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冰雨天火
正如貪狼說說,李宗離有他諸多該急躁的理由,所以在戰局越發僵持如進入沼澤的時刻,反倒是李宗離李宗離先沉不住氣。他那流水一般綿軟的劍勢儘管仍然在嘗試着纏住洛陽的長刀,可其中已經有幾分凌厲之意無法掩飾。
但洛陽刀勢仍然如同戰場大將一般縱橫八方,千軍辟易,沒有給李宗離任何機會。李宗離眼神沉重,牙齒微微一咬,低喝一聲,流水劍意彷彿遭遇了深冬寒意一般,凝結成冰,其中現出數根冰凌,彷彿想要刺穿洛陽那密不透風的刀勢。
但洛陽面對李宗離的進攻,反倒是心中一喜。他同樣不喜歡膠着的打法,心狼長刀的刀身厚實,整把刀的重量更是達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三百斤,不適合消耗戰。如果李宗離知道心狼長刀的劣勢,打定主意用拖字訣來跟他對耗,他的勝機還是真是不知道要減少幾分。想到這裏,他的長刀更是凌厲,一股歸離劍法特有的灼熱就如同野火燎原一般從刀身生出,向著李宗離狠狠地劈了下去。
李宗離持劍變招,流水化做堅冰,鋒銳自然隨劍迸出,起初只是星星點點,但到了後來,那些星星點點越來越多,竟然如同在空中下起了一陣冰冷的冰雨。
澈流劍法,朔風!
擂台上的空氣彷彿在短短的幾秒之中降到了最低點,不只是擂台木質的地板上面緩緩爬滿寒霜,就連李宗離的眉宇間,肩膀上,都已經是寒霜一片,澈流劍的劍面上更是不斷浮現出絲絲森冷寒氣,每次與長刀相交,都崩裂出無數的冰霜。
帶着徹骨的寒意,李宗離渾身裹入那冰冷的冰雨之中,腳下猛然一踩,堅冰碎裂,他的人也如同一道天際流光,攻入洛陽的刀勢之中。
“來得好!”洛陽眼睛一亮,沉聲大喝,一字一字都猶如金鐵相擊,鏗鏘有力。整座擂台上盡皆寒意,然而他的身上卻是溫暖如夏,寒意接近他的身上,就化作蒸汽,向上飄溢。他那傳承于歸離谷,但又因他而改為刀法的歸離劍法全力實戰,灼熱氣息剎那間迸發,如同一座低沉平穩的火山在一瞬間隆隆迸發出他的怒氣,熔岩與火焰把不光把地板上的寒霜全部灼燒殆盡,就連他的腳下都已經出現了幾道焦黑的痕迹。儘管這些熔岩火焰實際上都是虛幻的東西,可造成的效果,卻已經令人感覺到十分可怕。
在葉蕭凌的眼中,洛陽彷彿巍峨如一位遠古高大戰神,手持長刀,帶着天火,一刀斬落之下,竟然是要把這座擂台都焚燒成灰燼!
寒霜與天火鏗然碰撞在一起,儘管沒有太多花巧,但他們之間迸發出來的冰雪與天火足以讓所有人驚艷。
不論勝負,這兩人都可以說是這世上修行者最優秀的少年俊傑,葉蕭凌如果不是手機里那來自於諸天神靈的幫助,恐怕都觸摸不到他們的腳底板。但此刻,他手中的短劍輕吟,微微震顫起來,“四顧”被他心中那隱隱的戰意給點燃了,伴隨着葉蕭凌的心臟跳動,他彷彿真正地活了過來,急於出鞘去面對一場讓他振奮的戰鬥。
貪狼察覺到了短劍的異樣,並不意外這把短劍的強烈靈性,但對於葉蕭凌身上的那些氣息反而饒有興趣地道:“你一直說自己只是個醫生,不算什麼修行者,但你現在的戰意,可一點也不像是個整日琢磨藥材的大夫。”
貪狼看着短劍,想要觸摸他,但短劍的鳴叫在他手接近的一瞬間變成尖銳的嘶吼,彷彿一頭巨龍正在張開血盆大口,向他咬了過來,他只好放棄自己那觸摸短劍的想法:“其實你骨子裏跟我們差不多,你追求力量,不會滿足於居人之下。你不是個甘於平庸的人,不管是做醫生,還是做修行者都是如此。”
葉蕭凌沒有反駁,只是出神地看着台上的驚艷之戰,沉默着的右手微微用力,短劍感覺到他的心意,不滿地低吟了一聲,卻終究像是一個聽話的孩子,安分守己地不再震動。
貪狼微笑了一下,對於這種事情,他也不打算喋喋不休。有些事情,人總是會自己察覺到的。揭人短長這種事情容易傷人,說多了反而會起到反效果。
天火與冰雨不斷地在擂台上纏繞,時而是冰雨撲滅天火,時而是天火把冰雨蒸發,劍與刀也在你來我往之中叮噹作響,洛陽和李宗離的臉色酡紅,屏息的他們都說不出話來,這種戰法,最怕的就是一個此消彼長,他們之間就如同拔河,只要有一個人敢於放鬆一些力量,也許自己就會被拉進那扇敗落的大門。
只是,把真氣運行到極致固然可以擁有強大無匹的力量,他們的還是太年輕了,身體還沒有經受足夠多的打磨,這麼做就好比在一輛貨車上放上一輛只有卡車才拖得動的集裝箱,短時間內還好,長時間地保持,難免傷身。
全場都在屏息,他們預感到這兩人之中的勝負會在他們一眨眼之間就得出結果。而李豐雙眼精光攝人,他修為不弱,自然看出了李宗離內臟被剛才那一擊回馬槍擊中后還是露出了一些頹勢。如果說這麼打下去,李宗離就算勝,也是慘勝,而白鹿門等會兒還需要面對長生堂和黑水門的挑戰,就算這兩個門派弱了許多,可長生堂仍然有秦墨陽,而黑水門……葉蕭凌的存在總讓他感覺到不安全。
他輕輕地招手,身旁馬上有人貼近了他的嘴巴,他低聲地說了幾句話,做了幾個手勢,而後那位上前來的白鹿門弟子馬上點點頭,很快轉頭消失在人群之中。
李豐看着台上,低聲嘆息道:“宗離……如果你不能勝,我就只能……”
國安局的車上。
“頭兒!外面那些人有動靜了。”
雙腿擱在監視器上,雙手剝着橘子皮,吃着香甜柑橘的端木長歌自然清楚他們說的“那些人”到底是哪些人,是誰的人。他細嚼慢咽地吞下一口橘子,眯着雙眼道:“通知1號,2號,3號。告訴他們相會場方向靠攏……”他想了想,突然微笑道,“但保持十公里距離,隨時待命。”
下屬瞪大了眼睛,驚訝道:“頭兒……我們不準備進行抓捕嗎?”
端木長歌晃着雙腿:“先由着他們四大門派去鬧鬧。李豐佈置這麼多人手,我們這麼快就抄了他的後路,是不是有點不道德?”
無力阻止頂頭上司隨意朝桌子上扔橘子皮和擺腳的下屬盯着端木長歌,道:“可元帥……”
“老頭兒說這件事情我全權處理。”端木長歌面無表情打斷他,眼神中帶着幾分冷冽,他厭煩了這兩人不斷地強調嚴鐵生的命令,“我們是來控制事態的。可事態不亂起來,我們怎麼鎮壓?既然李豐要來一場‘破釜沉舟’,我們總得讓他把那些船都給砸沉了才行。”
兩位下屬頓時沒了話語,遲疑的他們相互對視,面對這種命令,他們實在不敢擅自傳達。
端木長歌哼了一聲,道:“怎麼?現在要在我面前說仁慈了?今天論道之戰,在場的,四大門派精銳沒有一半也有三分之一,死上一些,只會對龍組控制國內局勢有幫助……”他捏了捏橘子,看着監視器,冷聲道,“趁……我還在國內,有些事情,該做就做了。老頭兒做不到的事情,我來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