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人不能光為自己活着
宋鄴現在哪裏還顧得上他娘，他現在只想着自己能全身而退。
急忙道：“母親冒犯娘娘，娘娘竟如此寬宏大量。娘娘的主意很好，就照娘娘的辦。”
於氏瞠目欲裂，不可置信的看着宋鄴，大罵道：“宋鄴你個挨千刀的，你喪良心啊，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你就這麼對我。”又和瘋子一樣向嬌娘沖，“你個小賤人，你不得好死，你把我關進瘋人院，你是想活活逼死我啊，你好狠毒啊。”
“真是個瘋子！”清歡見狀，拿着手絹塞進她嘴裏，“把她拉下去，風言風語驚擾了皇上和皇後娘娘。”
侍衛很快將她拖走，宋鄴跪在地上，頭不敢抬，渾身哆嗦。
嬴徹鋒利的眼神刮在他身上，嬌娘輕輕握住他的手，他看了眼嬌娘，然後道：“你退下吧，以後別再讓朕看見你。”
宋鄴如臨大赦，夾着尾巴趕緊跑了。
嬴徹把視線轉移回頭，投射到大長公主身上。他未說話，但氣勢足以懾人。
“大長公主——”
話沒說完，大長公主就打斷了，“和我無關，我哪知道她是個瘋子，都是她先纏上我的，我見她是皇后的親戚才帶她進宮來。”又埋怨的瞪了嬌娘一眼，“都是些什麼親戚。”
嬌娘惱怒，嬴徹更勝，“大長公主倒是有好親戚，一口一個貴太妃的叫着，都讓朕差點忘記，朕早已褫奪她的封號位份。你現在還喊着她往日的尊位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挂念着那些叛賊？”
大長公主雖自視過高，卻不至於太糊塗，“怎會，我只是一時叫順口了。”
嬴徹冷笑道：“順口？朕要是沒失憶，剛才你還很贊同叛賊的話哪。”
大長公主氣焰弱下來，“是我糊塗了。”
嬴徹眯了眯眼睛，語氣更冷，“朕看大長公主確實是糊塗了，連謹言慎行、誰是尊誰是卑都忘記了，在一國之母面前竟敢大放厥詞。”
楚陽公主見嬴徹動怒，忙道：“皇上息怒。”
嬴徹哼一聲，繼續道：“你本是先帝的皇姑，先帝在時對你禮遇有加，朕繼位以後，無論是朕還是皇后都對你頗為敬重。而你，卻三番四次刁難皇后，但皇后仁心善德，從不與你計較，更從未和朕訴過苦。你卻欺她良善，變本加厲，世人皆知朕對皇后視若瑰寶，愛重有加，你如此對她不敬，是不是因為對朕不滿？你說皇后不配為後，是不是想說朕不配為帝？”
嬴徹的聲音如玉珠落地擲地有聲，長安候只覺身上的汗漬凍成了冰渣，如芒在背，誠惶誠恐道：“皇上息怒，祖母絕無此意。”
“你是她嗎？你怎麼知道她沒有這個意思？”嬴徹的口氣不容置喙，彷彿已經敲定了大長公主的罪名。
大長公主這才恐慌，道：“皇上明鑒，臣婦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柔娘看着他們，想了想，道：“是啊皇上，大長公主只是心直口快些，她絕不敢對皇上不敬。”
眾人求情，嬴徹的面色卻沒有一絲緩和，睨了睨，道：“不管你有沒有這個想法，今日之言，實乃放肆。朕今日若姑息你，天下人還以為皇室尊卑不分，以為皇後人人可欺。你身為大長公主，不能為皇室宗族做表率，反而狂妄悖逆如斯境地，朕念在先皇和聖祖爺的面子上，只褫奪你大長公主的封號，着長安候將你送回老家，頤養天年去吧。”
大長公主的婆家是在蜀州，據京城路途遙遠，對大長公主來說，等同於發配。而且褫奪公主封號等同於扒了她的臉面一樣，對她來說那是極大的懲罰。
“怎麼？還不快領旨謝恩？難道是對朕的處罰不滿，心生怨念？”嬴徹見她愣住半天不說話，沉聲問道。
長安候緊緊抓着大長公主的衣袖往下拉，“祖母，快謝恩啊。”
送回去也好，省得留在京城給他惹事。而且長安候府有她在，也不消停，她離開了反倒好，母親也能高興。
大長公主在怔愣過後，甩開他的手，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嬴徹，“本公主是先帝親封的大長公主，不是皇上說褫奪就褫奪的。”
她拿出先帝來壓嬴徹。
不過這一招卻是昏招，嬴徹生平最討厭被人威脅，大長公主之前剛羞辱嬌娘是觸了嬴徹的逆鱗，現在又威脅他，這是踩了他的雷區，
鼻端重重哼出一聲，嬴徹道：“你的意思是只有先帝能褫奪你的尊位？那好啊，朕就送你去下面見先帝，先帝見到你，只會和朕同樣的做法。”
到底是婆婆，楚陽公主聞言，跪倒在嬴徹面前，求道：“皇上息怒，她年紀大了，行事荒唐，我這就讓長安侯把她送回老家，讓她日日對着家廟懺悔。”
看着她，嬴徹低聲一嘆，親自攙起她，“皇姑，你是朕的姑姑，怎能跪朕？”
“皇上，您饒她一命吧。”楚陽公主抓住嬌娘的手，她知道嬌娘說的話皇上向來聽，“嬌娘，你幫皇姑和皇上求求情，我知道是她不對，但你看在她年紀大的份上，別再為難她了。”
嬌娘嘆氣聲中含着一縷惋惜，“皇姑，年紀大不是理由，不能倚老賣老就什麼事都能做什麼話都能說。”
可是若今日嬴徹真的殺了大長公主，明日又會被百姓議論，被言官煩，頓一頓，嬌娘看着嬴徹道：“還是讓長安侯送她回老家吧，以後再不許回京。”
轉臉，她銳利的目光勢不可擋的投向大長公主眼睛上，兩人對視着，對方怨恨的目光一絲不減，嬌娘道：“大長公主這把年紀也應該懂事些，你自己一個人的生死是想，難道你就不想想你的孫子曾孫子嗎？人可不能光為自己活。”
話音一落，大長公主瞳孔一擴，臉色蒼白，她立刻明白嬌娘的意思，她是在威脅自己。
她看了看長安侯，又看了看不諳世事的曾孫子，權衡利害之後，最後還是慢慢跪下來，不甘心的說了句——謝主隆恩。
楚陽公主長安侯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