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個人的時候，總會突發奇想。

想起父母輩，我算是幸運的，沒死在羊水裏。從在母親的娘胎里，我就歷經一次生死考驗。

那時候我們家已經有了三個女兒，父母親還要再接再厲，不怕罰款，不怕蹲號子，把希望寄託第四胎我身上。然而村部實在不能不管了，國家的計劃生育又是這麼嚴，我家被罰款，被警告，最後要求去墮胎！死命令的墮胎！紅頭文件下死命令！

最後母親選擇把我生下來，把三女兒送給遠處的一個村子富裕的家庭里做女兒，一輩子都不得相認。

如果我不是個男孩子，我估計我母親會把我淹死在她隨嫁的便桶里——這真不是玩笑，古時候這裏的風俗就是這樣，母添丁則貴，無後則悲，在便桶里淹死、悶死一個女嬰，不算什麼事。不過現在文明了，不會弄死人，只會把自己的親骨肉送給別人養。母親當初嫁過來，四鋪四蓋，四元四大件的，但現在為了一個兒子，受苦受罪。

而她的兒子，十幾年後，終於有點出息了。

陳靈毓。

記憶中，印象最深的會等我的女生，是陳靈毓。

遇到我能夠欣喜若狂的，也是她。

既實在又遇到我還會傻愣愣地笑出聲的女孩子，就陳靈毓一個人了。

某日，陳靈毓突然找到我。

在手機QQ的消息提示的用戶，卻是我沒有備註的。想了好久，小心翼翼回復了好久，才認出是陳靈毓。

在暑期旅遊的途中給她發了一半的信《告白》，後面的《告別》我還是忍住，沒有給她，寫得比較太個人意象化了。在寫給她《告白》了之後，我在消息列表的她的備註刪掉了，也移動分組到“等被刪”的小組裏。這一分組的“朋友”，都是過去的，一般都不會聯繫，等着他們把我在他們列表中清理掉。這個小組進來多少人，又少了多少人，我不用在意——這樣活是最自在了。

她是在一號門那邊，而我要出來的出口和她有一段路程。這個路程是29條消息。

可能是我太累了吧，身子、心靈都很累，那一段路程我不知道會走挺久的。還是陳靈毓等得比較着急呢？她發了29條消息，我卻都沒有感知到。

她在注視着門口，似乎在期待我的出現，兩腳併攏，身子卻在搖晃，似乎知道我會從她身後出現。於是她看到了我，笑了，很開心地笑了，像小女朋友終於見到好久不見的小情郎；我對她的笑容沒有招架之力，也傻呵呵笑了，還大聲說出：“嗨！靈毓！”。像是好久不見的情侶，可是，不算是吧。

她小跑過來，微微抱住了我，又馬上掄起拳頭打在我右胸口上。“我迷路了知道嘛！”

“知道。”

“我發你消息你怎麼不回我！你很讓人生氣哎！”

“嗯？”我拿出手機，看到了QQ上31條消息，2條是騰訊新聞等無關推送，其他29條消息，嗯都是陳靈毓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