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春末夏初,驕陽也開始變得猛烈了!
百花亭中,坐着三個人在躲避艷陽。
「妹子,明日你們就要上路了,我真是很捨不得,這一路上,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文池月離情依依的拉着何如倩道。
「池月,這一路上有項兄照顧何姑娘,她不會有事的,況且再過兩個月,我們大喜之日,你又可以再見到何姑娘了!」孟機心疼又深情的瞧著自己未過門的妻子。
「是啊!姊姊,再過二個月我們又可以再見面了。」
「咦!何姑娘、花姑娘、孟公子,你們怎麼全都在這兒?」季平面帶笑容,朗聲道。
「季捕頭,你叫錯了吧!咱們這裏並沒有花姑娘。」孟機早已將事情告訴他,怎麼他還改不了口。
「喔!對,我一時叫錯了!應該是文姑娘才對。」孟機已對他坦言,採花賊之事是一時的權宜之計,目的是為了花遣雲,既然此事沒有傷及無辜,見他又是一片痴情,季平便答應為他保守此一秘密。
「季捕頭來此可是有事?」孟機見他滿面春風、意氣飛揚,莫非是有什麼喜事!
「我是來向你們辭行的。」
「辭行?季捕頭要遠行?」
「我奉派調往府衙,擔任九縣總捕頭。」季平開心的道。
「原來季捕頭陞官了!恭喜恭喜。」
「其實這次我能升調九縣總捕頭,都是拜項兄及何姑娘所賜。」
「這話怎麼說?」何如倩不解的問。
「因為朝廷緝捕巫山九惡已經很多年,始終沒能抓到他們,這次拜項兄及何姑娘之賜,讓他們在本縣歸案,所以我才能調升九縣總捕頭。」
「這也不過是湊巧,沒什麼,你不要這麼說。」
「不只是為我個人,為了黎民百姓,我都應該代他們謝謝你與項兄擒住了這些惡人。」季平抱拳對她拱拱手。
「這是我們習武之人應做的事,季捕頭不需如此多禮。」何如倩開心的道。「對了,季捕頭何時去上任?」
「明日一早。」
「那麼在此敬祝季捕頭事事如意、前途無量。」
「謝謝。我聽說何姑娘與項兄也是近日要離開鳳陽縣。」
「不錯,我們也是明日要走。」
「那正好,咱們可以同行。」季平心中一喜。
「只怕沒辦法,項兄與何姑娘是往南行,季捕頭你是北上,你是背道而馳的。」
「啊!那真是可惜。」季平萬分惋惜的道。「今日一別,若要再會,只怕很難。」
「沒關係,將來若有機會,我們會去看你的。」何如倩已打好主意,先到項家堡拜完壽,再來此參加姊姊大婚之後,便再順道到他那裏玩玩,又可多在外面逗留一些時日,不用那麼早便回江凌山莊,哇!太好了!
「好,我就在青州恭候你們大駕。」季平朗聲道。他現在已能想像那種「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心情了。「對了!何姑娘,我這兒有一樣東西想送給你。」
季平自懷中取出一支簪子。「是這支發簪。」
從小到大,除了江凌山莊內的人,還不曾有外人送她東西,因此地開心的接過發簪,拿在手中端詳。
孟機與池月兩人奇怪的互看一眼,默不作聲。
「季捕頭,這發簪挺好看的,可是你為何要送我這發簪呢?」
「我早就想買一樣禮物以答謝何姑娘這段時日的幫忙,但又不知道該買什麼,昨日我無意間瞧見這珠玉簪子,心想何姑娘應會喜歡,所以便把它買下,送給何姑娘,聊表謝意。」他雖然頗仰慕她,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與她似乎是不可能的,這次送簪給她,除了謝意,並無他意。因為是她幫他解決了令他棘手的採花賊之事,又因她的緣故,助他將朝廷緝捕已久的巫山九惡擒到歸案,使他此次能陞官,所以她也可算是他的貴人。
「這支簪子不知何姑娘是否喜歡?」
「喜歡,只不過太讓你破費了!」
「區區一支簪子談不上什麼破費,不如我幫何姑娘插上,可好?」
「好啊!」她沒有細想便一口答應。
孟機與文池月對看一眼,不知該不該出聲阻止。
他們倆雖是光明磊落,心無邪念,但是這若是瞧在別人眼中,只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非議,尤其若是讓……
何如倩略欠身,將頭微低,讓季平幫她插上發簪。
項晨興高采烈的自庭中朝這走來,當他走近亭中,瞧見這一幕時,怒沖胸臆,不可抑遏,登時氣紅了雙眼,怒氣沖沖的直衝進百花亭中,粗暴的拉開何如倩。
「你們在幹什麼?」他怒不可遏的道,連一雙劍眉也直挺挺的豎起,只差沒怒發街冠而已。
「你做什麼這麼凶啊?」她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怒氣沸騰。
「你們剛才在做什麼?」他怒目逼視他們兩人。
「我們也沒做什麼,不過是季捕頭送我一支發簪,幫我插上而已,你作啥這麼凶呀?」她一臉無辜的看着他。
「你們到底有沒有羞恥心?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他非常震怒的道。
「你在胡說什麼?幹嘛莫名其妙、不分青紅皂白便開口罵人?」她皺緊黛眉,也有些生氣了。
「我胡說?!你們自己不顧廉恥做了這樣的好事,教我親眼瞧見,還說我胡說,你還真能睜着眼睛說瞎話。」他氣紅了臉。
何如倩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像只狗一樣亂罵人,也氣起來了!
「姓項的,你到底在胡說什麼?我們是做了什麼不顧廉恥的事,你倒是把話給說清楚。」
人一被怒火蒙蔽,就會口不擇言,什麼話都說的出。
「我想不到你是這麼水性楊花、沒有廉恥的女人,做了這樣的事,還如此理直氣壯,一點羞愧之色也沒有,可真是不容易啊!」他妒火攻心,已快失去理智了!不過是隔了一夜而已,竟讓他恍如置身地獄與天堂之間。
「你說什麼?我水性楊花沒有廉恥?!你憑什麼這麼說?」聽到這,她也怒極了!
「哼!憑什麼?就憑我親眼所見,雙目所睹。」他的怒火有增無減,燒得他連心都疼了!
「你親眼所見?你到底看見了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把話給說清楚。」他到底是發什麼瘋,昨夜還好好的,為何今日全變了個樣?
「不止我親眼所見,方才你自己也承認了!還要我再說嗎?你有臉聽,我還沒有臉說。」
「我自己承認?!我承認了什麼?」她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項兄,我想你是誤會了!我與……」季平終於找到機會可以插句話,但馬上就被項晨打斷。
「誤會?我親眼看見你們做了這樣的事,這還叫誤會?你當我是瞎了嗎?或者是傻子?枉我還當你是個朋友,你竟然……,算我瞎了眼,識人不清。」他妒火中燒,恨恨的道。
「我……」季平語塞,不知該如何辯解。
「姓項的,你到底是發了什麼失心瘋?見人就罵。」莫非他的腦子在昨天滾下山丘時給摔壞了!否則怎麼這麼不分青紅皂白便胡亂人。
「我確實是發了失心瘋,否則我怎會認為你是一個純潔無瑕的好姑娘呢?我看錯了!原來你是個朝三暮四、水性楊花之人,哈!我這次真的錯得太離譜了!」他揪著心,怒極反笑。
「你……太過分了!」她氣得快說不出話來。
「項兄,我想你是真的誤會了!季捕頭與何姑娘真沒做什麼……」孟機話尚未說完,便被項晨嚴厲的指責。
「枉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好朋友,他們當著你的面做這種事,你竟然坐視不管,還為他們說話,令我太痛心了!」
「項兄,你聽我說……」孟機還欲辯解。
「我親眼所見,你還有何話好說?今日我總算看清了你們。」
「姓項的,你到底講不講道理?你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從頭到尾,其他在場的人都已經明白項晨定是誤會了,雖獨她,到現在還不明所以,不知道為何項晨忽然間生這麼大的氣。
「我不講理?我莫名其妙?我倒真是希望是我不講理,是我莫名其妙,這樣我還不至於感到如此的心痛。」他沉痛的道。
「項公子,我想你是真的誤會了!事實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從他如此悲憤沉痛的怒氣中,文池月可以感受到他對如倩用情很深,所以才會如此氣憤痛苦。
「不是我想像的那樣?文姑娘,我都已親眼所見,你還想要騙我嗎?」
「喂!姓項的,你不要欺人太甚,有什麼事,大家把話給說清楚。」見他神色如此悲憤痛苦,她也很於心不忍,但卻又實在不明白他到底是為什麼事如此。明明昨夜才說喜歡她,愛她,為何事隔一夜而已,他竟然這樣對她?
她竟然半分羞愧之色都沒有,還裝得如此無辜,不懂他在說什麼,她的演技未免太高明了吧!
他的心疼痛欲裂,心碎欲絕。
昨夜恍如美夢一場,如今竟是如此不堪!
他情願永遠沉浸在昨夜的夢中,永不醒來,也不願面對如此殘酷的事。
天哪!你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受到這麼痛苦的懲罰!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心痛不已!即令已肝腸寸斷,卻又舍不下。
「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要選他還是選我?若是你要選我,便永遠不能再跟他見面,若是你選他,那麼我們就此情斷義絕。」他畢竟還是舍不下她,雖然她做了這樣的事,但是他仍是愛她的,只要她能回頭,他還是願意原諒她。
「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選他還是選你?又是什麼選了他便和你就此情斷義絕?選了你便不能再見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越弄越胡塗。
「難道你對我根本無意?!那麼昨夜你為何不跟我說清楚,也好教我早死了這條心。」項晨激動的道。昨夜她雖然沒有親口對他說她喜歡他,但是她的態度神情,分明也是對他有情,難道是他會錯意,自己一廂情願?!
「我……」她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愣愣的呆看着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的無言以對,使項晨以為她是默認了,因此更加激動的道:
「就算你真對我無意,但是至少我們兩人還有婚約在身,你也不能就這麼跟他這樣呀!」
「婚約?!什麼婚約?」天呀!他到底在說什麼,怎麼連婚約都出來了!
「就是我們兩家的父母私下為我們兩人所訂下的婚事,這次你隨我到項家堡,便也是為了這樁婚事。」他瞧見她震驚的表情,「你該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吧?!」
「你說是爹娘私下為我們兩人所訂的婚事?!這怎麼可能?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呢?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她太吃驚了!她自己的婚事,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難道江凌山莊沒有人告訴你嗎?」他也吃了一驚,她竟然不知道!這不可能吧!
她一臉震驚的搖頭,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天呀!她自己的婚事她竟然毫不知情!還要這個她「未來的夫婿」親口告訴她,她才知道。
「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是爹及太君親口告訴我的,這次我到江凌山莊拜壽,也是爹及太君要我去的,一來是給何太君拜壽,二來是要帶你到項家堡給太君瞧瞧,難道這事你完全不知嗎?」江凌山莊的人為什麼要瞞着她呢?不過他立刻就知道答案了!
何如倩激動的道:
「我不答應,我絕不答應,他們竟然瞞着我偷偷訂下這門親事,也沒問過我的意見,還騙我到項家堡來,這件婚事,我絕不答應。」她氣得轉身,欲奔回江凌山莊問個明白。
項晨驚得一時沒攔住她。
文池月見狀忙追上前去,緊緊跟着她。
「項兄,你還好吧!」孟機不放心的喚他。
「怎麼會這樣呢?她竟然不知道!」他喃喃道。
「我看是江凌山莊的人怕她知道了,會引起她太劇烈的反應,因此才故意瞞着她。」孟機臆測。
「但是若是她到了項家堡也一定會知道的呀!」
「那時候她知道了,也有你們來處理此事啊!」
項晨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事情竟然是這樣!
「項兄,咱們得快點去追她們,免得有意外。」孟機回頭又對季平道:「季捕頭,祝你明日順風,不送了!」
兩人急急忙忙的往馬廄去。
文池月緊緊的攬住何如倩,她雖不會騎馬,但她堅持無論如何都要與她同行,何如倩才不得不帶她上路。
她十分激動的策馬勁急的奔馳,恨不得立時便飛奔到江凌山莊。
「妹子,咱們已經奔馳好半天了!停下來歇息會吧!」何如倩不為所動,仍策馬奔馳。
過了半晌,她又道:
「妹子,江凌山莊也不是這一時半刻到得了的,況且咱們跑了這麼久,你不須歇息,總要讓馬兒歇息會兒吧!」
江凌山莊離此有千里之遙,就算是快馬奔馳,也要二十來天才到得了。因此何如倩才不得不找了個地方,停下馬歇息片刻。
她俐落的躍下馬背,也扶了文池月下馬,但是神情仍顯得相當的不悅。
「妹子,你還生氣嗎?」文池月柔聲的問,其實她也看得出她仍很氣憤。
「我怎能不生氣,我最親近信賴的家人,竟然這樣瞞騙我,換是你,你不生氣嗎?」她忿忿不平的道。
「我想他們如此做,定是有他們不得已的苦衷,你何不靜下心來想一想呢?」
「他們瞞着我,也沒問過我的意思,便偷偷訂下這門親事,還會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越想越生氣,也越覺得自己很可憐,被人出賣了都不知道。
「天下父母心,我想他們這麼做的出發點應該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要成親的人是我,他們至少應該要問過我的意見,可是他們竟然瞞着我,偷偷訂下這門親事,還騙我到項家堡,這樣應該嗎?」簡直是把她玩弄於股掌之間,一點都不尊重她。
她最恨別人騙她了,這次騙她的人竟然是她最親的親人,教她更不能忍受!
這種被人出賣的感覺,直噬她心頭,教她覺得委屈得想掉淚。
討厭太君、討厭爹娘、討厭大哥二哥三哥,他們竟然這樣設計她,太可惡了!她絕對不要原諒他們。
「妹子,我想他們定是明白若是你知道后,一定會反對,所以才不敢告訴你,要讓你與項公子培養出感情才告訴你的。」瞧她這般氣憤激動,她已有些明白江凌山莊的人的用心。
「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他們都不該如此欺瞞我,要嫁的人到底是我,不是他們,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子做!」她就是不能諒解他們背着她,為她私訂下這門婚事,畢竟她可是當事人,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此事的!這算什麼?
「如倩,婚姻大事自古以來便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們這麼做,也並沒有錯呀!」想起父母雙亡,她縱使想有父母之命,都是不可能的事,心下一陣酸楚。
「就算父母要我們嫁給一個無惡不作的惡霸,或者是一個臨死的老頭子,我們也要嫁嗎?」
「妹子,話不能這麼說,畢竟你的爹娘為你找的親事是與你們門戶相當,而且又與你甚為匹配的人家,並非是惡霸或老頭子,足見他們是愛你的,所以才會費心思來欺瞞你。」文池月正色的道。「況且項公子對你用情又深,與你也可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樁婚事可說是天作之合呀!」
「我才不要嫁給項晨,你沒瞧見他方才怎麼對我的嗎?」一思及他方才的態度,她不禁就更加生氣。
「他是誤會你和季捕頭,所以才會那樣對你的,若是他不愛你,或是少愛你一些,他也不會那麼生氣的。」
「誤會?我和季捕頭有什麼事讓他誤會的?」何如倩到現在還不明白,方才他為何那麼的失常。
「妹子,你單純無邪,心胸坦蕩,所以不認為那有什麼,但是看在別人眼中,你和季捕頭那樣的舉動,就有違禮教,不太應該,尤其項公子又如此愛你,他當然更不能忍受了!」文池月挺意外她居然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項公子到底為何發那麼大的脾氣,不禁有些好笑。
「那樣的舉動?」她還是不明白。
天呀!她未免也太純潔得沒心眼了!居然還不明白。
「就是季捕頭為你插上發簪的舉動呀!若非至親之人,女子的發簪怎能讓男子插上呢?難道你不知道嗎?」
「不過是插個發簪又沒做什麼,有這麼嚴重嗎?」她愣愣的問。
「男女授受不親,這你應該知道吧!」
「我知道。」她認真的點頭。
「既然你明白,那又怎麼讓除了夫婿以外的男人為我們插上發簪呢?」
「這……我以為這不要緊的。」不過是插個發簪而已。
「這是很嚴重的事,倘若你已成親,這便足已犯了七出之條的其中一條。」文池月正色的告訴她。
何如倩咋舌,有這麼嚴重呀!當女人真是可憐!不過一點小事便動輒犯咎,以後還是不要成親好了,免得萬一若是一個不小心,便被人以七出之條掃地出門,那可就太沒面子了!」
「何況你與項公子本就有婚約在身,也難怪項公子會這般生氣。」
「這件事我自始至終都不知情,怎能怪我呢!」說到底,她可也是受害人呀!要怪就該怪那些始作俑者,她覺得自己挺無辜的。
「這樁婚事你是不知情,但是依禮教而言,你仍是不該答應讓季捕頭為你插上發簪的。」
「禮教,禮教,我看吶!禮教真是煩死人啦!什麼都是禮教,不準這不準那,簡直就是想藉此將咱們女人綁得死死的,好讓他們男人作威作福。」以前還不覺得禮教很討厭,現在可恨死了這撈什子的禮教,壓根兒是專門欺負女人的嘛!否則為什麼有些事,男人做了沒事,女人做了卻是很不得了的事,好像犯了什麼殺頭重罪一樣。
「妹子,以後你可不能在人前這麼說,若是讓人聽了,這可不得了的!」文池月驚慌的道。
「姊姊放心,我自有分寸的。」雖然對這些禮教頗為埋怨,但她也知道在這男尊女卑的社會中,再怎麼不滿這些撈什子禮教,都是無濟於事,甚且有可能會引入非議,或者為世俗不容。
「妹子,項公子人品出眾,武功又好,這門親事可是再好不過了!你……」
「不要,我絕不答應嫁給他。」她堅決的道。
「為什麼?你不喜歡他?」
「這樁婚事從頭至尾都沒人問過我的意見,便草草決定,那麼是誰決定的,誰就嫁給他,不關我的事。」雖然她是喜歡項晨,可是這口氣她始終咽不下;哪有自己的婚事是最後才知道的,太沒道理了!
「這件婚事他們應不是草草決定,該是計畫很久了!以妹子你的個性、你的家世,要找個匹配得上你的人,他們必是費了許多心思才找到項公子;項公子不論各方條件,都是一時之選,不作第二人想,他配你,確實是再好不過了!況且他又對你有情,將來絕對不會欺負你的。」文池月也有些明白,她對項晨應是有情,但是因為這件婚事,她竟然全被蒙在鼓裏,最後才知道,因此才會如此氣憤,甚至說不嫁給他。
何如倩思及昨夜項晨對她說的話,心下一暖,平心而論,他確實是個很出色的人,又對她有情,她也喜歡他,既然兩人是兩情相悅,若能結為連理,那倒是美事一樁。
可是令她生氣的是,太君及爹娘不該如此瞞騙她,她不甘心就這麼遂了爹娘的心意,讓他們詭計得逞,說不定他們此時正在暗暗偷笑呢!
見她面上忽喜忽怒,文池月一時不明白她在想什麼,沉吟片刻,便柔聲道:
「妹子,當初你不也是瞞騙我,將我騙到此一別苑中,採花賊一事,從頭至尾全不也都是針對我而設的一場騙局嗎?可是我後來都沒有怪過你和孟公子,我知道你們瞞騙我其實都是為了我好,所以才如此用心良苦,我對你們只有心存感激,絕沒有半分怪嗔之意。」她感激的瞧着她。「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此瞞騙我,因為你的幫忙,讓我有了一個終生的依靠,得到了一個有情有義的夫婿。」
「姊姊,你已經知道了?!」何如倩訝異的道。
「是思雪告訴我採花賊之事的,所有的一切我自然便知道了!」
「我那麼做,無非也是為了想撮合你和孟機,不是存心要騙你的。」
「我明白,所以我被騙得很開心,也很值得,能因此而得到一個好夫婿,我反而該謝謝你如此費心騙我。」她誠摯的握住她的手。「當初我們素不相識,你都肯為我如此費心,更何況你的家人,他們是你的至親之人,會如此瞞騙你,定也是用心良苦,你說是不是?」
「這……」何如倩默然的垂下頭;爹娘雖管教她很嚴厲,但是她也明白他們是愛她的,太君及兄長們也都是真心在呵疼她,他們絕不會害她,隨便的任她許配給人,看來她真是錯怪他們了,他們應該真是為了她好才這麼做的。
項晨與孟機早已迫上她們了!
為了怕再引起她過度的反應,因此他們一直掩身在一旁傾聽她們兩人的談話。
項晨也已經明白方才自己當真是誤會她與季平了!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他,他們那樣的舉止行為,本就會讓人誤會,雖然做者無心,但是看者有意啊!難怪他會誤會了!再說他又不是沒知覺的人,看見自己心愛的人與別的男人如此接近,會不動怒?如若他真不生氣,那表示他心中根本無她,對她毫不在意,焉會生氣。
文池月早已瞥見藏匿一旁的他們,她有意無意的走向他們藏身之所,然後示意項晨出來與她當面說清一切。
當何如倩抬起頭時,低呼:
「是你!你怎會在這兒?」
「如倩,請你原諒我,方才我不該隨便對你發脾氣,不過,那也是因為我太在乎你,所以才會這樣,你原諒我吧!」項晨低聲下氣,惶恐的道。唉!看情形,今生他是被她吃定了!不過,只要能得她相伴一生,他也甘之如飴;真是一時風降一時雨,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何如倩默默不語的瞅着他,不出一言。
「如倩。」瞧她這般神態,令他頗為心驚。「作啥凈瞧着我不說話呢?」她該不會是不打算原諒他吧!
她又瞧了他半晌,才道:
「昨夜你跟我說的那些話可都是真心的?」
「全是出自我肺腑之言,沒有半分虛假。」他信誓旦旦的道。雖然不明白她突問此話之意,但無論如何,他對她的心意是絕不會更改的。
「咱們的這樁婚事,你早就知道了?」
「不是,這事我也是之後才得知的。兩家訂下婚約之後,爹特地派人將我找回項家堡,才告訴我此事的。」
「那麼當時你沒有任何意見嗎?畢竟我們不曾見過面啊!你甘心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為妻嗎?」她就不信他當時毫無異議就答應此事,他看起來不像這種人。
項晨聞言,猶疑片刻,最後決定告訴她實話。
「其實當時我得知此事時,也是極力反對的,說什麼也不肯答應這樁婚約,僵持到最後,太君竟以死要脅,逼我定要答應此婚事,否則便死在我面前,我無可選擇,只能答應了!」這是前情,尚有後言。「不過,現在我已改變心意,我是很樂意接受這樁婚事的。」
「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我要娶你為妻。如倩,嫁給我,好嗎?」他慎重深情的道。
他突然的求親,她驚愕得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呆愣愣的望着他。
「你不高興咱們兩家沒有徵得你的意見便私下訂下此一婚事,現下,我親口向你求親,你肯答應嫁給我嗎?如倩!」他深情的凝睇她,等候她的回答。
「太突然了,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我……」
「不要緊,你可以不必立刻回答我,我會給你時間考慮的。」
望着他深情的注目,她的怒氣早已煙消雲散了!
此時,她的心甜蜜蜜的,宛如在雲端那般快活。
其實,若能得此夫婿,好像也挺不錯的,嗯!值得細細考慮。
「好,在到達項家堡之前,我會給你一個答覆。」
「真的?」他眼睛一亮。
「若是我不答應你的求親,你不會強迫我的對不對?即令我們已有婚約在先。」瞧他神色一變,她不禁在心中暗笑。
「嗯!我不會勉強你的,畢竟感情的事是無法勉強的。」他心中一緊,她這麼說的意思,莫非是在暗示他……
「你說的很對。」她嫣然一笑。
他沉醉於她如花的笑靨中,此時,什麼都不重要了,只要能一直守着她這般燦若朝陽般的笑容,他也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