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筆記本中的故事(四)
大牛手裏拎着根烏黑髮亮的東西向我走來,我第一反應是大牛拎着根鋼管,這東西長約一米,嬰兒手臂般粗細,通體烏黑。
接過來,拿在手裏,這東西觸感冰涼光滑,一圈一圈環繞着螺紋。
“這東西幹什麼用的?”大牛道。
“首先排除人用不了這個,太大了”我笑着說道。
“卧槽,你真下流,有我輩氓者風範”大牛一屁股坐在我旁邊,笑着說道。
小悅畢竟不小了,聽了我和大牛的對話,一臉鄙夷的神色。
“兩個臭流氓”說完起身走了。
“在哪發現的?”我問道。
“在我身後不遠處,被沙子埋着一截”大牛說道。
“大牛,你說昨天和猴子去撿柴火的時候看到了幾百根鐵簽子插在離我們不遠沙子上,對嗎?”我問道。
“昨天還在,今天沒發現,應該被沙子埋了”。
“大牛,你把褲腿紮好,戴着手套,拿鏟子再去昨天那個位置挖一下,盡量挖深一點,有發現就通知我,叫着地圖一起去”我說道。
我本想和他們一起去,可發現自己的身體很虛弱,說了幾句話后,感覺都有些費力,我猜測應該是中毒后的正常反應。
大牛和地圖拿着鏟子離開,我把小悅叫回到身邊。
我把手中的東西遞給小悅對她說道,“小悅,你看看,有什麼發現?”
小悅拿在手裏,掂了掂,又敲了敲。
“阿屹,我感覺重量不對,摸着像金屬的,但太輕了,裏面能不能是空心的”
接着又在探照燈下仔細看了一會兒。
“阿屹這東西不像是人工鑄造的,它沒有打磨后的痕迹,你再看這尖頭,這環形的紋路像什麼?”小悅反問道。
“嘿嘿嘿,像什麼”我笑嘻嘻的說道。
“討厭,你好像大流氓,再這樣我不說了”,
“不鬧了,不鬧了,你說”。
“像蚯蚓,大蚯蚓,這尖頭的部分像蚯蚓的嘴”小悅說道。
她這麼一說,我發現真的挺像。
“你再看看這個,它們形狀是一樣的,只是大小不同”小悅把昨天猴子用來串沙蟒的鐵簽子遞給我。
“猴子揀回來的東西,擦乾淨了就這樣?”我問道。
“對”。
我把兩個東西拿在手裏仔細的對比,“確實,一大一小,一長一短,只是型號不同,就連環形螺紋的位置都是一樣的”我說道。
從懷裏掏出設備看了一下沙漠中的溫度,雖說已經接近傍晚,可地表溫度仍有31攝氏度。
“沙漠中的溫度這麼高,你看這東西觸感依舊冰涼,對於金屬材質來說,不科學”我說道。
小悅點頭答應。
昨天烤沙蟒肉的時候是猴子在烤,他說這東西像鐵簽子,我還沒想那麼多,就以為是湊巧,現在想想,當時我考慮的有點少,這地方風沙大,這東西應該被埋在土裏才對,一根一根插在沙子表面,本身就不正常。
“小悅,我帳篷里還有一個這東西,你拿火堆燒一下”。
不久后,小悅回來了,“你聞聞吧”。
拿在手裏,導熱性不強,又放在鼻子前聞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生物?”我抬頭問小悅。
“我研究人體,不研究生物,不認識”小悅道。
“姜屹,小悅你們快過來”無線電里傳來地圖的呼喊聲。
小悅扶着我跑過去,沙子很鬆軟,大牛動作麻利,這時已經挖出了一個半人高的沙坑。
大牛站在沙坑裏,腳下是一根巨大的黑色圓柱體,看粗細程度,露出得部分也有油桶大小,平鋪在沙坑中。
我看了沙坑中的圓柱體,又看了一下手裏的東西,心中一驚,驗證了我猜想。
“大牛,你別再往深挖了,你挖一下兩側,看看這圓柱兩頭還有什麼東西”我說道。
我把頭上的射燈握在手裏,盯着大牛下面的情況。
“鐺”的一聲,大牛手裏的鏟子,發出清脆的聲音,是金屬碰見堅硬物體發出的。
“阿屹,挖到了動物的屍骨,骨架認不出是什麼動物的,我再往下挖挖看”。
“不要”我大喊。
兩個字剛說出口,大牛腳下巨大圓柱體一動,大牛一個踉蹌沒站穩摔倒,趴在黑色圓柱上面。
“大牛,快出來”。
大牛的反應很迅速,起身,我和地圖伸手把大他拽出來。
“跑,快跑,回營地”我對着眾人大喊。
多年的合作意識,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沒有人考慮到因為什麼跑,沒有一絲的猶豫,向著營地狂奔。
身後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接着是巨大的嗡鳴聲傳來,一瞬間,感覺到劇烈的疼痛,天旋地轉,接着胸口發悶,一口鮮血吐出。
大牛和地圖跑在前面,小悅和我並排跑,眼看着她要摔倒,減速轉身,伸手去扶她。
“小悅,快跑,別回頭”。
身後幾十米長的沙地上,瞬間塌陷成深坑,深坑下是那個黑色的圓柱,此刻它動了。
翻滾,掙扎,扭動着身軀,那景象就如同巨大的黑蛇被繩子束縛一般,攪動的黃沙漫天。
沙地還在塌陷,看不清那黑色圓柱到底有多長,整個大地都在震動,嗡鳴聲,嘶吼聲,空氣中迅速瀰漫著腐敗的腥臭味。
“快跑,快跑啊,別回頭”。
我對着眾人大喊,終於在我們跑了一百米左右的時候,一道金屬斷裂的聲音傳來。
“嘭”的一聲,就看到,遠處的空中,一隻巨大生物騰空而起。巨大的慣性讓它在空中停滯了有兩秒鐘左右的時間,接着重重落下。我實在是想不出有多大的力氣能讓這巨大生物躍起在空中。
這時終於看清了這個黑色生物本來的樣子,長至少三十米,比油桶還要粗,像蛇,但肯定不是蛇。
這生物就如同巨大的黑色蚯蚓,前半段身軀高高抬起。身上一層一層巨大的環形螺紋,如同被金屬環嵌入了身體,由頭至尾,在探照燈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白光。
每一次蠕動身體,都能聽到金屬摩擦金屬的嘶啦聲響。
這生物的尾部是分開的,如剪刀一般,每一次碰撞摩擦,就會發出刺耳的聲音,震的五臟六腑都如同移位一般。
那生物的臉上,不是咧開的嘴,而是像被硬物生生鑿出一個巨大的圓洞,那圓洞一張一合的瞬間,先是吐出黃沙滾滾,而後那生物腹部一縮一脹,頸部的位置快速的蠕動。
有一團東西由下而上,凹陷的大嘴一張,吐出一支支細長的東西,那場景就如同傾瀉而下的箭雨,沒有目標,胡亂的對着空中噴射,這噴射的力道極大,破空聲傳來,有幾隻甚至墜落在我們的腳下。
我撿起一隻,拿在手裏,是那種黑色的簽子,那簽子一般的生物由硬變軟,如細長的蚯蚓。對着我的手心就是一口,不疼,但有些麻。
鬆手后,那如黑色的生物掉落沙地上,迅速的鑽入沙里。
“姜屹,你不要命了,還在那看”。
小悅站在我遠處,對着我大聲的喊道。
遠處那生物雖說體型巨大,可行動頗為緩慢,不像蛇的那種彎蜒爬行的方式,更像是蚯蚓那種靠前方肌肉帶動後面肌肉的伸縮牽引才能移動。
“它跑不快,目標應該也不是我們”我回答道。
“快點跟着跑”小悅說完,拽着我,向營地跑去。
這些年在探險的路上我碰到過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見過很多怪異的生物,這種生物是我平生第一次看到。
它不該存在這茫茫的沙漠之中,或者說不該存在這個時代,我懷疑這大傢伙是史前的生物,不知用哪種方式逃過了那場天地浩劫。
奔跑的路上回頭看去,那大傢伙根本沒有追我們的意思,當吐完了最後一口腳下的細細的生物,一頭栽倒在那塌陷的沙坑之中。
天地間恢復了平靜,而這數以萬計的細細的生物,也在接觸沙地的瞬間鑽入裏面,沒有了蹤跡。
眾人跑回到營地,這生物發出的聲波對我們的傷害很大,不是那種噪音的刺激。感覺是因為巨大的聲波頻率產生的震蕩,這讓我胸口堵的厲害。
地圖和大牛因為在前面跑的很快,只是耳膜有些破損,聽聲音不是特別的清楚。
我和小悅因為離這生物較近,身體受的傷害很大,我被震的吐了口血,小悅回到營地時,直接一頭栽倒在地上,暈死過去。
三個人手忙腳亂對小悅進行了搶救,心肺復蘇,人工呼吸,最後小悅吐出一口血,精神狀態好了很多。
匆忙整理營地的東西,不敢有一絲的怠慢。那巨大的生物,那些細細的如同簽子的生物,不知道是否還會出現,我不能讓隊伍處於這種不確定的危險之中,於是毅然決定返程
給猴子的發了簡短的信息,告訴他營救文彬的任務失敗了,我們四個人也已經在返程的途中。
至於他為何離隊的事,我隻字未提,過多的話我沒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所攜帶的設備物資,足夠他返回到人類常出沒的地方,不會有危險。
對於營救文彬任務的提前結束,我是有些不甘心的。兄弟一場,我實在不忍心把他留在沙漠中,可現實的情況擺在那裏。
來時我們五個人,現在一人失蹤,其餘四人處在不確定的情況危險中。
萬一那種生物不單單是一隻,如果在我們營救文彬的過程里再冒出幾隻,我不確定還有沒有這次的好運氣。
再有我們四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在營地檢查的時候發現,大牛和地圖的後背上各自插着一根那種細細的生物,雖說拔下來后他倆沒有異樣的感覺。
我也被那生物咬了一口,我們攜帶的血清有限,而且不一定管用,在不確定安危的情況下,我作為領隊既然帶他們出來,就必須帶他們回去。
救一個生死未知的人和選擇救四個活人,我選擇了後者。經過連夜的跋涉,第三天的中午,在我們即將斷水斷糧的時候,終於回到了起點。
坐上車,感覺自己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地圖沒事,大牛沒事,小悅沒事,至於猴子和文彬,我只能祈禱他們也沒事。
現在回想起來還有些后怕,如果當時大牛再挖幾鏟子,我們這幾個人真就掉進沙坑,來不及跑,做了那巨大生物的養料了。
後來,我和地圖探討了大生物和那些細小生物的關係,得出的結論就是細小生物負責尋找獵物,通過某種方式殺死獵物后,帶回養分對母體,也就是給那隻大生物進行供給,而母體對於它們是一種避難與繁衍的作用。
回到喀什,我們四人做了詳細的檢查,除了小悅傷的有些重以外,其餘三人都還好,小悅在醫院養了半個月後。
我,大牛,小悅,坐上了返回哈市的飛機。
我有詢問小悅當時那群蠍子是如何出現的,小悅只是淡淡的告訴我,屁崩的,當然,從塔克拉瑪干沙漠回來后,我和小悅在一起了。
筆記本的最後,夾着一張四人的合影,我認出了姜屹口中說小悅,大牛,和地圖。
只是在筆記最後的一行,姜屹用筆寫了幾個字“小悅瘋了”接着是幾個大大的感嘆號。
“胖子,走啊,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