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行動
《葬書》所云:葬者,藏也,乘生氣也。
古往今來,上至天子權貴,下至螻蟻平民,無一不求死後安能承運,福及子孫。因此,有這麼一批人應天而生,貴為王臣,卻探山尋龍。
祖上大才,偏行其道,自創一脈,故稱:聽脈者。
天道有音,龍吟則靈。
聽爺爺說,將我們這一脈功夫修鍊至大成的人,單靠貼耳於棺壁,就能斷其吉凶。更有甚者,僅憑肉耳,聽得世間孤魂怨鬼行蹤,端的厲害。
祖父段天星,生於十九世紀中期,違背祖訓,出山斂財,后被人擄走,不知所蹤。
家父段耀祖,卻是對不住這諢名,一次探墓歸來,交我一物之後,吐血而亡,未曾留下隻言片語。
我名段羽,承現年齡不該承之重,擔起了光宗耀祖的重擔,同時,也為了查找出父親死亡之緣由。
“那些人,該來了吧?”
我坐在小破屋裏,手上抓着一大塊金子,若是被人看到,怕不以為我是個富家子弟。實則不然,這就是老爹給我留下的那件遺物。
金子足有手掌大小,置於陽光底下,端的耀眼。輕輕叩擊,似有仙音。刨去這些不談,跟正常的金塊沒有絲毫兩樣,如果非要說不同,也只有刻在金面上的四個字:四大天寶。
我深知這肯定就是關於這塊金子的線索,因此這些年來,散盡家財,只為尋得一兩句告解。可到頭來,現實卻是將我摧殘的體無完膚,除了知道明末有關於這四個字的流傳之外,別無其他的消息。直至最近一個人告訴我……
再次抓在手中把玩一番之後,我將之揣進了懷中一個單獨為它做出來的小兜內。此物能讓老爹拼了性命拿回來,肯定不是常物,因此我也升起了‘人在物在’的心思,沒有哪裏,能比的上自己的身上更讓我安心的了。
正當我坐在那裏惆悵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我動了動耳朵,隨後就趴在了桌上,裝作睡着的樣子。
門被打開,四人蜂擁而進,腳步凌亂,卻沉穩有力,只聽得他們進來之後就將門輕輕的掩上,長舒一口氣。
“小羽,你怎麼還在睡覺!”
我抬起了頭,睜開了有些迷濛的眼睛,這副模樣,怎麼看都像是睡了很長的時間。
問我話的是一個穿着白色T恤的女孩,她背着一個小包,站在桌前,雙手叉腰,看着我臉上滿是埋怨的神色。“你就不能讓我們省省心嗎?留你下來是讓你在這裏看着東西的,不是睡覺的!”
“小愛,你能不能別這麼嚴肅,這裏荒郊野外的,哪來什麼人?”
我則是不滿的撓了撓自己的頭髮,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事實上我根本不怕有人會偷偷的摸過來,凡是靠近我二十米以內的生物,只要它發出丁點聲響,都會被我收入耳中。只可惜,我的這項能力,遠遠要比我告訴外人的要強得多。
“你!”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別吵了,怎麼一見面就跟上了槍葯一樣。小羽,不過這件事確實是你不對,玩忽職守,懈怠睡覺,回頭得到的東西,扣你一成,我們三人平分。”
毛天星是我們這個四人隊伍的領頭,不得不說他也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作為正統道門的傳人,手上的真本事那可是層出不窮,單是一手克鬼符籙,就贏得了我們幾個的尊敬。
小愛,原名殷愛,一個地理系的大學生,因為對古屍獨特的愛好而被我們吸納進隊伍。上至千年不腐乾屍,下至清朝破敗水粽,她是樣樣精通,單是靠手一摸,就能辨別出年份和死因,更重要的是,她有着一手束屍的絕學。
至於那個一直都坐在旁邊沒有言語的男子,名叫諾瓦拉傑,是藏族人,因為嫌麻煩,我們直接叫他啞巴,他也並不介意。此人雖不會說話,但輕功卻是極為了得。飛虎勾爪,尼龍絲線,皆是他飛檐走壁的依據。而他,也是我們四人之中來歷最為神秘的一個。
“什麼!一成!”
我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來,額頭上青筋暴起,看着毛天星滿是不服。當他也朝我瞪眼過來的時候,我這才坐了下來,臉上的那股不服輸傻子都能看的出來。
其實我這一番姿態純屬是在作秀,我對他們所謂的寶藏是沒有絲毫的興趣。對於我來說,財寶都是身外之物,找到關於這四大天寶的消息,才是我最終的目的,而這,也是我甘願成為他們中一員的最主要原因。若不是因為那個消息,我又怎會來到此地?
“切~”小愛對我露出了一個鄙夷的神色,就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毛天星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顯然對我的這副德行也是頗為無語。
“啞巴,你去把那些東西拉出來,咱們準備一下,今晚就出發,這地方,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坐在那裏思考了一會之後,毛天星發話了,看來他終於是要按耐不住了。
聞言,啞巴直接走到那張腐朽的不成樣子的破床邊,掀開床簾,只見下面放着一個鐵皮箱子。
這箱子是毛天星帶來的,至於裏面放着什麼除了他之外誰都不知道。在毛天星走了之後,我不止一次的掀開床簾去看那隻箱子,但是直覺卻告訴我,這東西危險至極,我只能將心底里的那種衝動忍住。
上面滿是被腐蝕之後留下的青銅色,稍一觸碰就一簇簇的往下落。在箱子的正前方,雕刻着一隻奇形怪狀的生物,渾身長滿了尖刺。經過仔細的辨認之後,我才依稀記起來這應該就是神話故事中所描寫的窮奇凶獸。
窮奇鎮魂,說是身上的每一根尖刺都穿插着惡鬼的魂魄,歹毒至極。
箱子四角鎏金,支撐着它懸浮在地面兩寸之處,唯有那種避免接觸地面晦氣的東西才會有這等裝飾,只是不知道箱子裏裝了什麼,才會使出如此高等的規格。
“我說頭,這裏面到底是什麼東西,能不能讓我們幾個開開眼。”
這箱子毛天星只說是從家裏帶來的,我不由得就會聯想到他背後的道門勢力。其實不只是我,當我開口之後,小愛也微微側過了自己的腦袋,手裏不知道拿着什麼,但眼睛的餘光卻是注視在箱子上。
“啞巴,你先起開一下,想要打開這東西還有點棘手。”
毛天星既然發話了,啞巴也沒有多說什麼,收回自己的手退在一旁。不過看他那微微顫動的手指,我覺得,這啞巴肯定是知道一些什麼。
毛天星的手輕輕的撫上了箱前的邊角銅舀,似乎在某處輕輕的按壓了一下。
我的目光一凝,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因為在剛才的一瞬間,我聽到了一絲輕微的機括聲,就是箱子本身,內里的暗器縮膛的聲音。
這玩意,從一開始,機關就是上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