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會客
“歡迎回來，艾米莉亞大人”
在宅邸玄關大廳出來迎接三人的是穿着侍者服的雷姆。
和平時不同，雷姆態度有了些變化。
【待客時的態度嗎……】
夏凡跟着一行人來到了樓底的大廳。
“我回來了，剛才從屋子出去了……抱歉——好像有來客？”
“看上去是從王都來的使者。現在是羅茲瓦爾大人在待客，能請移步同席嗎？”雷姆詢問道。
“當然，明明是我的問題，沒有我要被排除在外的道理吧”
點頭回應詢問的雷姆，艾米莉亞繼續踏着樓梯向著上層走去。
並排在艾米莉亞的身邊，理所當然一樣的菜月昂也跟着要去參加會談，看起來幹勁滿滿。
“昴”夏凡喊了一聲。
同樣看到菜月昂的這份幹勁艾米莉亞停下了腳步。
“咦，怎麼了，你們？突然緊張了嗎？緩解一下？”
“那個……雖然對昂不好，但接下來是很重要的談話”
“……我知道的哦，所以我也，正好是要重新認真起來的時候……”
“接客室已經有姐姐同席了。沒有其他的使用人需要出面的地方。知道嗎”
代替着有口難言的艾米莉亞，乾淨利落地甩出了話的是無表情的雷姆。
菜月昴咽了一口氣回頭看向夏凡。
夏凡微微點了下頭。
——這個場合，菜月昴去沒用也沒必要。
“那，昴你就和夏凡待着吧，雷姆帶路”
艾米莉亞只是小聲的的道了個歉便走開了，工作模式的雷姆也沒給菜月昂留下任何溫柔的話語。
雷姆在前引導着艾米莉亞，走向了樓。
菜月昴低頭踢了一下地。
“你去也沒什麼用”夏凡輕聲說道。
“我知道……”菜月昴無力的坐到了沙發上。
夏凡看得出菜月昴在從能力不足的自覺上接受自己被排除在外的事實。
夏凡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菜月昴，一杯自己站着喝。
菜月昴看着茶坐了一會兒，突然打了個響指。
“怎麼了？”夏凡問道。
“不做點什麼總覺得不自在……”
菜月昴端起茶站了起來。
“咱們去和那個老人聊聊天如何？”菜月昴一臉壞笑地看着夏凡。
“我不反對，但你別說些奇怪的話就好”
“那走吧”菜月昴走向門外。
夏凡跟着菜月昴來到門外，菜月昴向那位坐在駕駛座上的老人遞了杯茶過去。
“一直在外面等不枯燥嗎？來杯茶如何呀？”
在駕駛座上的老人，向下看着泡了茶回來的菜月昂，驚訝般地睜開了眼睛。
“這還真是失禮了。因為稍微有些意外，再次從上面失禮了”
老紳士和再一次在夏凡的眼前從駕駛座飛躍下來。
和先前一樣，幾乎沒有落地的聲音。
“那承你所言，確實稍稍，喉嚨些許乾咳”
“啊，盡請，因為不知道嗜好，總之先用了最貴的茶”菜月昴客氣地說著，將茶遞了過去。
老紳士的臉上刻出了柔和的笑容把茶接了過去。
夏凡在一邊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菜月昴注視着老人。
“哇！怎麼了？！”
菜月昴感到了衝擊吃了一驚叫着回過頭來。
在叫聲響起的同時，夏凡將左手伸到了菜月昴脖子後面，護着後方。
一天通體皮膚漆黑的地龍，用那銳利的爬蟲類視線望着夏凡——剛才它的鼻尖正要碰到菜月昴的肩膀上。
“姆！十分抱歉……雖說是這樣的地龍，卻也是當家第一優秀的地龍了”
“啊，不，不用在意。不如說，是能碰到還覺得有幸運的程度”
“能這麼說是太好了。——姆，這個地龍會有這樣的反應還真少見”
夏凡將手收了回去。
在為地龍的無禮道歉后，老紳士用青色的眼睛望向菜月昂。
菜月昴突地身子一抖，簡直像是被射穿了一樣銳利的視線，身體不覺中瞬間凝固了。
同時夏凡也一眼瞥向了老人。
注意到夏凡的目光，老紳士又看向夏凡。
“失禮了，請問那是戰傷嗎？”
夏凡看了看領口。
“哦，這個，之前發生了很多事，現在不礙事了”夏凡回答道。
夏凡穿的便裝西服內的襯衫，領口沒有繫上口子，可以看到一條長長的傷口從右脖子根處一直延伸到衣服內側。
“野獸爪子的傷痕。保護着右半身，也是因為這個的影響嗎？”
只是看到襯衫下那條駭人的白色傷痕就看穿了原因的老紳士，眼裏讓人驚異。
負傷以來，夏凡在活動的時候一直在意着身體的右側。
夏凡沒有回答。
“嗯，就是用了治癒魔法，以當時的身體狀況，傷口也無法消除……”菜月昴無奈地說道。
老人喝了一口紅茶。
“嗯…………不錯的味道，是很讓人興奮的東西呢”
“……不是誇張也不是什麼，這真的是宅子裏最貴的茶了。大概，擅自的喝了的話桃色頭髮的女僕真心會氣瘋的程度”菜月昴苦笑道。
“那麼，用這個茶撒餌，是想要我這一把老骨頭做什麼呢？”老紳士問道臉色緊張了起來。
認識到青澀小兒就算挑起舌戰，勝算也十分稀少，菜月昴泄氣了。
“我投降了，我叫菜月昂。現在在這個宅邸里見習傭人，這位是我的朋友叫夏凡，嗯，那……想要問一下你的名號”
年輕人的話就要承認自己年輕的事實，在此之上再依靠一下年長者的慈悲就是最大限度了，夏凡想道。
對於老老實實低頭下的菜月昂，老紳士微微緩和了臉頰。
“這還真是太客氣了，我是威爾海姆。現在在卡爾斯騰家工作，是接受職務之身”
【卡爾斯騰家族……和梅扎斯家族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個異世界的人將姓氏放在前，羅茲瓦爾家族正式稱謂是梅扎斯家族，夏凡口語習慣將名放在前。
“威爾海姆嗎？謝謝……順便，至少今天前來訪問的理由……不，甚至是內情不能知曉一下嗎？”
“關於這件事情的話，使者現在，應該正在裏面談話到關鍵時候”
知道這不是能簡單開口的對手。菜月昴立馬換上另一副追問的表情——這也是菜月昂的一貫得意手段，夏凡見到多了。
威爾海姆面對菜月昂貪慾的態度一瞬間失去了話語。
“打算落空了也不衝動，想的事情被看穿了也不退縮反而攤開了——視對手而定的話，是十分惹人不快的吃虧性格呢”威爾海姆說道。
“……只是想知道也不行嗎？”
“對於不知道你在這個宅邸的立場的我來說，不能大意地把這個事情掛在嘴上呢，還望理解”
“只是，看到了你和艾米莉亞大人之間的親近關係，單純的傭人，看上去不是這樣的感覺呢”
“哦，真的嗎？我和小艾米莉亞看上去是非同尋常的關係嗎？”菜月昴問道。
“小……？”對於稱呼方式威爾海姆感到不可思議而皺起了眉頭。然後，注意到了菜月昂的想法后浮現出了苦笑。
“看來走向了一條險峻的道路呢，對方可是說不定會成為盧克尼卡的下一屆女王大人呢……”威爾海姆說道。
“現在的話只是一位超可愛的女孩子和不起眼的傭人罷了，未來是無限大的，可能性也是無限大。威爾海姆您難道不覺得內人可能是世界第一可愛的，不是這麼想着然後求婚的了的嗎？”
“妻子是——”
對於菜月昴那極端的說法，威爾海姆一瞬間無話可說了，但是，立馬他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如你所說。我也是認為妻子是世界第一美麗的。覺得不管是誰都在看着她，可能配不上的還真是丟臉……”說著威爾海姆看了一眼在默默喝茶的夏凡。
“是吧？如果要把她交給誰的話，就算是配不上我也要把她變成我的東西。接下來就是這邊為了能成為相符合的存在日精月益了的雙贏的理想狀態”
夏凡聽了菜月昴這說法直搖頭。
“還真是帶着有趣的理論行動的人呢，實在是引人興趣。——但是，怎麼說我也只是個御者。不認為能有什麼用”
“是這樣嗎，能夠察覺到披着風帽的艾米莉亞的真身的程度，說只是個御者這個理由不覺的有點難說通嗎？”菜月昴問道。
“小艾米莉亞穿着的長袍，是由魔法使手制的似乎有阻礙認知的效果，再加上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風帽連着的披風也翻新強化過——要麼就是艾米莉亞，如果不是能突破那玩意兒的人的話是看不透她的”
威爾海姆聽后陷入了沉默。
【組合了羅斯沃爾的術式的長袍——這是，為了避開艾米莉亞那半精靈的出身很可能會招致的問題，所謂的未雨綢繆】
威爾海姆變了眼色。
【看來不再被認為是泡茶的小角色了……】
“被看透了……”
“只是個御者，這樣的說法通不過嗎。……正如你所想，我的確是和王位繼承戰有關係的人——不，我必須說成是和有關係的人有關係吧”
“和有關係的人有關係……這是說，和我一樣的位置？”菜月昴問道。
“理由不是因為戀心，這是我和你不一樣的地方”
“這肯定是因為有世界第一的美人內人在的關係吧，花心什麼的一點都沒考慮，不過我覺得要論可愛還是艾米莉亞更勝一籌”
“不，要論憐愛也應該是我的妻子更勝才對”
本來只打算開個玩笑卻被固執地回嘴了，菜月昂一下子一個趔趄。
夏凡搖搖頭喝了口茶。
實現了對被扯到這種程度的對話的逆襲，威爾海姆臉色微微緩和了下來。
“不過——看來，時間到了呢”
“啊？”
面對發出了不像樣的聲音的菜月昂，威爾海姆默然地用手示意了宅邸的方向。
夏凡也注意到了動靜於是轉過頭去。
“這是雷姆和……誰啊？”菜月昴問道。
“使者吧”夏凡看了一下跟在雷姆身後的人。
“這還真是不尋常的魔幻風……”菜月昴嘖了一聲。
【確實有些不像……】
那個人注意到了夏凡的視線，露出了惡作劇班的笑容上步接近了過來。
“誒——喂，雖然知道是看到美女看入迷了，但是想這樣一直盯着不失禮喵”
剪了中長的亞麻色頭髮，有着非常可愛的相貌的少女對着夏凡說道。
這女孩身高和菜月昴一樣高，但是身材上卻連比較的必要都沒有的窈窕，舉手人味——充滿了小惡魔的感覺。
亞麻色的頭髮上裝飾着白色緞帶，那大大的眼瞳里閃耀着好奇心的光輝恍若貓般的可愛。
“我沒有那個意思……”夏凡看着眼前的這個人說道。
“不過……貓耳？”
“喵喵？”
像是對這疑惑做出回答一樣，女孩兒和頭髮同色的獸耳顫抖着。
夏凡至今為止都沒什麼和亞人接觸的機會，但是像這樣那麼就近看着實物的話確實很精緻。
女孩轉向了前來迎接的威爾海姆。
“我回來了，海姆爺。讓你在外面等了抱歉喵。很無聊吧？”
“不不，這邊這位屈當了這老骨頭的談話對象，過了一段意外愉快的時間……”威爾海姆說著，不知為何卻看向了夏凡。
“呼紐？”
對於老人的回答少女用手指立在自己的臉頰上稍稍地歪了頭。貓瞳的瞳孔變細，直盯着夏凡。
“啊啊，原來如此。這樣啊這樣啊。你就是艾米莉亞大人說的那個很可靠的男孩子啊”
“或許是吧”
從上往下如舔舐一般地看着夏凡，女孩一副有所接收的樣子敲了敲手。
“額——咳，那個……”
“別動，想稍微調查一下”說著手臂繞過夏凡的脖子，少女那纖細的身體抱上了夏凡。
雖然身高差了一個半頭，抱着夏凡的她，臉就正好在夏凡的旁邊。
聲音在耳邊輕語着，彷彿被輕撓着的感覺傳入到全身，夏凡砸了下嘴一直沒動。
柔軟的感覺和漂着的不可思議的香味持續着。
“啊嗚……”
“咳！”夏凡咳了一下。
耳朵被輕咬了一下，女孩一副滿足的樣子放開了擁抱。
一旁的菜月昴眼睛都瞪大了。
“呼呼——，好可愛的反應。這個先就這樣……和聽到的一樣，身體裏水的流動停滯了吶，雖然我幫你恢復了點，但這是我應該做的，喵”
“……你對我做了什麼？”
“稍微恢復了一下你的身體狀況，輕咬的話是小菲利給的服務哦～”
帶着妖艷的眼神，少女輕咬着自己的小指露出挑撥性的微笑。
“下次見面請帶點感情好嘛～你的形象應該有很多人喜歡才對”
“我盡量……”夏凡說道。
“艾米莉亞和你說了些什麼對吧？所以你剛才這樣……夏凡”菜月昴問道。
“誒——，該怎麼辦喵——。這也是很重要的任務……呀！”
“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么，菲利斯”
對戲弄着菜月昂的女孩，站在後方的威爾海姆責備道。
聽到老人的話少女嘟起了嘴。
“哼——，海姆爺太當真了。真的，不解風情喵”
“昴對我有一茶的恩義呢。再說，差不多到時間了，你先到車上去吧”
莫名不客氣地對話着，威爾海姆行了一禮。
女孩仍然不滿的樣子，但是好像重新整好了心情對着夏凡送了一個秋波，然後登上了車。
菜月昴去到雷姆身邊說著什麼。
“抱歉喵，想再多調戲一下的，時間也喵有了今天就此告辭。不快點回到可愛的克魯修大人身邊，晚上都睡不着的喵”
“克魯修大人？”夏凡問道。
“最好記住哦。——這是總有一天，會成為這國國王的大人的名號吶”
只有這最後的一句話，到現在為止的輕佻語氣消失了，而蘊含著認真的味道。對着緘默了的夏凡，女孩揮手告別。
威爾海姆把空了的杯子放回到盤上。
“多謝款待，那麼，昂，凡，保重了”
輕身躍上駕駛座，威爾海姆握住了地龍的韁繩。
“那麼，雖然還沒打招呼，小菲利也很忙的所以下次再見喵”
“等等！老爺子！”夏凡叫住了威爾海姆。
威爾海姆收住韁繩向下看着夏凡。
“你之前和昴對話時，看了我好幾次，為什麼？”夏凡問道。
那種數次刻意的眼神，夏凡早就已經注意到了。
威爾海姆靜靜看了夏凡一會兒，緩緩開口道。
“你長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夏凡一怔。
“那麼，再見了”
威爾海姆留下了簡短的告別後敲響了僵繩。
地龍嘶吼着，車體發出了嘎吱的響聲開始轉動了車輪。地龍在地面上重重地踩了數步——然後加速走了。
龍車在視野內速度不斷上升，揚起後塵一口氣遠去了。
夏凡注視着遠去的龍車。
“凡，厲害呀～”一旁菜月昴嬉皮笑臉地湊了上來。
“什麼嘛”夏凡白了一眼菜月昴。
“人生贏家呀～長的好看就是好……”
“別鬧了，昴……”
“什麼嘛……”
夏凡嘆了口氣。
“那個菲利，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