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落髮為尼
“抬起頭來哀家看看。”賢太妃用苛刻的目光打量着謝雅菲,眼神微微一轉,哼笑道:“哀家還以為是怎樣的國色無雙,也不過如此。哀家年輕那會,都比你漂亮。”
賢太妃是先帝十四皇子的母妃,嬴徹繼位后,冊封十四皇子為越王,嬴徹和嬌娘都對這個十四弟不錯,她心裏歡喜,和嬌娘的關係也很好,以前貴太妃在的時候,總是幫着嬌娘說話。
謝雅菲因賢太妃的話臉色微微一變,頓覺雙頰炙熱,“臣女蒲柳之姿,怎及得上太妃娘娘萬一。”
“你對着我們倒是謙虛,在外面怎地就一點不知收斂?”賢太妃哼一聲,翻了個白眼,“小丫頭片子,你還有兩幅面孔啊。”
嬌娘只是宣召淮南王郡主,雖然淮南王王妃跟着來的,但被隔在了外面。
謝雅菲一個人,面對這麼多人的品頭論足,又被賢太妃訓斥,心中害怕,淚不由掉下來,委委屈屈的帶着哭腔道:“臣女沒有。”
“沒有?你淮南王府往外傳,說你國色無雙,貴不可言,連命格都異於常人,不能和凡夫俗子相配。難道,你的命格是中宮之命,比皇后還貴,非皇上無人可與你相配?你們淮南王府野心還真大!”賢太妃是個直爽的人,最討厭女子哭哭啼啼,以前先帝在時,有很多妃嬪為了得到先帝的寵愛,就扮柔弱裝可憐,這是她最瞧不起的手段。
謝雅菲到底年紀小,聽賢太妃扣下這麼大的帽子,嚇在當下,身子不禁抖了起來,巍顫顫道:“臣女不敢,臣女從不敢妄想和皇后攀比,臣女沒有……臣女……”臣女了半天,說不出後面的話。
嬌娘不想讓人說欺負人家小姑娘,拉了下賢太妃,然後看了眼渥丹,渥丹上前將謝雅菲扶起來,“謝姑娘不要害怕,賢太妃一向最愛玩笑,她是和你說笑哪。”
謝雅菲嚇得不敢抬頭,訕訕的看一眼嬌娘,才慢慢站起來。
嬌娘對她莞爾一笑,道:“不用這樣拘謹,本宮宣你進宮,只是聽說你命格不同,好奇而已。不知你的命格是誰批的?”
謝雅菲道:“是臣女小時候,一個道士突然上門,他說臣女的命格奇特,不可胡亂婚嫁。”
嬌娘見她目光閃爍,就知她在撒謊。再說,若真有這事,早在十幾年前就應該傳出去,怎會等到現在。
“奇特?”嬌娘故意慢慢咀嚼這兩個字,這個詞用的一點都不好,模稜兩可。
巧娘眼皮一動,一邊端着茶,一邊道:“難道是你的命有什麼說道?娘娘,命格奇特未必是好事。”
謝雅菲心中一慌,就聽外面宮人唱道:“皇上駕到。”
她心中一喜,眼中燃起火苗,抬頭間正對上嬌娘的目光,嬌娘眼神陰鷙,嚇得她忙低下頭,側到一旁。
“今日怎麼這麼熱鬧?”
進來時淮南王王妃請安,他恍若未聞,疾步走進來,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
嬌娘莞爾一笑,迎上去,道:“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京中今日傳聞淮南王王府的郡主國色天香,命格奇特,臣妾好奇,就傳召她進來瞧一瞧,還請了各位太妃來。”
“哦?竟有這事?”嬴徹淡淡的瞥了一眼謝雅菲,就轉過頭,摟着嬌娘走到上座坐下,並未再多看謝雅菲一眼。
其實這謝雅菲確實是容貌出眾,不然淮南王也不敢用“國色無雙”來吹噓。但嬴徹眼裏心裏只有嬌娘一人,即便再美,他也不放在眼裏。
就像他說的,在他眼裏,只有嬌娘是紅顏,其他的女人,皆是白骨。
看他好像饒有興緻,嬌娘就將外面傳聞說給了嬌娘,巧娘又添油加醋了兩句。
果然,嬴徹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駭人,他沒想到大長公主的教訓還不夠警示眾人,淮南王又生出這樣的念想,貴不可言?難道她還想取嬌娘而代之,着實可惡!
而最重要的是,欽天監和他說的話,竟和這傳聞不謀而合。
嬴徹自登基以來,最忌諱的就是朝中官員結黨營私,他現在不得不懷疑,欽天監已經和淮南王勾結在了一起。
嬴徹冷笑一聲,道:“既然這麼奇特,為保社稷安穩,你就出嫁為尼吧。反正你這樣的命格不可隨意與人婚配,尼姑庵正是最好的去處。”
謝雅菲頓時傻眼,膝蓋一軟,癱在地上。
已是淚水漣漣,“皇上開恩,臣女不想出家。”
嬴徹嘆一口氣,似是惋惜,“朕也想開恩,可是你如此的命格,朕怕你太奇特克了咱們大秦的國運。”
不再廢話,喚來王占,“把她送回去,傳朕的諭旨,責令她即可落髮,送去尼姑庵。”
淮南王本想藉助女兒重塑淮南王府往日的輝煌,沒想到卻賠了夫人又折兵。
而且不止如此,第二日,嬴徹在朝堂上對他一番大加斥責,並以淮南王府多年無建樹為由,收回他世襲王位,貶為侯。
欽天監正史貶為平民,三代不得為官。
自此,再不敢有人提選秀一事。
嬌娘手指勾着嬴徹的下巴,紅唇微啟,越瞧眉宇間越生出幾分惱意。
最後一撒手,扭頭生起氣來。
“怎麼了?”嬴徹尚不知自己如何惹了她。
嬌娘氣悶悶的摔打被子,“你都這把年紀了,還這麼招風。”
嬴徹聽后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本就生了悶氣,他這一笑,更是氣憤,轉頭給他一拳,“你還笑!你現在是不是後悔了,是不是覺得可惜?那好啊,你現在再宣旨將她召回來。反正就是剃了頭,再長起來嘛。”
嬴徹見她吃醋,更是樂不可支,抱着她親了親,被嬌娘嫌棄的推開。
“傻瓜,我是笑你,咱們孩子都這麼大了,你還是動不動就吃醋。”嬴徹溫柔的握住她的手親一親。
嬌娘睨着他,也不甩開他的手,哼了幾聲,道:“誰吃你的醋,我只是覺得不公平,男人無論多大的年紀,都有人惦記着,而女人,不過是長几歲,就被男人嫌棄。我怕,再說幾年,你就開始嫌棄我了。”
她看着嬴徹,這個男人,即便年紀上長,卻還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歲月對他格外從容,說他二十齣頭都有人信,而自己,她今天照鏡子都覺得眼角有了細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