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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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運動會的最後的一天,也是跳蚤市場運營的最後的一個上午了。
我好像忘了我想通過這次機會,想給他提示我初二的那個雨夜。他好像真的一點點都不在乎,不在那一個雨夜發生了什麼,是和誰撐着同一把傘,走着同一段路,一點點都無所謂呀,沒有絲毫記住我的任何。
跳蚤市場結束了。他很激動。好像比有了女朋友還要激動。
他讓參與本次活動的所有“店主”都來拍照留影,還有簽字活動,搞得好正式。
但是我沒有去,不僅僅是我,還有他班級的幾個幫助他的學姐,我們都沒有去。我感覺她們想的會和我一樣,只是力所能及的小事,而去拍照的那些人幾乎都是那些參與本次活動的“店主”,大部分還都是高三的學長學姐,還都是奧賽班的,我,我們,只是打下手的,就不去湊熱鬧了。關鍵是,人有點多,我不知道該要站在哪裏了……索性,就替肖亓翰買水去。肖亓翰為了這個活動,嗓子,唱歌的嗓子都破音了。很心疼他,他卻一點都不心疼他自己。
肖亓翰不想讓我逃走,但是他那麼忙,還要顧及其他人呢,所以總是有機會讓我溜走的。直到拍攝完成,我才出來,想給他水喝,他該休息了,但肖亓翰還得向各位學長學姐道謝以及安排一下這次活動的後事,他的嗓音,已經不能大聲說話了。他該休息了。這些桌椅和垃圾,不能叫別人過來收拾嘛,他不是你還有那幾個班級上的男生嘛,還有那麼多認識他的人。
可能,是因為放假了,大家都急急忙忙的回家了。肖亓翰不急不躁,處理着最後的事情。對路過拖着行李箱和他道別的人,他還能談笑風生。
感覺他活得好累。
“謝謝你的水。很及時。”
“不用。”
“大家都走了,你怎麼不回家?”
“大家都走了,你怎麼不回家!”我學他說話。
“哈哈——咳咳”他嗆到了。我笑了。
“別學我說話。”他擦了嘴角。
“沒有。大家都走了,你怎麼留在這裏?”我又問了一遍。
“額,因為我是負責人,承擔的責任也要多一些吧。倒是你,這周住校嗎?”
“嗯。”
“謝謝你,靈毓。以後就這麼叫你了。”
“謝謝我的水嗎?”
“啊?不是,謝謝你,陪我。一起都是一個享受經歷和結果的,這次不一樣,有你,很開心。”
“真的嗎?”
“真的。”
“肖亓翰?”
“嗯?”
“累嗎?”
“感覺你很累。”
“有一些,畢竟忙這個跳蚤市場花了我大量的時間和經歷。不過,現在還是小有成就,我很知足,很開心。值得。”
“你以前也都這麼累嗎,都像這樣子嗎。好心疼你呀。”
“差不多吧。想做的東西很多,想達到的目標挺大的,付出和回報不一定是絕對關係,但是,想要回報不付出努力,是痴人說夢,想要更大的回報,多付出一點,也都是值得的。”
“啊啊?”我一時間跟不上他的語境。
“我請你去吃飯吧。去附近的一個廣場,吃好吃的。我請客哦。”
“啊?”我沒反應過來。
“怎麼了,不想去嗎?不去也……我花我自己的賺的錢,不能請你吃飯嗎?”
“去!當然去。你請客當然去!”
“當然,還真的要謝謝你會過來幫我,真的沒想到你會來。不來的話,可能我忙的……跟什麼似的,我找不到修飾語了。”
“我先回宿舍,我洗個頭,等會五點你在東門等我,還是要在宿舍樓下等我。”
“嗯?東門吧。”
“讓你久等了。”我拉扯着我背後的書包。
“洗個頭髮那麼長時間嗎?”
“對呀,還要用干毛巾擦乾,學校不讓用電吹風,我第一次去阿姨屋子裏借電吹風用,嚇死我了,你不知道她有多凶。”
“哦哦哦。這樣,那走吧。”
“走着去嗎?我很累呀。”
“不然呢?要我背你嗎?很近的,走兩步就好了。”
我暗暗地自言自語。
“什麼?”他好像聽到了。
“沒有,那走吧。”
他走在我旁邊,我知道他已經放慢了腳步,但是我還是有點跟不上,我想摟着他,讓他拖着我走。
他好像變高了,之前我的眼睛的水平線好像能夠到他的下巴,現在好像只能和他的肩齊高了。
“你多高肖亓翰?”
“嗯?我?一米多。”
“啊?”
“對呀,一米多,沒有兩米。你多高?”他反問我。
“額,我也一米多。大家都是一米多的。”
“哈哈,大家都是一米多。別太在意這東西。”
“那你到底多高?”我盯着他的短短頭髮,很清爽的感覺。我想到了前任。他一直是留着蘑菇頭,鍋蓋頭,頭髮很長,很順,但是他一直不願讓我碰。
“陳靈毓,靈毓。”他叫着我。
“咋了。”
“那‘朋友’的定義只是我的看法,如果你不同意的話就不需要接受,本不想說的,那種思想比較危險,要不然要那樣的人生觀,把人都往壞想了,是大虧的。平常的同學還是要多多認識一些,對人友善一些。以後你要我幫忙的話,我肯定在的!”
“嗯。嗯。”我答應他。
我和肖亓翰伴行,像是到了一家魚館,像是商場的第三層,裏面的裝潢很有江南的味道,白熾燈只在入店的招待牆內,其他的燈光,是牆內發出的昏黃的燈光,或者不知道哪裏借來的光,昏昏的,暗暗的。我和肖亓翰面對面坐下的時候,餐桌的光卻正正好,不昏暗,然而有點像舞台的那光束,我和亓翰,正在舞台中間。
不知道誰點的菜,一隻魚,一隻很有故事的魚。
炙魚是白魚做的,這種魚生活在太湖邊上,肉質肥美,鮮嫩異常。炙魚的做法是先用鹽、姜、蔥、酒等調料將魚腌制一兩個小時,然後在魚身上裹上豬網油,再將鮮豬肉、筍和蘑
菇剁細后,做成餡裝在魚腹里,然後用木炭烤。
這樣烤出來的魚肉中有一種木炭的清香在其中,遠比現在常用的電烤魚味道好。
魚藏劍所依託的這一特殊菜式,不僅改變了吳王僚和公子光,伍子胥、專諸等人的命運,其做法也深刻地影響了後世的美食家們,特別是塞餡這一方法,直接啟發了後世釀菜的形成。
魚藏劍從春秋戰國傳承到現在,更多是使用鱖魚,因而這道菜又叫作叉燒鱖魚,在蘇州一帶仍然很流行。其做法和古時還是很相像,只不過現在還在所塞的餡料里加了火腿。
“除了炭火,有的會把調料撒在魚身上直接在鍋里煎,但就這道菜而言,還是炭烤的魚味道最好。”亓翰沒有動筷子,一直看着我吃,看得那麼認真。這些介紹不像是亓翰的聲音,可是旁邊有沒有別人。
“亓翰,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他不說話。
“是不是呀。”我追問。
“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你說嘛。”
“我不回答。”
“我還不想這麼早就和你表白,以後再說吧。”
我認真看着他說話的模樣。
原來,原來肖亓翰也喜歡我。我高興壞了。我使勁的忍着心中的狂喜。不能肖亓翰知道我喜歡他。不能。
我試着吃着那魚,沒有去注意筷子上的,直接往嘴裏送。吃的好像是醬油的味道,猛吸一口筷子,一根魚刺卡進我喉嚨,我痛苦難堪的時候,肖亓翰一巴掌把我打醒了……然後我懵懵的看着我室友笑話我的模樣。
是夢嗎……我現在在哪?
“我在哪?”
“你在你床上,你說呢。”
宿舍!怎麼會在宿舍!不是應該在和肖亓翰吃飯嗎?那個……那個我記不得的餐廳,和肖亓翰吃飯。
我什麼時候睡着的呀!
“現在幾點了呀。”
“七點多快八點了,怎麼了?你真的睡蒙了?靈毓,沒事吧,洗把臉,你頭髮都沒幹你怎麼就睡了。”舍友回床繼續看着《舌尖上的中國》,沒再繼續管我了。平時我們八卦也都很少的。
“靈毓,你剛才是不是做春夢了,還是噩夢呀。”
我回了一句,不知道呀。
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在做春夢……
哎。
我摸着我頭髮,有點濕。我洗了頭髮了嗎。呀呀呀!我真的睡過去了。我是不是真的和肖亓翰約好要一起吃飯來着。那我現在,豈不是,爽約了?
我看了我手機。手機竟然沒電了。拿着借來的充電寶,開了機。真不知道,今天我是怎麼了。陳靈毓呀,陳靈毓呀,你怎麼這麼沒用呀!為什麼我會睡覺呢!
原來只是一場夢。
在餐廳是夢,那餐廳的燈光也是夢,那路上的街景也是夢,陪我走着,坐在我對面的的肖亓翰,也是夢。
該不會我和肖亓翰的約定也是我做夢的吧。
那樣……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看到了手機肖亓翰給我發的QQ,我知道了,約定是真,我爽約是真。
“你好了嗎?
來了嗎?
要不要我去找你?
我在門房裏。
怎麼不回我呢?
在幹嘛呢?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還是不想和我吃飯啦,不想也行呀,不過你得回我一句呀,我在這等得快跟傻子一樣。
我在等最後20分鐘,我餓的不行了,再不來就沒地方吃飯了。
你吃飯了沒。要我幫你帶嗎?
我記得你有帶手機呀!怎麼老是不回我。
好了時間到了,我吃飯了。
等得好累,你也不回我。
哎。”
肖亓翰從五點半發了第一句話,一直到七點多的時候以“哎”結束了。
我都快哭了。
心理有點內疚。
我得趕緊回復他,但是我又不知道要說什麼。說我不知道怎麼就給睡過去了,知道舍友把我打醒?
我現在的肚子也很餓。頭也很難受,頭髮有的弄在一起。潮蠕蠕的。
要對肖亓翰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