐大郎與狗兒對個眼,便拱手施禮道:“這位衙內,我等諸人是前去潭州安化上任的,不曉得幾位兄弟拉住我等做什麼?”
“做什麼?”
少年人嘿嘿笑一聲道:“今天我老吳親自查私,你們幾個騎着馬還帶着禁器,你說拉你們做什麼?”
龐大郎趕緊解釋道:“衙內,我等是前去……”
啪,這少年官把手裏的扇子摺疊起來,打斷龐大郎道:“你說上任就上任嗎?”
“我們有吏部頒發的文書!”
“呵呵,一個蘿蔔也能雕個玉璽來,難道就憑着一張扣着印戳的紙就證明你們是上任的官員啦?”
“我們還有詳細告身,以及……”
“且,那東西想作假什麼做不出來!”
好吧!狗兒心裏曉得了人家這是故意在找茬自己哩!
所以出來攔住龐大郎道:“我說這位衙內,你既然攔住我們,那總的有個理由吧!”
“呵呵,小爺剛剛不是說了嗎?在查私,接州里文書,說最近又私返貨,偷漏稅的不良商人漸多,特令本官嚴格搜查,不叫一人走脫!”
“那敢問這位差爺,您可查完了我們!可有查出什麼走私的貨物!”
少年官眼珠子一轉,嘩啦一聲再打開扇子,滿臉得意道:“我老吳出馬還有查不到的私物!”
“那你說,你查出來什麼!”狗兒眯着眼看着他。
只聽他慢慢挪到兵士後面道:“就是那兩匹馬,他們是馬販子!來人啊!一起給我拿下來!”
好么,狗兒這算是曉得了,為何自己被攔了下來,原來是這小官眼紅了自己隊伍里的馬,說真的,這人還真有眼光,狗兒隊伍里一共有兩匹馬,兩頭騾子,以及兩頭新買的驢子。
別的不說,單單這兩匹馬,乃是上過戰場的戰馬,狗兒千里迢迢的從西和州帶來的,平時由龐大郎和姓王的啞巴漢騎着,負責警戒和哨探。
“這馬乃是我自家的馬,哪裏是什麼走私的!衙內可不要亂說!”
龐大郎怕事情搞大了麻煩所以還想和解。
“你說我亂說話?”躲在兵士身後的少年官,瞅一眼狗兒嘿嘿笑道:“本來還覺得你們只是可疑,這下子是真明確了,我看啊!”
少年官眼珠子咕嚕嚕一轉道:“我覺得你們就是洞庭湖裏水賊派出的密探!”
這罪名可真是大了,龐大郎也曉得了對面這小官是真的把污水往自己身上潑灑啊,所以翻身回去,然後上馬。
狗兒見狀也招呼眾人翻身上了馬背。
呼啦啦一陣動作,這一下少年官更是喊了:“左右,水賊探馬要跑了,快架上刀槍攔住他們啊!”
一聲聲應答,然後十五六個軍漢就各拿着腰刀長矛槍要圍狗兒幾人。
人家用死了來污衊自己,任憑自己解釋都不成所以狗兒就掏出懷中代表自己官員身份告示的文書,舉着大聲道:“朝廷名官,以下犯上者重罪!”
眾軍士見狀紛紛停下腳步,扭頭去看少年官。
“看什麼看,一幫蠢貨,快給小爺攔住他們,仔細馬跑了那你們頂賬!”
狗兒要硬走,自然不能等着他主動讓路了,所以大聲吆喝三聲,然後喊聲駕,坐下大青騾子就噠噠噠的跑動了起來,頭前領路的龐大郎甚至抽出了自己的鋼刀,做出一副誰擋就劈砍誰的架勢。
眾兵士見狀紛紛躲閃了開來,氣的少年官哇哇大叫。
“給,你要的過路稅!”
嘩啦一把銅錢撒在了少年官腳跟前,然後狗兒就緊緊追着龐大郎而去。
潭州,要比龍州繁華好幾倍,街上的行人更是摩肩擦踵,從酒水到雜嚼吃食,沿街叫賣聲彼此起伏,有些極會招呼客人的店家,甚至走到街上去拖拽。
正所謂窺一斑而知全貌,從城門而入,一直到知州衙門以及通判廳,僅僅走過了兩條街,就聽到了不下十幾種口信的商人,因此可以想像,這潭州的商業是多麼的興盛。
“狗兒哥!我們先去街上耍去,等會你辦完了差事,就在福林酒樓等我們啊!”
一進了城門,龐大郎就鼓搗着楊小修去街上玩耍,終於在進衙門口時,倆人找到了機會。
“去倒是可以,但是這人生地不熟的地兒,你倆人可不許惹亂子!”
楊小修開心的應一聲,便把毛驢的韁繩塞進胡石匠手裏,再轉身就拉着龐大郎飛快的跑去。
“胡大哥,還有王大哥,他倆人走了,只好麻煩你們在此等我了!”
三人點點頭,就奔着衙門口的拴馬樁走去。
狗兒回身整理一下衣服,再瞅瞅手裏拿着各樣文書,便抬腳往衙門裏走去。
來至少打聽了,這潭州的知州姓吳,馬上五十歲的年紀了,據說他在這潭州知州任上當了足有五任。
而西城的通判廳長官,卻是上上科的二甲榜進士,正是年輕有為,埋頭苦幹政績的時候。
抬腳進了知州廳,面見了呂知州,出言勉勵了狗兒兩句,別的沒說什麼。
然後狗兒去了通判廳,通判相公倒是對狗兒印象不錯,一通為國為民的大道理,講的狗兒昏昏欲睡。
終於等他說的口乾舌燥之後,放過了狗兒。
一把手二把手看完了,下面的參軍以及各房主事官,狗兒也的參拜一下,正所謂官小腿跑斷。
一圈參拜下來,狗兒這安化縣縣尉一職才算有了譜,等狗兒的文書在衙門裏走完程序,這接下來去安化縣上任就算是手續齊全了。
文書什麼時候出來,這時間段狗兒估摸着不短,不過好在狗兒已經不用着急了,吏部規定的時間期限,狗兒提前半月到的,所以接下來就吃和睡,正好彌補這一路上緊趕慢趕的幸苦。
中午在福林大酒樓與龐大郎幾個吃的飯,一桌子中等席面要了狗兒三兩銀子。
貴自然是有貴的道理的,所以狗兒就放開了吃。
一通海吃,狗兒挺着肚皮就去了驛站。
轉眼五天過去,狗兒去衙門裏問自己文書的事兒,吏員道:“吳知州還沒同意!”
狗兒想一想可能是他公務繁忙,所以又等了五天,辦事的虞候說,還是沒有。
再轉眼一個月過去了。
衙門道:“還是沒同意!”
這時候狗兒察覺到了不對頭,然後花了銀子打聽了一下。
“狗兒哥,咱們不是要去安化嗎?怎麼突然折返回祐川了!”
回龍州的大船上,狗兒陰沉的臉望着水面。
楊小修終於按耐不住就輕聲問道。
“小修,這官咱們當不成了!”
眾人大驚,齊齊問道:“為何?”
“還記得進潭州時,有個姓吳的小官半路想搶咱們的馬匹嗎?”
幾人點點頭。
“那姓吳的和吳知州是一家人,得罪了他,這官我們自然當不成了!”
“可是,可是……”
楊小修惋惜道:“可是,你為了這個官,耗費了三年時間啊!就這樣說丟就丟了!”
“沒辦法!”狗兒嘆氣道:“人活在這世上,真的難,一步錯,滿盤皆輸!”
“要不咱們託人與那吳衙內說和說和!”龐大郎建議道。
“一個是晚了!再這,他是我的上官,我不願每次遇見他就磕頭行禮,畏畏縮縮!沒了這官,我一樣活着精彩!”
“對!”龐大郎贊道:“這官當的奴才一般也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氣概,還不如與我行走四方的好!”
“我才不去!”
狗兒撇嘴道:“我要回祐川,當我的趙大員外!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的,舒舒服服過一生!”
時間一晃而過十三年,狗兒猶記得說這句話時的意氣風發,但是現在的,唉,活着真難。
紹興三十一年七月,金完顏亮在遷都開封后,撕毀紹興十二年簽訂的宋金和議,決意分兵四路,大舉侵宋。
西路元帥徒單合喜率軍三萬,自鳳翔經大散關入川,其實如虹,九月攻取大散關后,派騎兵進攻黃牛堡,連下數城百寨,搞得四川境內哀鴻遍野,百姓們扁擔挑著兒和女,拖家帶口的紛紛南逃。
祐川也不可避免戰火的來臨。
劉縣尉戰死,孫主薄掛印而去,衙門裏一個官都沒了,只剩下一些不管事的衙役,還忙着搜刮些金銀器物然後逃跑。
劉頭為了給狗兒一群人爭取時間,領着一幫兄弟,引着一隊金騎去了爛泥塘,然後與敵人同進了泥坑裏不見屍首。
“狗兒,快跑吧!”
唐小七、唐小二一群人趕着馬車死命的往東南跑去。
後面是浩浩蕩蕩的一眾人口。
狗兒騎着大青騾子瞅着身後天空冒起的濃煙,曉得是金人開始燒城了,心裏莫名的難受。
“狗兒,我們是去大理還是臨安?行痴說大理很是太平,適合我們安身立命!”
“如此,去吧!”
本書完,再次感謝訂閱過本書的友友們,尤其是智近於妖友友,真的萬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