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們平了
長兮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從他武功有成的那一天起，他就沒有遭遇過如同今天這般的致命威脅。
所有的對手，都被他輕易擊垮，在強大的劍氣之下，即使是一些老牌先天高手，也不願意和他交手。
但今天的對手，不是人，而是妖，一種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生物，沒人和這種生物有過交手，即使諸多古籍中，也沒有絲毫描述。
這一場戰鬥，勝，則長兮的實力能更進一步，超越一切先天，敗則身死。
長兮其實並不懼怕死亡，他僅僅用了十八年，就達成了大多數人無法企及的武功高度，可謂是該有的都有了。
可是，沒人生於世間可以無牽無掛，像水裏的魚，地上的草，沒有感情的活着，何況是天賦才情的長兮。
當雪妖強大的法術臨近身體的時候，長兮放棄了全部的防守，手中長劍幾乎化作光影，伴隨着萬千劍氣化作一道洪流，如同暴雨洗地般將雪妖吞沒。
無數帶着道火氣息的炙熱劍氣讓雪妖感受到了死亡威脅，亦讓她厭惡，所以她不敢硬接，何況，旁邊還有一個擁有特殊手段的人類，她賭不起。
即使這一招對拼她能取得勝利，那也無法再對付剩下的人類，所以雪妖不願意繼續糾纏下去了。
從一開始，雪妖只不過是因為好奇，所以才靠近，到後來，長兮不問緣由，直接對她大下殺手，雪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又似乎變得更加疑惑了。
從她產生靈智的那天開始，幾乎從來沒有遇到過任何危險，雪國的狼，北海的熊，成群的食腐鼠，以及雪地下冬眠的巨蟒和躲藏的狍子，從沒有誰主動攻擊她。
即使爾耳遇到的人類，它們拿着武器，背着長弓，見到她也是遠離，這讓她產生了一種誤會，那就是所有生物都不會傷害她的錯覺。
所以他經常乘着暴雪，潛藏到山的那邊的人類的居所，聽他們說話，看他們做事，一切都很和諧。
自然而然的，她化形的形象，朝着她喜歡的人類的樣子變化。
她的行為，更加貼合人類，她偷聽人們談話，學着他們說話，她看人們做事，學着他們的動作，讓她一度以為自己也可以像人類一樣。
但她忘了，她是天生地養的妖，與萬物都不類同。
雪妖原本以為，只要自己不還手，那個劍客就不會傷害她，但她錯了，她明明擁有更加高強的力量，但一味避讓，反而讓劍客的攻擊更加犀利。
後來，她還手了，那個劍客果然不堪一擊，但後續的發展，讓她意識到人類的狡詐，雪妖深深的看着那兩個人類，下一次，她絕對不會留手了。
“原來……以前人們遠離我，並不是……友善，而是……他們打不過我，人類其實並不友好……”
只見在後續的大量劍氣臨近的那一刻，雪妖的身體突然崩解，大片飛雪落在雪地上，堆積的雪丘表面，伸出一對幽藍的光點，如同一雙淺眸，貼合雪地飛速前行，輕易的躲開襲來的劍氣。
這麼一來，她還沒有完全釋放的法術自然破解，長兮賭對了！
如果是一個戰鬥經驗豐富的武者，躲避攻擊的同時，絕對會回頭給予對手致命一擊。
但雪妖不是，她幾乎從來沒有和人類有過鬥法經驗，劍客已經是她遇到的最強人類了。
看着那漫天劍氣，每一道，對於她來說，無疑是紙人遇到火焰，皆帶着強大威脅，哪裏還敢停留？直接朝着遠方逃遁去了！
激烈的鬥法終於因為雪妖的逃離而停下！
跑到數十米開外的呂一凡眼見那雪妖朝着另一方逃了，觀望一陣，小心的跑回安全屋附近，左右看了看，確定再無威脅，才終於敢靠近那個該死的劍客。
如果不是這個傢伙的話，自己現在絕對非常快樂，入道成功的他可能已經開始修仙了，不過現在是修不成了，他的道火……少了超過一半，幾乎隨時可能熄滅，這對一個剛入道的修行者來說，是極度危險的。
不過道火雖然臨近寂滅，但其中似乎又蘊含的強大的生機，給呂一凡一種感覺，只要他願意，很快就可以將道火重新壯大，開始衝擊十二天地虹橋，不過現在還不合適。
呂一凡一方面要防備那個妖怪偷偷潛回，一方面要關注劍客，打探他的態度，如果他恢復過來以後想要順手將自己幹掉，自己又該如何防備？答案是沒有辦法防備。
既然明明知道問題出現在那裏，但是自己後續又沒有辦法防備，那為什麼不提前將問題解決？所以……
呂一凡往前走了幾步，撿起被劍客仍出刺殺雪妖的佩劍，長劍入手很冰，但手感很好，想必是一件不錯的劍器。
呂一凡從沒有將自己的生命交付給不確定的習慣，所以他非常自然的撿起長劍后，並沒有有太多想法，而是緩緩的將長劍架在劍客的脖子上！
呂一凡回想起劍客突下殺手的果斷，和他強大的劍氣，緩緩說道：
“我覺得你不像個好人，所以……”
劍客的腰桿雖然筆直，但他的雙膝已經無法承受身體的重量，半跪在雪地上，一雙垂下的雙臂微微顫抖，身體雖未倒下，但他劇烈的掙扎卻顯示着他無法反抗的意圖。
“我沒有辦法殺你！”
一句簡單的話語，沒有求饒，但簡單明了的表現了他不想死的意圖。
“呵~”
呂一凡想了想，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價值觀非常正確的人，不說非常熱心，但也沒有嗜殺的性格，而且這個可惡的劍客之前好像確實沒想殺他，但現在嘛！
長兮身體的動作似乎更加明顯了一些，這說明，雪妖的攻擊雖然致命，但並沒有滅絕他的生機，或許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復過來。
殺~還是不殺？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殺了自然一了百了，呂一凡無法確認劍客對他的態度，但直接殺了，也不太符合他的原則。
如果不殺，自己應該如何自保？這個問題更加困擾他，而且在這雪國之中，呂一凡自認自己幾乎沒有太大獨立生存能力，如果劍客待他友善，他們或許可以和平相處，呂一凡也能藉助劍客來站穩腳跟。
聯想到遇到長兮的場景，似乎並不算友好，他曾經將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但現在反過來了，呂一凡拿着劍客的劍，架在劍客的脖子上。
“我們扯平了！”
呂一凡收了劍，將之隨手插在雪地上。
呂一凡能明顯的聽到劍客長長的呼吸聲，或許是慶幸自己沒有死，雖然他沒有說出任何求饒的話語來。
“對了，這個借我用用！”
呂一凡重新拔出長劍，又撿起劍鞘，將長劍歸位，茫然的朝着某個方向遠去，很快便消失在雪域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