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降臨人間

金髮飛機頭的混混已經感覺到自己身邊的環境越來越詭異瘮人了。

很快，他從自己的背後抽出了防身用的那根傢伙事兒。

哐！哐！哐！哐！

那帶頭的金髮老大也注意到了眼前的傢伙不太對勁，但木已成舟，如果氣勢上輸了，就不用在道上混了。

所以現在他不停敲打着金屬球棍，嘗試用聲音來為自己補充氣勢的同時，嘴上的逞能也從未停止。

“我警告你！我可是練過散打的！”

…………依然沒有任何回話。

眼前的劉欣好像忘記了怎麼呼吸一樣，胸腔沒有任何的浮動，他就那樣站在原地，彷彿一個沒有實體的幽靈，纏繞着最可怕的噩夢，浮現在着午夜的公路上，用他那冰冷的眼神注視着世上的一切罪惡。

可他眼裏的那位真正的惡魔，卻活潑可愛的像個孩子。

時而歡呼雀躍，時而談吐風騷。

此時此刻的撒旦，正咬着手指甲，仰天躺在摩托車上，思考着這機車主人話中的含義。

“散打……？怎麼和我的名字這麼像？劉欣欣，那是什麼東西？難道是武術嗎！？”

聽了撒旦這話，劉欣方才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后，又慢慢睜開，似是答了撒旦的話。

事到如今二人已經不需要談話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但劉欣還是保持了這種朋友之間的，抑或是交易對象之間的習慣。

…………那副場景看上去實在是太過突兀了。

十多輛摩托車大燈照耀之下，一眾暴走族喳喳呼呼的叫囂之前，挺立的絕世殺手根本沒有在乎背後的小女孩，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腦中若有所思，神似撥繭抽絲。

面前，一個自稱是他朋友的，身穿酒紅色西裝的地獄魔王還趴在摩托車上。

————嘔吐個不停。

“哦親愛的！我見到武術就想吐，嘔——————”

劉欣沒有在意撒旦吐出的彩虹色物質到底是什麼東西。

眼看那氣勢洶洶的暴走族頭目已經無法再忍耐如此壓抑的環境，拎着那根金屬球棍就想向劉欣腦袋上招呼…………

就在這時，他終於又說話了。

還是三個字，還是那樣冰冷的語氣。

紅眼在夜色中劃出一道軌跡，好像引發事故的剎車燈。

“有煙嗎？”

“煙？老子我他媽打得你墳頭冒煙！！！”

呼——————！

“…………老大！？”

見那帶頭老大揮那金屬球棒到一半就沒有任何反應，亦彷彿整個人凝固，鴉雀無聲之後，他身後的小弟們紛紛察覺到了奇怪。

只有那麼一兩個細心的人，發現了他們老大的手在微微顫抖。

更只有那老大自己，才知道這是為什麼。

在他舉起球棍準備揮下去的時候…………

眼前死氣沉沉的傢伙動作簡直快如流星，直接就從懷裏掏出了那令人忌諱的…………

全自動手槍！！

開什麼玩笑！？

級別相差簡直太多了，金屬球棍和手槍？

哪個速度更快？哪個破壞力更大？

即使頂着個金色的飛機頭，那暴走族的頭目自然也是不傻…………

“大……大哥，有話，

話好好說！別，別傷了和氣！”

立刻認慫的他甚至一鬆手，那球棍掉到地上，發出叮叮咣咣的響聲滾向了一邊……

“和氣……？”

在一旁擦嘴的撒旦擠眉弄眼的靠近了那個男人的身邊，即使他看不見撒旦，他也還是要在一旁作威作福。

“和氣是誰？為什麼不能傷了他？你說的這個和氣…………”

“他厲害嗎？”

最後這半句話，很明顯是用挑逗的眼神衝著劉欣說的。

被撒旦的幽默逗笑，劉欣那死氣沉沉的臉上嘴角慢慢上揚。

什麼和氣，從沒聽說過。

從沒見過，從沒殺過。

又怎麼說……會傷了他呢？

砰！

劉欣毫不猶豫的微微抬手，一槍打在了那暴走族頭領的腳下，黑漆漆的彈孔陰影在摩託大燈的照射下清晰可辨。

“噫！！！別！！大哥！！有話好商量！！！”

一直胳膊搭在劉欣身上，另一隻手用大拇指，指了指那個黃毛飛機頭。

撒旦一臉壞笑。

“怎麼辦？他說要和你商量商量呢。”

“那就商量。”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劉欣毫無情面的連開數槍，皆打在那暴走族腳下，一槍比一槍更貼近他的腿，逼得他神色緊張，動作更是慌張到不行的高抬腿，不停後退。

“哦！親愛的！謝謝你！我現在感覺舒服多了！！！”

“那就好，任何事，只要能讓你開心，夥計。”

“噫——————！他在說什麼！？”

一眾人根本聽不到撒旦的說話，只能聽到劉欣的自言自語，和從不停止的槍聲，與自己老大的靴子踏地聲。

撒旦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片手絹，擦了擦額頭的汗。

“呼~我還以為他說的那個什麼散打是武術呢！到頭來，原來是舞術啊！！！真是浪費感情，浪費感情呀！！！”

眼看舉起雙手的黃毛飛機頭老大此時此刻正左右腳來回交替的躲避子彈，殊不知劉欣是故意沒有打中，讓他多活一會………………

“嗯，你跳得還不錯。”

帶頭的老大此時此刻已經聽不進劉欣的冷嘲熱諷，更聽不見看戲的撒旦在一旁開懷大笑。

他拼盡全力的抬高自己的腳，不知不覺之間，他竟然已經感受到了死亡正在逼近。

腦海中更想到了…………如果自己這輩子做事情都可以像現在一樣拚命，不弔兒郎當活着的話……不論結果如何，也不會遇到這種事了。

而且，眼前那傢伙手裏的那把槍，就好像有無限的子彈一樣…………

怎麼開個不停啊！？

…………正當他想到這裏的時候。

嘶——————

槍火摩擦槍管的聲音慢慢響起，一絲青煙從槍口處冒出。

劉欣的槍，停了。

那金毛混小子的舞，也跟着停了。

他急忙發現，現在就是逃走的最好時機…………

“看吧，我說了那小子不是個敬業的傢伙，從來不好好尊重自己的人生，如果沒有你對他開槍，他連舞都不會繼續跳哩！”

說完，撒旦雙手一攤，已經背過身去，看膩了。

“跳

完了嗎？”

直到這時，那金色飛機頭看到劉欣緩緩舉起了握槍的手臂，才知道大事不好…………

“你的生命毫無意義，你死的毫無價值可言。”

“等……等等！大哥！你要什麼我都………………”

砰。

噗通。

槍口迸射的火光只在夜裏閃爍了一個極短的瞬間。

卻結束了眼前無能者那太過漫長的一生。

“嗚……嗚哇啊啊啊！！！！”

他周圍的夥伴看到老大被人槍殺，終於難忍恐怖，當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尊嚴，面子，甚至金錢和人際關係都不是最重要的東西了………………

他們立刻跨上了自己的機車，調轉方向，揚長而去…………

看着十多輛機車消失在地平線上的劉欣又重新回到了自己喜愛的黑暗之中。

沒有機車聲音的喧囂，這種靜謐的夜晚，才能讓人感到寧靜。

對於常年處於炮火連天戰場的他來說，這是不可多得的瞬間。

嘩啦嘩啦，細細聆聽着路邊的風吹草動，劉欣慢慢轉過了身。

他幾步走上前去，雙手撐住膝蓋，彎下腰來，整個人前傾，面帶微笑的哄着面前的小女孩。

“小姑娘，不好意思，你知道九州在哪個方向嗎？”

一旁的撒旦拉低了帽檐默不作聲，他想把這片刻的寧靜送給劉欣。

‘任何事情，只要你高興。’

自小在農家長大的小女孩還沒能完全認清現在的情況，更不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覺得是眼前的這個帥叔叔把那些壞傢伙打跑了…………

畢竟，他看上去很親切…………

而且很厲害。

被震驚到的農家女孩雖然不懂太多，但她卻知道九州的方向。

那根細小的手指，在黑夜中指向了前方………………

“謝謝你啦，抱歉啊，我來的太急，身上沒帶糖。”

說完，他微微脫帽致敬后，便頭也不回的向前走了。

親切，只是他用來辦事的工具罷了。

啪嗒，啪嗒，劉欣在前面走，撒旦在後面跟。

走了沒兩步，劉欣卻蹲了下來。

他蹲在那頭髮散亂的死人面前，好像若有所思…………

就連撒旦也不禁好奇，他想做些什麼…………

該不會是想超度吧…………！？

當然不是！！！

只見他現在已經上手了，在那死人的身上摸摸索索…………

摸過衣兜，摸過褲兜。

突然，一個大大的微笑浮現在了他的臉上，和撒旦的心裏。

撒旦站在他的身後，沒能看輕他到底在做什麼。

但等到劉欣重新站起的時候，他看他手裏拿的東西，便明白了。

一盒沒抽完的香煙，一個打火機，還有一串車鑰匙。

劉欣抬頭看了看夜空，有種突如其來的解放感。

撒旦也看了看烏雲密佈的天空，似是在感慨。

很快，劉欣便迫不及待的抽出一條香煙，立刻叼在了嘴裏。

他剛想把點亮的火機放到嘴前，卻好像想到了什麼，一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