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白玉堂的心事

第五十一章 白玉堂的心事

白玉堂回來的時候已是黎明,便見展昭還端坐在中庭,姿勢從分手時一摸一樣。

天亮時分最黑暗的這個時辰里,白玉堂依舊像個光體一樣,璀璨奪目。展昭看着慢慢走近的白玉堂,想着這個人無論何時都可當得上“英傑華美”這句讚揚了。

展昭眼神清澈,心裏活動讓白玉堂看得真真,不由心頭一暖,“臭貓…….”

抬手抱拳,“白兄,辛苦!”展昭說道。

“不客氣。”白玉堂稍稍矜持,小心不露出半點得意,“我已盜出三寶,估計明天……”“現在是凌晨。”展昭好意提醒,“離上朝不過一個時辰了。”白玉堂撇嘴,“想必一會兒朝上應該十分熱鬧…如你所願…你正可渾水摸魚了。”

渾水……摸魚?!展昭微微苦笑,但卻對白玉堂這輕鬆毫不在意的腔調心存感謝。什麼樣的心態才能將如此厲害關係名號功利說的這樣鬆快。

“白兄和幾位哥哥高義,展昭……”

“得、得,打住。”白玉堂不耐煩的翻個白眼,“你五爺我就是不忿你的名號,原先值不當子為這點事情讓旁人看笑話,現在正好一舒心意,怎麼想讓我不痛快么?”

展昭溫和笑笑,“倒也不是。”注目看着白玉堂,慢慢說道,“我讓春妮將太后的金丸送回宮了。”

白玉堂沒有說話,原有平和在展昭這句不緊不慢的話里陡然變成一股怒氣,“笨貓,你這隻……”還未咬牙切齒完,果然便聽展昭緩慢的聲音,“白兄和幾位哥哥的大仁大義,展昭既是粉身碎骨怕也還不了一二。展昭但願此一番作為能寬解一下今後哥哥們的境地,還請白兄莫怪。”

這是展昭唯一能夠想到開解五鼠的方法。

皇帝不是包拯,皇宮也不是開封府。就算白玉堂他們無意冒犯皇威,可是天子千鈞之怒卻是任何人無法承擔的。更何況五鼠身後的陷空島上眾人家眷和一干仰仗五鼠吃飯的庄民。

在這個方面,展昭不能不說過於迂腐,究其原因還是他牽挂的太多,想的也太遠。

朦朧晨光,從青色的天幕垂下來,將兩人攏在一團金紅色里,連二人臉上細微表情都無處藏遁。

白玉堂看的明白,心裏憤慨的話語實在不忍再訴出口,明顯的這隻名叫展昭的笨蛋貓,又把忠烈祠生的人命算在了自己頭上。

只是這裏面的內情,白玉堂知道春妮不會完全告訴展昭,因為他也不能。

白玉堂其實本沒有想到要幹什麼,他與春妮初入皇宮,是誤打誤撞的走到忠烈祠的。因為忠烈祠供奉聖女寇珠和在那場刺殺當中死去的宮女和宦官,一年當中香火不斷,燈火也比較明亮。白玉堂和春妮停下腳步,單純的想歇歇,然後商量商量幹什麼,當然最好是找個人打聽一下。這皇宮太大了,一眼望去皆是黑洞洞接連不斷的房屋,和閃耀在其中的一星半點昏黃燈火。

於是,這兩個倒霉太監就撞到刀刃上了。

秋夜風涼,偷偷地燙壺小酒抿兩口,無可厚非。只不過當做下酒的話題不要那麼陰險就好了。

白玉堂和春妮湊上前去,悄悄傾聽的時候,裏面正興緻勃勃說著龐太師如何大度,龐貴妃如何大方。就在白玉堂暗自嘲諷龐太師之流做作之時,裏面的話語一轉,低沉下去,“兄弟,你可知這次太師叫了雜家去,為的什麼?”

“哥哥,您說,為的是什麼呢?”

“常福,這可就看你上路不上路了?”當前的那個陰沉的聲音有些不懷好意。

“怎麼說?”常福的聲音有些抖。

白玉堂舔下指頭,悄無聲息地將窗上綳得緊緊白錦紙戳了個洞。春妮見到,也學着戳個洞,將眼睛湊上去。

裏面燈火通亮,透着暖洋洋的酒香氣。一個小太監背對着窗戶坐在腳踏上,另一位長臉,嘴角下方長個豆大黑痣,目光閃爍的說道:“你不是伺候若平公主么?”

那小太監抬起頭,“國安公公,你要說什麼?”

那叫做國安的,眯着眼睛笑了笑,“你知道這若平公主林若梅是個什麼來頭?嘿嘿,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罷了。老太后將她留在宮裏,是想將她嫁給開封府里那位展護衛,你可知道這件事么?”

常福驚吸一口氣,“有這事兒?”

“ND,你不知道?別在這裏給你老哥裝傻,八賢王都去當媒人了。可惜,那邊姓展的一直不吐口。”國安刺溜一口酒,這當口,白玉堂趕緊撇了一眼孟春妮,果然是意料中蒼白傷心的神情。心裏實在不忍,輕輕的攥了一下春妮冰冷的手,可春妮毫無知覺的依然呆立。

屋裏人絲毫不知,依然喝着酒語氣輕挑的說著八賢王做媒失敗的過程。就在白玉堂揪住孟春妮的肩頭,想要帶她走的時候,裏面卻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來,“龐太師讓你毒死林若梅,嫁禍給展昭,不知你敢不敢去干?”

常福的酒杯一下子掉在地上,“這個不妥吧?展昭不是沒有答應么,殺了這個女人,怎麼能夠嫁禍呢?”

“切,你就不知道了吧?”國安有些輕蔑的看着常福,“因愛生恨……醋海生波……這些都可以是借口。太師說了,只要這個若平公主死了,這麼著也能找到姓展的頭上。不管他有罪沒罪,只要下到刑部,嘿嘿,包他有進無出,有命來無命去……”

見常福一臉驚恐,不由嘆道:“咱也是命賤之人。如果不聽話,恐怕你我也無法善終。太師是恨死開封府這窩了。斬了太師愛子,你說他們能好到哪裏去?現在,你也聽了這番話,想不做也是不成的啦。太師說了,毒死林若梅不要忘了將她的衣裙扯下來,弄個強梁的現場……噥,這個給你……女人嘛…嘿嘿嘿…一樣能夠玩玩的……”

不想再往下聽這淫穢惡毒的事情,白玉堂一掌揮開面前的窗戶,一腳踢翻坐在腳踏上的常福,一把抽出龍隱寶刀,揪住國安,怒道:“你這心黑手毒的閹人。”

裏面二人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人聽到方才這番話,直嚇的魂飛魄散。常福縮在一旁瑟瑟抖,國安心驚之餘,藉著白玉堂揪住自己髻的力道,竭力向上方瞥了瞥,現不是自己熟悉的人,當下嘶聲叫道:“你是哪裏的強人,敢在皇家大寶內撒野?”

白玉堂冷冷一笑,這個笑容讓國安這個潑皮無賴心頭一冷,“告訴你爺爺的名號,也是無端的毀了爺爺的清譽。”白玉堂一提溜國安,“倒是拿你丟到開封府,好好說說你在這裏要害什麼人,又是替哪個跑腿。”

“你說的雜家不明白。”國安喘着粗氣,勉強說道。還想繼續掙扎,便被跟隨其後的春妮重重踢了一腳,“你,你,你這個壞蛋,想害我師兄……”

聽到這話,國安已知眼前的人與展昭關係匪淺,明白自己不可能倖免。看看瑟縮在一邊常福,眼睛骨碌碌一轉,放軟了聲音說道:“二位祖宗,小的有眼不識真君神,先放了小的,小的給二位說說端詳。”

手一點也沒有松,白玉堂冷然道:“還用說什麼,有話去開封府的大堂上說吧!”

國安慢慢說道:“雜家這裏還有一些……”話未完,也沒有來得及掏出懷裏的東西,便見眼前白光一閃,隨後是一片血紅,脖頸之上冰涼刺骨。不知從哪裏看過去的古怪角度里,只有一雙潔白的錦緞鞋……

國安的腦袋在地上滾了幾滾才停住,面容上狡詐的笑意依然沒有褪去。見此場景,春妮猛然退後,倉皇之中撞上了身後房門,才止住一聲驚呼。

白玉堂沒有管其他,垂着頭,從國安懷中那隻已然僵硬的手裏扯出一樣東西,冰冷的金屬在明亮的光線下閃着幽幽的藍光,“是針筒,聚賢庄的。”白玉堂澀澀的開口,如果不是他見機快,還真的陰溝里翻了船。心裏明知歐陽春無辜,但還是不由自主的恨,賣什麼不好,偏偏賣這些陰損暗器。抬起頭又看看嚇呆的常福,實在不明白這些宮裏宦官們怎麼會有這些江湖上的東西。

“白大哥……”春妮忍不住開口問道,“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呢?”

不等白玉堂答話,常福就像瘋子一樣撲上來,一口血沫帶着咬碎的舌頭,對着白玉堂劈頭蓋臉的噴了過去,“啊,不……”春妮急忙上前去拉,不曾想常福一頭栽倒在國安身邊,眼睛睜得很大,已然氣絕。

眨眼間兩條人命,白玉堂稍有怔忪,隨即明白常福這種做法的險惡之處。暗中嘆息一聲,煩亂之意隨着一種想法成型,漸漸隱去。他看着燈火下春妮那雙惶恐的眼睛,不由自主微笑了起來。其實,帶着春妮一起來,除卻她不願單獨面對展昭外,自己何嘗不是有一些小私心在裏面。這樣明妍憨秀的春妮,卻是讓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金華白家二爺動心動情。本想是在戰鬥中培養感情,沒有想到一番下來,卻差點拉上她做了賠罪之人。

輕輕握住春妮冰冷雙手,看見那一雙含着淚水的眼睛,小鹿般純凈和恐慌,帶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一點哀求和依賴,輕柔的開口道:“春妮莫怕,你放心,這件事不會連累你師兄的。”

“真的么?”春妮虛軟的開口。

“是的。我保證!”白玉堂肯定的保證,忍不住湊上前去,虛虛環抱住她,如同展昭做的那樣,輕拍着,卻因守禮不願唐突,而沒有落在實處,“你放心,春妮,我不會讓你師兄有事的!”

所以,在忠烈祠的牆壁上寫道:

“忠烈保君王,

哀哉柱前亡。

芳名垂不朽,

博得一爐香。”

所以,太**里盜出金丸。

所以,開封府中拿了三寶。

明明白白告知,錦毛鼠白玉堂不忿展昭名號,結結實實的搗亂來了。

卻沒有想到,現在這一切,都被展昭攬在自己頭上。

哼哼兩聲轉過身,語氣冷清的說道:“展昭,你別看不起人。我白玉堂做的事,還真不讓旁人頂了去。”

“白兄……”

“別白兄不白兄的。展昭,告訴你,你白爺爺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鬧了東京闖了皇宮盜了三寶也殺了宦官,這些我做的高興做的酣暢做的爽快,犯不着你在後面唧唧歪歪的為我收拾殘局。我做下了自然承擔得起,你南俠一條好漢,我錦毛鼠也不是孬種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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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另:我強烈鄙視自己,現在只會寫過渡段了啊!

過渡過渡,為什麼正文我寫不出來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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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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