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邪魔外道
小廝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練武場中依然氣氛熱烈。
最終四強已經產生。
武驚鴻、武元霜、武濟嗔、武豎。
他們之間的大戰將更加精彩。
武家子弟都在等待着、期盼着。
他們等待的不只是一場精彩紛呈的大戰，他們同樣期盼着誰是武家子弟中當之無愧的第一。
武驚鴻準備妥當，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
她的對手是武元霜。
武家嫡女，武元青的妹妹，相里氏親生女兒。
她的大雲真氣已經爐火純青，大雲破滅手臻入化境。
這樣的敵人是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武元霜身上那股不輸任何男兒的氣派。
擂台上，兩人相對而立。
武元霜美麗，如奇花初胎，明艷無比。
武驚鴻也美麗。
她的美麗是白狄族特有的，如同山野間生長的野花，茁壯而野性。
裁判宣佈比武開始。
然後武驚鴻舉起手，用最優雅的姿勢——
認輸。
閃了無數人的腰。
開玩笑，飛仙門考核的名額已經到手，為什麼還要拚命。
越級挑戰、閃耀如煌煌大日？
那是話本小說的主人公，不是武驚鴻。
裁判無奈，宣佈比賽結果，武驚鴻出局。
後者用最快的速度向外跑去，避免相里氏發難。
但就在武驚鴻要離開練武場的時候，相里氏突然站了起來，她身邊的侍女高聲叫住武驚鴻。
武驚鴻回頭，與相里氏遙遙相望。
兩個女人第一次眼神交鋒。
相里氏手中是一封密報，她假裝很仔細的看了一遍，露出勝利者的笑容。
“還請白歸大人也看一下這密報中的內容吧，我想會讓您重新評估下武驚鴻的文章。”
相里氏讓侍女將密報轉交給白歸，後者拿着密報看了又看。
他的手甚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抖。
密報很簡單，只有寥寥數十字：
“一年前，晉國大賈之子李玄機入學宮洽談生意。”
“當日，學宮雜役偷入聖人住處，盜竊一套筆墨紙硯。”
“第二日，李玄機購買了這一套筆墨紙硯。”
“昨日，李玄機將這套筆墨紙硯送給武驚鴻。”
這時候，又有一個侍女領着一個老嬤嬤顫顫巍巍的走過來。
後者正是武驚鴻小院裏唯一的僕人。
她的手中是一個褡褳，正是李玄機贈送給武驚鴻的，裏面放着筆、墨和硯。
白歸一把奪過褡褳，望向其中。
果然，他感受到聖人的氣息。
他在學宮旁聽過亞聖講學，也遠遠看到過聖人走過。
他對聖人是瘋狂的崇拜。
武驚鴻的行為讓他出離了憤怒。
而後他抬起頭，憤怒至極的看着武驚鴻：“好呀，沒想到這麼多年了，老夫竟然淪落到被你們這般羞辱、誆騙的地步。”
“老夫宣佈，今早文試所謂聖人氣息是假的。”
說完，白歸拂袖而去。
但他宣佈的信息卻隨着聲浪傳播而去。
一時間眾人嘩然不已。
所謂聖人氣息竟然是假的？
武驚鴻竟然這麼膽大包天，敢在這種事情上造假。
這是要轟動天下的大事。
就在眾人不斷議論的時候，練武場的地面有些震顫。
緊接着數個鐵騎沖入練武場。
他們的手中是幾具屍體。
這些屍體死狀凄慘，屍身乾癟，彷彿是被什麼東西吸干血液和精氣。
武驚鴻看去，立刻認出這些屍體就是武家獵場甘葉山中的老僕人們。
這些鐵騎則是信都城主鐵流泉家的飛鷹騎，專門負責刑訊案件。
“稟報夫人，飛鷹騎已經將甘葉山周圍搜查一遍，發現除了老僕人的屍體外還有濃烈的妖魔之氣。”
飛鷹騎的一位小隊長出來稟報。
相里氏聽過後立刻道謝：“多些飛鷹騎的大人們幫助，還請現在武家休息片刻。”
那位隊長說道：“不勞武夫人費心，我等還要去繼續探查妖魔之氣的來源，此事不容小覷。”
說罷，隊長帶着其他飛鷹騎狂奔而去。
直到他們離開，相里氏才看向一旁的陸奘子，緩緩的說道：“陸兄現在相信我說的話了嗎？”
陸奘子輕嘆一口氣：“你說的未必可信，我不能隨意將邪魔外道的名字扣在一個小姑娘身上。”
“但是，此事事關重大，我也不會輕易的放過。讓一個有可能是修鍊魔道劍法的女子隨意考入飛仙門。”
陸奘子突然御劍而起。
落在武驚鴻身邊。
他冷冷的說道：“你的主母相里氏說六日前你恰好去了甘葉山？”
武驚鴻點點頭：“不錯，當日我申請去甘葉山狩獵，這件事情是家主同意的。”
陸奘子道：“再請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當晚有人的哀嚎傳遍山野？”
“妖魔之氣你是否見到過，還有這些老僕人到底是什麼時候死的，你是否知曉？”
武驚鴻沒有直接回答，她知道相里氏的真正陰謀就是要讓陸奘子給她貼上一個邪魔外道的罪名。
這時候她反而更加冷靜。
她深吸一口氣，調整一下后說道：“我進入甘葉山當晚，恰好遇到信都城的李玄機跟我老師封飄柔。”
“我們三人當晚遭遇到一個修鍊有成的樹妖，哀嚎之聲是李玄機發出的，而後我三人奮力搏殺才將樹妖消滅，因此遺留下一些妖魔之氣。”
“至於老僕人，我則並不知道是誰害死的，我離開之前他們還都活着。”
“胡說八道。”
突然一個聲音高聲叫道。
只見一個缺了胳膊的老者聲色俱厲，滿眼淚水的走出來。
他的斷臂處已經乾癟，讓人看去都覺得恐怖。
“分明是你的那個老師用他的劍將我們這幾個老哥們斬殺的。如果不是老天垂憐我沒有死在他手裏，恐怕都沒有人知道他的惡行。”
“夫人呀，族老呀，武家的兒郎們呀，你們要記得為我報仇，斬殺那個修鍊魔道劍法的人。”
老僕人越說越痛苦，淚如雨下，竟然是哭出了血淚。
陸奘子想要上前查看，卻只見老僕人拔出匕首，直接刺入腹部，自戕而亡。
“武驚鴻，你老師到底是誰，將他交出來。”
老僕人的死刺激到了陸奘子，他聲色俱厲，聲浪滾滾。
在場所有的武家子弟，人人覺得脊背寒冷無比，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都能感受到這位白衣劍聖身上強大的劍氣正在噴涌。
那種深不可測的威嚴之感愈發壓迫眾人。
而正面面對陸奘子的武驚鴻感受更加強烈。
對面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上古巨獸，強壯、兇狠、殺意畢現。
“我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僕人會被殺害，也不知道這老僕人為什麼會自殺。”
“此事不是我老師所為，我問心無愧。”
陸奘子的壓力如滾滾巨浪，壓迫的武驚鴻喘息都困難，但她仍努力站直身子，高聲說道。
這時候，又有一個人沖入練武場。
他是武家侍衛。
他的右臂同樣不見了。
劍痕處有輕微的乾癟，傷口竟然與老僕人的如出一轍。
他衝到半路就凄慘跌倒，而後哭喊着對相里氏道：“我等奉命去捉拿封飄柔，不想對方竟然發難，斬斷我們的臂膀后逃跑了，夫人要為我們做主呀。”
“冥頑不靈。”陸奘子冷聲說道：“下手如此狠毒，還說封飄柔不是邪魔外道。”
武驚鴻已經知道相里冥的真正手段了。
對方要利用這些天她的奇遇，造成一個假象。
要讓別人以為她是入了邪魔外道。
用金錢購買聖人氣息。
用人命練魔道劍法。
欺世盜名、喪盡天良。
任何一件都能夠將她打入地獄。
到時候別說飛仙門不要她，就算是信都城她也無法立足。
等待她的，只能是一輩子的白眼。
到了這個時候，武驚鴻再不能退縮，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武驚鴻說話了，她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冷靜。
她沒有看向陸奘子，也沒有打算解釋一切，反而是看向不遠處勝券在握的相里氏。
這一刻解釋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
只有用最強有力的回擊才能打破困境。
幸虧，武驚鴻有二十四諸天武經。
辯才天的幫助之下，她的智慧得到前所未有的開發。
諸子學說、詩書禮樂、民諺傳說、紅塵俗世都信手拈來。
“既然你說我用錢購買聖人氣息，那麼我就真正寫出一篇聖人認可的文章來。”
觀想中的辯才天睜開雙眼，八隻手齊齊張開，一起捏智慧印。
這些智慧印能夠放大她的情感，整理她的知識。
這一刻她不是一個人，她是神佛，她是智慧。
她手握短劍，一個字、一個字在地上刻下：“路漫漫其修遠兮......”
天變了。
練武場中的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極強的罡風。
突然間，那些書本上的聖人言、記錄中的諸子語都在跳動。
冥冥之中為她加持。
這股力量的強大幾乎影響到整個武家。
此時白歸正在武家一處極清雅的院落中飲茶。
他的對面坐着李玄機，後者笑吟吟，拿着一個算盤，不知算着什麼賬。
一邊算一邊嘴裏還叨叨着：“不讓你走就對了，好戲馬上開始了。”
白歸冷哼一聲，繼續飲茶。
但突然，他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氣息。
“嗯？”白歸突然將頭轉向練武場的方向，只見練武場上空，一道極強的意念正在凝結，幾乎要成為漩渦，吸納天地元氣。
“千秋文章，真正能流傳千秋的文章，到底是什麼人在作詩？”
白歸大驚失色，看向李玄機。
“當然是您口中那位欺世盜名的武驚鴻小姐了。”李玄機沒有抬頭，專心算賬，有氣無力的回答。
“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有這般文采。”白歸怒目而視，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