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春日 第二章 小鎮有少年
鳳梧洲,地處王朝“漢”的邊陲。
在無人所知的荒涼之處,有一座普通的小鎮。
鎮子沒什麼特別,就彷彿浩然天下所有的小鎮一般。
百姓們日起而做日落而息,過着富足普通的農家生活。
地處王朝邊陲的這座小鎮,唯獨有一處特殊。
這座小鎮沒有名字,居住在這座鎮子上的人只稱呼其為“小鎮”,並無其他前綴。
鎮上的百姓對此習以為常,絲毫不覺得奇怪。
畢竟小鎮就是小鎮,有飯吃有房子住便也夠了,沒有人會為了一座存在了不知多久的小鎮有沒有名字而煩心,很多人終其一生也不會踏出小鎮去到別的地方。
整個小鎮有一條貫穿整個鎮子的長街,橫跨整個鎮子的東西。
鎮上的人都叫它富貴街,富貴街兩旁,蔓延出細細密密的小巷和弄堂,生活着這座鎮子上的普通居民百姓。
富貴街是鎮子上的主街,整條街道上都鋪滿了青石地板,顯得與其他巷道不同。
富貴街的兩旁,則坐落着鎮上最大的四大家族,分別是柳氏家族,雷氏家族,范氏家族和王氏家族。
其中,柳氏家族和雷氏家族共同分管小鎮中的農務事宜,有着小鎮多半以上的土地。
而范范氏家族則負責小鎮的市集和商業往來,財力雄厚。
王氏家族是四大家族中實力最強的存在,方方面面都有涉及,同時管理着小鎮上的一應事務。
四大家族世代綿延,共同執掌着整座小鎮。
是日。
柳氏家族,習武場。
太陽初升,一群劉氏家族的少年就已經頂着初春清晨的寒霜,在習武場中操練。
這群少年,小到四五歲,大到十五六歲,每日都要來這片習武場進行武學課程的修習,而這也是柳氏家族的規定之一,意在培養出一批能夠支撐起整個家族的新生力量。
習武場邊緣,有一個瘦弱的少年,十四歲左右的樣子,斜倚在牆邊,口含一根略顯翠意的樹枝,翹着二郎腿,百無聊賴地看着習武場中的少年們汗流浹背的站樁修習,一雙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着,緩緩打量習武場中那些師傅演示的武學。
“陸吾!”一聲暴雷般的怒吼自習武場外傳來。
那瘦弱的少年渾身一震,一溜煙的爬了起來,也顧不得拍身上的塵土,趕忙提着掃帚開始有模有樣的打掃。
一個精瘦的老者站在不遠處的長亭中,面色難看的望着陸吾。
老者一身褐色的長衫,面部乾瘦,留着幾縷細細的鬍鬚,臉上溝壑縱橫,已是上了年紀。
這是柳氏家族的大管家,周福。
周福自小在這柳氏家族,一路爬到了管家的位置,這個位置一干,就是四十多個年頭,如今,這位老管家已是六十多歲的高齡。
周福滿臉的憤怒之色,那幾捋細細鬍鬚都在晨風中微微顫動,他衝著陸吾的身影呼喊道:“你小子又在這裏偷懶!再這樣我就罰你去到泔水!”
陸吾縮了縮腦袋,低着的臉上充滿了無奈,頑皮的吐了吐舌頭,頭也不抬地應道:“是,周爺爺。”
周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卻也深感無奈。
陸吾也是個苦命的孩子,生來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周福一生未娶,便將陸吾視若己出,一手帶大。
但是陸吾這孩子雖然聰慧,卻從小性格調皮,辦事不着邊際,若不是自己護着,加之柳氏家族家風淳厚,素以寬厚待人,否則別說陸吾,怕就是自己也得帶着鋪蓋卷留宿街頭。
“陸吾陸吾,可真是碌碌無為。”一邊傳來低低的譏諷聲,言語間充滿不屑。
“嗯?”周福眼底閃過一絲冰冷,回頭漠然道:“趙明,可莫要自作聰明,我可還是這柳氏家族的管家!”
卻見那人一襲寬大的深綠色衣袍,渾身肥碩,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一雙細眯的雙眼中時不時閃爍着陰詭的光芒。
此人正是柳氏家族那位秦夫人身邊的紅人,柳氏家族的賬房先生趙明。
“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周福大管家,是我眼拙了。”趙明臉上瞬間露出油膩的笑容,但是一雙眸子卻是沉浸着濃濃的不屑。
周福厭惡的皺起眉頭,就要說些什麼,餘光卻看到不遠處過來的一道身影,急忙緩身行李:“雲璃小姐。”
趙明聞言,急忙轉身行禮,一副恭敬的樣子。
來人是一位十四歲的少女,身周簇擁這一眾婦人丫鬟,宛若眾星捧月。
少女面容姣好,膚色白皙,潔白的肌膚好似臘里的初雪,胸前似小荷才露尖尖角,已微微凸起。
她的雙眸清澈明亮,其中彷彿暗含日月,閃爍着靈動的光輝,一隻嬌小可愛的鼻子挺直,點綴在櫻唇柳眉間。
那一頭及腰的青絲柔順的披散在身後,越發襯托得她那精緻嬌小的瓜子臉,顯露出些許出塵的氣質,彷彿極北之地天山上的雪蓮,不沾染人間半點煙火。
女子年齡雖才及二七,但是一顰一笑之間已初具風韻,待得年齡到了,那是實打實的美人胚子,紅顏禍水。
柳雲璃緩步走來,撅着櫻桃般粉嫩的嘴唇,似乎對周圍簇擁着自己的下人們感到厭煩,卻也無可奈何。
走的近了,她隨意的揮了揮纖纖玉手,示意周福和趙明免禮,而後琉璃珠般的大眼睛便滴溜溜的轉着,似乎是在找尋着什麼。
一幫習武場的少年聞得這邊動靜,忙不迭的停下手頭的活兒,也不顧那些師傅們的叫喊,一個個前仆後繼的跑來衝著柳雲璃打招呼。
見狀,柳雲璃皺了皺細細的黛眉,不耐煩的轉過頭去,眉宇間滿是不悅之色。
柳雲璃府中最尊貴的小姐,傳聞還是老佛爺一位故人的後人,只可惜家道中落,父母俱亡。
老佛爺念在與那故人年輕時的情誼,對柳雲璃視如己出,萬般疼愛。
柳氏家族的幾位老爺對其也是寵愛有加,使得她在整個柳氏家族顯得地位超然。
不遠處的陸吾聽得這邊嘈雜的動靜,便也朝着這邊望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被包圍的柳雲璃,無奈的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這一舉動恰巧被柳雲璃穿越人群看見,少女冷漠的面色瞬間舒緩,宛若冰雪初融。
少女眼波流轉之間,顧盼生輝。
彷彿令這初春都失去了顏色。
陸吾見狀,咧了咧嘴,邁動步伐欲過去同柳雲璃打聲招呼。
他的餘光卻突然瞥見了柳雲璃身側周福那陰沉的眼神。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脖子縮了縮,衝著柳雲璃攤了攤手,扛起掃帚,一溜煙的跑了。
柳雲璃看着那滑稽的身影,錯愕了一瞬,旋即眼唇輕笑,一時間,少女嘴角暗含的春意似與天地同輝,令日月失了光澤
眾人瞧得柳雲璃的變化,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見到了陸吾那一身灰色布衣,狼狽離去的身影,一個個感到不可思議,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嫉妒。
“一個下人罷了,怎麼會讓雲璃小姐這般在意。”有人嘀咕着,言語間充滿了不忿。
“還不是救過小姐一次,換做是我,我也能救小姐。”也與充滿遺憾和嫉妒,覺得天不如人願。
聽着身邊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周福無奈的嘆了口氣,卻突然聽見身側的趙明冷哼一聲,心下一震。
聽聞那些聲音,柳雲璃笑意斂去,黛眉輕瞥,粉嫩的嘴唇微啟,就欲說些什麼——
“都聚在這裏作甚,還不快去修習?”一道儒雅清澈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人群不自覺的讓出一條道。
只見一個穿着粗布衫,臉上掛着溫和笑意,充滿書卷氣的青年微笑着走來。
“大少爺。”周圍眾人趕忙躬身行禮。
來人是柳家的大少爺柳舒夜。
柳舒夜是柳府已經故去的二夫人所生,是小鎮的青年才俊之一,不止擅長詩詞歌賦,修行上也絲毫不落人後,年紀不過十七歲,就已經是邁上“山巔”境界的修行者了。
“大哥哥。”柳雲璃乖巧的俯身行禮,親昵的跑過去挽着柳舒夜的臂彎,雙眼眯成了一對好看的月牙。
柳舒夜寵溺的摸了摸柳雲璃的腦袋,而後看着身邊的眾人,皺眉道:“都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修行?族比將近,你們都不想要每個月的月錢了?”
聞言,一群少年無奈的耷拉着腦袋,紛紛衝著柳舒夜拱手行禮,而後作鳥獸散。
周福和趙明見狀,也行了一禮,請辭離去。
柳舒夜拱手還禮,看着眾人散去,揮了揮手示意周圍的夫人丫鬟們不用跟着,這才回過頭來看着妹妹,輕輕給她一個爆栗:“怎麼?又來找陸吾那個傢伙?”
柳雲璃揉着紅紅的額頭,滿眼淚花,委屈巴巴地嘟囔:“才不是呢,我是來看大哥哥的。”
柳舒夜笑着看着小女孩模樣的妹妹,又氣又笑道:“一來就到處找尋那傢伙的蹤跡,當我這個哥哥看不到啊。那小子也真是,整天遊盪,我教他修習他只一味的躲着我,自己卻在背後偷偷練。也就去先生那裏,他才會乖乖坐在一側。”
提起先生,柳舒夜言語間充滿了尊崇,還對着虛空作揖行禮。
“哼,”柳雲璃氣呼呼的哼了一聲,嘟着嘴巴說道:“也不是誰都跟大哥哥你一樣,修習起來不眠不休啊,要我我也溜走。”
柳舒夜面色恬靜,看着自己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妹,笑意溫柔:“你可是整個柳氏家族的掌上明珠,對着陸吾這般,就不怕別人說閑話?”
柳雲璃昂着腦袋,不服氣的看着柳舒夜:“那他是我的朋友!”
“好好好,”柳舒夜揉着妹妹的腦袋,語重心長的看着她:“但是這也會給陸吾帶來很多麻煩,你沒有看到今天那些小傢伙看他的眼神嗎?我看其中有幾個傢伙可能又要去找茬了。”
聽聞此言,柳雲璃氣呼呼的揮舞拳頭,緊緊的皺着眉頭:“要是誰敢,我就讓他見識見識,柳家會講道理的,並不是只有三位哥哥的!“
柳舒夜愣了愣,無奈地看着面前的小丫頭,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他是如何不知,這個看似尊貴無比的小丫頭,才是整個家族之中最具修行天賦的那個,只是這丫頭被老佛爺奉為掌上明珠,向來懶得修行,不過縱然如此,這個丫頭在武道修行上的進境也不容小覷。
“男人的事,還是讓他自己解決吧,”柳舒夜斟酌許久,徐徐說道,“總不能讓他一直站在你身後被你保護吧。”
柳雲璃“哦”了一聲,旋即搖晃着柳舒夜的胳膊,撒嬌一樣的用胳膊蹭了蹭兄長,親昵的問道:“大哥哥,族比快要到了,你今年還參加嗎?”
柳舒夜輕輕搖了搖頭,看着遠方的天際:“我已經踏上了山巔二層樓,可以隱約看到三層樓的影子了,父親說我只需要靜心修習,準備參加半年後的鎮中四大家族的比試即可,畢竟那可是關乎我們家族產業的盛事。”
“那哥哥記得來看小璃兒的比試哦!”柳雲璃歪着腦袋,充滿希冀的看着柳舒夜,突然黛眉微皺:“大哥哥還要記得讓陸吾也來,畢竟名義上他還是你的書童,也就只聽你的了!”
柳舒夜微笑着點了點頭,溫柔的揉了揉柳雲璃的腦袋,心下卻暗暗有了一些想法。
……
天色漸沉,陸吾扛着大步走進一所院落,院落門上懸一口小匾,寫着“自安居”。
這是下人們的居所。
族中其他普通雜役都是通鋪,也唯有他和周福住在最中間的那個套間中,兩人各有一個小屋。
陸吾進門,屋子裏有些昏暗,他放下掃帚,點上蠟燭,而後端起桌上的茶水“咕嚕咕嚕”地喝下,大口喘息,回想着白日裏柳雲璃的神態,嘴角暗含笑意。
“咳咳。”身後傳來一陣乾咳聲,陸吾神情一滯,訕訕的轉身,看着周福,舉起手中的茶壺作勢就要到茶:“爺爺要不你也喝點?”
“小兔崽子。”周福看着陸吾那無辜的樣子,一時間氣不打一處來,轉身拿起地上的燒火棍就要往陸吾身上招呼。
陸吾似乎早有準備,趕忙放下手中的茶壺,像只靈活的猴子,向一邊逃竄了過去。。
“爺爺,這是怎麼了,打我幹嘛?”陸吾一邊躲閃,一邊急得大喊,神色慌亂。
“你說呢?”周福氣的鬍鬚震顫,手中的傢伙什兒也不停下,追着陸吾打,“偷懶不幹活不說,平時我怎麼告訴你的?你是不過是個下人,和那些宗族弟子不能比,雲璃小姐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你讓別人怎麼看你?怎麼看老頭子我?”
一連串說了許多,加之陸吾靈活的躲閃,老人停下腳步,佝僂着身子,劇烈咳嗽了幾聲,氣喘吁吁。
陸吾連忙跑過來,攙扶着老人的胳膊。
老人是柳府上的老人,如今上了年紀,身子越來越虛弱。
陸吾扶着老人坐在桌旁,給老人倒上一杯茶水,委屈的說道:“我今天不是躲開小姐了嘛。”
“哎,”周福端着杯子抿了一口,嘆了口氣,看着面前這孩子,眼裏充滿了疼惜。
“但是那麼多人都看着,趙明也看見了,又得去和秦夫人告狀,而且今天那些孩子各個都有小心思,就怕……”
陸沉打斷了周福,無所謂的說道:“怕什麼,來一個我打一個,這些年我打的人還少嗎?”
“慎言!”周福突然嚴厲的怒喝一聲。
他一雙渾濁的老眼緊緊盯着陸沉,說不出的嚴肅:“之前那些都是下人之間的打鬧,但是現在那趙明已經三番五次提議想要代替我做柳府管家,且不說那趙明是秦夫人一手提拔的親信,而且我年紀大了,以前還能護着你,但現在,我也不知還能在這裏呆多久……”
聞言,陸吾沉默了一瞬。
他伸出手,緩緩抓住老人乾枯的手掌,老人錯愕的看着少年,卻發現少年的雙目此刻在昏暗的房間裏顯得那般明亮。
“爺爺,”陸吾面帶微笑,神色平靜,不復往日裏的嬉鬧,反倒讓周福覺得有些陌生。
“您放心,有我在,您依舊會是着柳氏家族的大管家!先生不也教導我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趙明想要取代爺爺的地位,我自有辦法應對。但若那趙明不長眼,咄咄逼人硬要欺負到爺爺頭上,一切交給我便是。”
這一番話驚得周福錯愕萬分,但是看着陸吾那一反常態的嚴肅,卻也覺得不像是說笑,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屋子裏靜悄悄的,老人突然似乎是回過了神,面色複雜的看着面前的孩子。
似乎在這一瞬,這孩子長大了不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孤苦無依的可憐孩子了。
但他還是面色凝重的道:“又在胡言亂語,小心被人聽到捅到府里去,趙明是什麼人?他靠着秦夫人,這些年在柳氏家族幾乎一手遮天,況且他們都是修習玄氣的修士,拿捏你我二人還不形如殺雞?這些人我們鬥不過的,也划不來去趟這趟渾水。實在不行,我們主動離開這裏便是,你爺爺我還有些積蓄,夠你置辦一畝良田娶妻生子的。”
聞言,陸吾心底流淌過一絲暖意。
他衝著老人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道:“爺爺對此大可不必在意,萬一我也是修士呢?”
老人這一次徹底獃滯了,似乎陸吾方才的話語很難理解。
他愣愣的看着陸吾,言語艱澀的說道:“你?你……你怎麼……下人們一來沒有功法支撐,二來沒有家族的武師指導,你那裏得來的法門,能夠邁入修行者一途?”
陸吾笑容燦爛的看着老人:“這些年,實在無聊的緊,況且我還是大少爺的書童,跟在大少爺身邊,看着看着就會了。”
老人聞言,瞬間張口結舌:“你偷學大少爺的功法?”
陸吾眼珠子轉了轉,緩緩點了點頭。
周福獃獃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下是無盡的驚駭。
柳舒夜那是何等身份?那可是小鎮最頂尖的青年才俊,他所修行的武學功法都是最上乘的,一般人就算拿到手那也沒有那等天賦能夠修習,陸吾竟說自己看看就會了?
窗外夜幕深沉,屋內靜悄悄的,也就還有燭火的絲絲爆裂聲。
“嗯?”陸吾雙目微眯,看着窗外,嘴角勾起一絲冷意,“這就來了?”
老人渾然不知陸吾在說什麼,但是看陸吾起身朝着門外走去,一時間也明白了些許,頓時慌了神:
“你要幹什麼?這可是在府里,他們不敢亂來。待我出去看看就——”
一隻薄弱的胳膊擋住了周福的去路,周福迷惘的看着瘦弱的少年,一臉不解。
陸吾側着腦袋衝著老人吐了吐舌頭,神色間充滿狡黠:“爺爺,不過是些同齡人之間的意氣之爭罷了,還不到您出面的時候,再說了,我很乖的。”
說罷,少年微微一笑,逕自推門走了出去,而後回身,對着老人說了一句話,便關上了房門。
屋內只剩下周福一人,看着門口的方向,呆若木雞。
昏暗的燭光照亮老人略顯佝僂的身影,房內一片寂靜,只剩下燭火微微發出細細的爆裂聲,以及少年臨走前說的那句話:
“我素敬諸人,然,諸人不敬我,我便教他如何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