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筆記本中的故事(二)
地圖搭完帳篷湊到我跟前。
“兄弟,喜歡就追啊,不行就跟她喝酒,喝多了,生米煮熟飯,玉米崩成爆米花,十月懷胎成媽媽”。
地圖看着小悅的背影,對我竊竊私語,一臉的壞笑。
“哎呀,這不歲數差太多,怕不行啊,這不坑人家小姑娘呢嘛”我一本正經的說道。
“還小姑娘呢,小悅她快到三十了吧,整天在咱們這幫老爺們中間瞎轉悠,你不要,兄弟可行動了。再說了,年齡不算差距,不行用藥找唄”地圖嘿嘿一笑。
“湊,真畜生”我說道。
看着小悅帳篷中映出的妙曼背影,我有些痴然。認識小悅的時候,她剛剛二十齣頭,整天在我身邊轉悠,瘋瘋顛顛的,像個磨人的小妖精。一晃過去快十年了,我有想過和她表白,可害怕,怕說完後會失去更多。
夜裏的沙漠,毒蟲野獸才是我們所需要防備的。
小悅作為醫科大學的科班出身,來之前做了很充分的準備,藥品,血清,急救,等等物資。
約莫着過了十多分鐘,大牛和猴子抱了一堆乾枯的植物回來,猴子還故作神秘的把一隻手放在身後。
“女士們,先生們,見證奇迹的時刻到了,你們猜猜看我抓到了什麼”猴子興奮的說道。
“首先肯定,你抓不到北極熊和企鵝”小悅道。
“出來吧,我的小可愛”。
猴子說著從身後拎出了一條手臂般粗細的蛇,那蛇受了刺激,半個身體纏繞在猴子的胳膊上。
大牛扔下柴火一改往日的不苟言笑“今晚加餐”。
“嗯,聞到香味兒了”我說道。
小悅看見猴子手裏攥着的蛇,嚇的哇哇大叫。
“猴子,你大爺,快拿走,快拿走”。
“沙蟒,棲息於沙漠及乾燥地區,喜夜行,能在沙子下自由移動,平時潛藏於沙中,賊香,無毒”我說道。
“烤吧,這貨平時吃老鼠和蜥蜴長大的,吃起來肯定很香”地圖對我眨眼睛,笑嘻嘻的說道。
“是啊,這東西補啊,來來來,給猴子記大功一件,回去紅包獎勵”我說道。
“一會烤熟了,給小悅來一塊,女孩子吃蛇肉,楊柳細腰”猴子道。
“不,不,不,我打死也不吃”小悅躲的老遠。
對於野外過夜,我們準備的物資很充足,所帶的燃燒棒也足夠我們正常使用。但為了防止意外情況的發生,我們還是儘可能的就地取材。
大牛生起火堆,猴子這小子,手腳麻利的已經把沙蟒剝皮,切成一段一段的,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鐵簽子,把沙蟒肉串成串,烤了起來。
出來營救,帶鐵簽子,猴子玩心重,圈裏出了名的。
“猴子,你小子這是在哪弄的鐵簽子,這出門準備的東西挺全啊,孜然,芝麻,辣椒面準備了嗎?”我笑着問到。
“剛才和大牛去撿柴火,有個沙丘旁邊密密麻麻插了差不多幾百根。我好奇拔出一根,感覺這玩應冰涼的,挺尖,還挺細,就像咱吃烤串的鐵簽子,就拔了幾根拿回來”猴子說著還遞給我一根。
“嗯,那面密密麻麻的,確實不少”大牛說道。
拿在手裏,仔細看了一會兒,確實像猴子說的那樣,這東西真的挺像吃烤串的鐵簽子,但要比鐵簽子粗一些,一頭尖尖的,整體烏黑,上面還有一圈一圈的螺紋,也不知道是烤什麼的。
“跑沙漠裏吃燒烤,這麼有情調”我說道。
小悅看了我一眼,隨口一句“大傻子”
做探險這麼多年,也做過很多次野外探險的嚮導,我發現有錢人的玩法是我想不到的,別說在沙漠中吃燒烤,就是在沙漠中開party,也很有可能,這事已經見怪不怪了。
“我說小悅妹妹,你這口吐蓮花,出口成章的本事跟我哪個岳父學的啊”我打趣的說道。
“滾啊,就一個老丈人”。
“哈哈哈”屹哥套路真深。
“小弟,服,大寫的服”。
小悅說完可能也感覺不對勁,但也不解釋,從包里拿出一塊壓縮餅乾啃起來。
沙漠中的夜,有種凄涼的美感,不由得想起了一首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柴火被燒的很旺,五人圍坐一圈,這一路大夥走的很着急,雖說沒有人喊累,但這段路程走的並不容易。
沙蟒很肥,被火烤的滋滋作響,一滴一滴的肥油滴在火上,噼啪作響,空氣中傳來陣陣的肉香。
如果不是為了營救文彬,我很想吃着炭烤活蛇,喝着啤酒,我在想,神仙的生活,也不過如此吧。
“來來來,先到先得哈”猴子道。
猴子把烤熟的沙蟒肉遞給我一串,我拽下兩小截,一截遞給小悅,但小悅沒接。我又把剩下的部分還給了猴子。
沙蟒肉質很緊,吃起來很香。看着火光衝天,突然擔心起文彬,也不知道文彬現在怎麼樣了,失聯這麼久,其實很危險的。
“來,來,來,小悅妹妹,嘗嘗這個,嘎嘎滴,吃一口,強身健體,補腎壯陽,延緩衰老”我笑着說道。
“滾啊,你需要壯陽,我不需要”小悅道。
小悅說完這句話,地圖,大牛,猴子,這三個猥瑣的男人,齊刷刷的看着我,幾個男人會心一笑。
我聳聳肩,示意他們,我可什麼都沒做過。
“說實話,猴子這沙蟒烤的挺香啊”我說道。
“嗯,確實”。
“阿屹,等咱哥幾個歲數大了,折騰不動了,就去你那,開個燒烤店,不管有沒有生意,咱就天天喝,喝完就按摩,餓了接着喝,你說咋樣?”地圖道。
“好主意,我同意,到時候阿屹當老闆,小悅當老闆娘”大牛說這句話的時候,盯着小悅。
我也假裝無意間掃視了四周,當看到小悅的時候,發現這丫頭,也在看我,心中暗喜,看來還是有戲的。
“嗯嗯,不錯,好主意”我笑着說道。
“這要是有冰鎮啤酒就更好了”地圖說道。
“等哥幾個把文彬平安帶出這鬼地方,咱就去文彬家裏,讓阿梅嫂子給咱們做菜,挑文彬大哥家裏的好酒使勁喝”。
其實我說這話的本意是想給隊裏的幾人加油鼓勁。但我發現自己想錯了,這句話說完,隊伍里出現了短暫的安靜。
“小悅,你吃一塊唄,猴子烤的真心不錯”我說道。
“姜屹,我不吃,你可真噁心”。
小悅一手拿着壓縮餅乾,一手拿着馬肉乾啃的正香。
見我盯着她看,這丫頭從嘴裏吐出一塊剛咬下來的馬肉乾放在手心,然後遞給我。
“姑奶奶放屁都不給你聞味兒,還想讓我當燒烤店的老闆娘,你做夢呢?給你馬肉乾,你吃嗎?”
我倒不在乎那麼多,從小悅手裏拿過沾了她口水的馬肉乾放到嘴裏,用力嚼着。
“香啊,真香”我笑着說道。
小悅沒想到我會來這麼一手,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圓圓的臉蛋在火光的照耀下顯的格外的誘人。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是真的愛上她了。
吃過晚飯,小悅伸了伸懶腰。
“你們值夜別算我,敢把姑奶奶吵醒,給你們一人打一針終身不舉葯,讓你們孤獨終老”。
小悅說完就鑽進帳篷,突然轉身露出小腦袋,沖我勾了勾手指。
“屹哥,你除外”。
小悅說完順帶着又向下扯了扯衣領,雖說我什麼也沒看見,但我確信自己被她調戲了,這丫頭,弄的我哭笑不得。
“嘿嘿,勾引,絕對是勾引”猴子笑着說道。
“我說姜屹啊,你還是不是男人啊,一個小姑娘都這樣了,你還沒有表示,慫包”地圖笑着打趣道。
突然帳篷里又傳出小悅的話“廢物,啥也不是”。
“哈哈哈哈,對對對”。
夜裏九點,沙漠中不時傳來動物的叫聲和小悅輕微聲音鼾聲。
沙漠裏的晝夜溫差較大,我們需要不停的往火堆里加柴火,才不會感覺到冷。
幾人所處的位置,離有標記的綠洲很遠,不用擔心大型動物對我們造成威脅。
但最為致命的還是黃沙下,有可能鑽出的毒蛇和蠍子。狼群過來還可以僥倖逃脫,要是被毒蛇或者蠍子咬一口,基本上就等着隊友幫忙挖坑了。
我和地圖守前半夜,後半夜猴子和大牛來守,。起身檢查了一下小悅的帳篷,這丫頭嘴上什麼都敢說,可帳篷的拉鏈比誰拉的都嚴實。
猴子把沙漠中的地圖和定位設備拿給我,自己和大牛鑽進帳篷,藉著頭頂的探照燈和通紅的篝火,在沙子上鋪開了地圖。
“我們現在所處的是這個位置,這個地點是文彬最後發出信息的坐標,離我們所處的位置,直線距離大概70公里左右,如果明早啟程,加快一下行程的話,最遲後天應該可以到達他的位置”我指着地圖說道。
“對,但前提是他在原地等我們”地圖說道。
“是啊,剛才人多,我怕提起這事影響大夥心情,營救文彬,成功的機率太低了”我說道。
“阿屹,咱多年的兄弟,我心裏怎麼想,就跟你直說。我覺得文彬進入沙漠的行為肯定不正常,我猜是有人在背後指使的,或者是被逼無奈的,你認識他這麼多年,你知道的,他不是那麼衝動的人。而且我感覺,他應該不是一個人來的,自己一個人,闖塔克拉瑪干沙漠,和送死有區別嗎?他更不會因為你們酒桌上一句玩笑話,就來這冒險的”。
我點頭“地圖,你繼續說”。
“文彬大哥比我們這些人都年長,他自己的公司年盈利近千萬,和阿梅嫂子關係和睦,孩子又聽話,屬於一個家裏家外都成功的成功人士。是我們這群人中羨慕的對象。喜歡冒險是愛好,但不會這樣以送死式的去冒險,那是嫌自己的命長。還是說知道自己命不久已,想玩一點刺激的,都不太可能。所以我覺得他這次來沙漠,一定有隱情。還有就是,境內沙漠很多,你知道的,可為何文彬偏偏選在這呢。這離哈市,有點遠吧。就算他的目標就是穿越塔克拉瑪干大沙漠,你覺得他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文彬大哥多大歲數了,快五十歲了吧,你覺得他的身體素質能支撐他做這種高強度的冒險嗎。所以我猜測,這次穿越沙漠,文彬肯定不是一個人,阿梅嫂子要麼就是不知道實情,要麼就是對你有所隱瞞”。
“地圖,你這麼一說,我倒是也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首先,嫂子不會同意文彬大哥孤身一人去穿越沙漠。即使文彬再一意孤行,以我和文彬的交情,當他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嫂子也肯定會告訴我,讓我勸文彬打消這個念頭。或者讓我同他一起來也不是沒有可能。至於為什麼嫂子在文彬失聯的第四天才告訴我,這原因我還猜不出來”我說道。
“那天嫂子給你打電話還說些什麼?”地圖問道。
“沒說什麼特別的,語氣特別急促,告訴我文彬失聯了,當時我一心想着快點救出文彬,也沒考慮這麼多”。
“這樣,你現在給嫂子打個電話,就告訴她找到了文彬大哥的車,就是不見文彬的蹤影。目前為止我們也發現了一些線索,可以確定文彬的大概方向。但因為夜間走路不太安全,明天中午可以給她確切的消息。最後問她,文彬和誰一起來的,因為咱們發現了兩輛車,你看嫂子怎麼回答你”。
地圖說的話,很有水平,讓人挑不出破綻。
聽完地圖的話,我點頭應答,拿出衛星電話,撥通了文彬妻子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查證后再撥”。
電話那頭傳來的語音提示讓我愣在原地,再次撥打后,依舊如此。
我看了一眼地圖,有些發懵,“兄弟,是空號”。
“不會啊,怎麼可能”地圖說道。
自己男人失聯了,她找了一伙人進行營救。營救隊伍進了沙漠才知道,委託人的電話號碼註銷了,這是怎麼回事。
思索了片刻,我翻出通訊錄,聯繫到哈市的朋友,告訴這朋友文彬家的地址,讓他立刻去文彬家看看,是否有什麼情況發生。
掛斷電話,我和地圖坐在地上發獃,約莫過了一個小時,電話響起,是哈市那頭給我的答覆。
“屹哥,文彬哥家裏沒人,我去保安室調取了監控,嫂子她這個月26號的早晨離開家后就再也沒回來過”。
我把這一情況告訴了地圖,地圖略帶遲疑看着我。
“阿屹,這事兒不簡單,我們還是處處小心一些吧”。
我點頭,我那哈市的朋友不會騙我,監控也不會作假,我敢肯定的是,文彬妻子在那天找完我后,就再也沒回家。
“既然已經走到這裏了,總該找到文彬大哥失聯的位置,也許文彬妻子那裏另有隱情。回去一定要好好問問。但和文彬大哥兄弟一場,我們對他,對自己,也該有個交代”。
“好”地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