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便宜師父

第八章 便宜師父

“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斂光好脾氣的又重複了一遍。

阿汀回過神,眼中是赤裸裸的懷疑:“誰會想收一個奴隸為徒?”

“我呀。”斂光笑眯眯的回。

阿汀悄悄將手背在身後,一邊暗戳戳的在地上摸索剛剛掉落的匕首,一邊假意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斂光摸了摸她的頭。

阿汀對着他笑了一下,眼底彷彿沁出光來,十分嚮往的樣子,然而身後她卻將摸索到的匕首緊緊的撰在手心裏。

斂光又道:“若你拜我為師,我可以保證,縱然我無法解除你奴隸的身份,但只要我在,便不會讓你再被人輕賤。”

阿汀一僵,瞳眸縮緊了一下,心跳彷彿停止了一瞬間,然後在下一秒猛烈的跳動了起來。

她本是不輕易相信別人的人,但斂光的話彷彿一根指頭戳在了她最深的軟肋上,讓她保持理智的同時,心底也忍不住生出一絲嚮往和渴望。

她渴望堂堂正正的活在陽光下,從此再不必在臟污陰暗的犄角旮旯里同惡狗爭食,從此再不必被人踩在腳下,碾進塵埃里。

這一刻,如她過去的八年中的每一秒一樣,她期冀着這渺茫的希望。

“如何?你可願意?”斂光又問道。

願意嗎?

阿汀下意識的伸出了手,但在下一刻又壓了下去。

“不願意。”她艱澀道。

誰也不知道天上掉的這個餡餅對她來說又多誘人,拒絕這個餡餅花了她多大的毅力。

但她不敢賭,即便她一無所有。

一邊這樣想着,阿汀的眼睛一邊朝着巷口偷看,腦袋裏轉的,仍然是怎樣才能逃走。

斂光沉默着看了她半晌。

看着這個小奴隸自以為藏的很好的匕首,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心防太重,就算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她恐怕也不可能卸下防備。

真是個刺蝟。

下一秒,他直接抓住了阿汀背在身後的手,手上力道極大,阿汀吃痛的鬆開了五指,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斂光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神情多了一分冷酷:“非得用你的方式跟你說你才明白是吧?那我就換種說法:要麼,當我徒弟,要麼,把你送到慕容府,相信我,這一次你要是被送回去了,給你天大的能耐你也不可能再逃出來。”

阿汀臉上的表情僵住。

“怎麼樣,你選哪個?”斂光好整以暇的問道。心道:看,對這種小孩兒,就得下猛葯。

阿汀咬着嘴唇,眼底藏着不甘,片刻后,她跪在了斂光面前,“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然後“哐哐哐”的磕了三個響頭。

斂光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算你上道。

他將一枚小瓷瓶遞了過去,“把這個吃了。”

“這是什麼?”阿汀接了過來,大概是認清了現實,她將抗拒壓在了心底,表面上看上去倒是有幾分順從之意了。

但斂光卻心裏清楚,此刻的轉變只不過是這丫頭的偽裝而已,要想她卸下心防,還早着呢。

“普通的凝血丹,放心吧,吃不死你。”斂光沒好氣的將丹藥塞進了她嘴裏。

阿汀吃下后,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癒合,臉上也漸漸有了血氣。

……

傍晚。

斂光帶着阿汀到了慕容府門前。

阿汀被斂光施了凈身術,看上去乾淨整潔了許多,已不像剛才在垃圾堆里那樣狼狽,收拾乾淨后,看上去倒是唇紅齒白,精緻可愛。

然而還沒到慕容府門前,阿汀便整個炸了毛。她以為斂光果然要把她送回慕容戚手裏,頓時驚怒交加,但在斂光的強大武力鎮壓下,她敢怒不敢言。

他們還沒走到,慕容昭便遠遠的看見了這邊,目光落到阿汀身上時,她很明顯的愣了半晌。

阿汀梗着脖子,頂着慕容昭要殺人的目光,挺直了脊背。

慕容昭如一陣風般沖了過來,怒氣騰騰的看着阿汀,嚴重殺意騰騰,但她仍沒忘了規矩,先是恭敬的對斂光行了個禮,然後才直奔主題,“前輩,這個奴隸是您抓回來的嗎?”

雖然看上去明顯不像是被抓回來的,但慕容昭決定先發制人。

卻不想,斂光歪着頭,笑眯眯的看着她,反問道:“奴隸?什麼奴隸?小輩你看錯了吧,這是我新收的弟子,跟你家的奴隸有什麼關係?”

他笑眯眯的說話,看上去神情溫和,然而眼底卻閃着銳利的光芒。

慕容昭頓時蹙眉。

她不是什麼蠢人,斂光的意思表達的夠明確了,他已經收了這個奴隸為徒,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對這奴隸下手了,否則的話……

為了一個奴隸而去得罪龍羽山祖師級別的斂光真人,實在是因小失大。

她狠狠的瞪了幾眼阿汀,心道這一次就放你一馬。

阿汀站着沒動,任她隨便怎麼瞪,一點反應都沒給她,然而這副樣子卻顯得更加氣人。

慕容昭:“……”

被一個低賤的奴隸如此無視,慕容昭氣的牙疼。

這時,斂光問道:

“金羽呢?”

慕容昭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金公子正在府中等候。”

就在這時,身着紅白道袍的少年從大門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疊黃紙,甫一看見阿汀,也是如慕容昭一般愣了一下。

“喲,小羽子,快來見見你的新師妹。”

少年:“……”

阿汀:“……”

他走到近前,拱手行了個禮,然後轉身,從乾坤袋中拿出了一枚金色的手環,將其遞給了慕容昭:“這是之前說好的,用來交換一品凝血丹丹方的空間靈器。”

慕容昭趕緊收了起來,臉上都是喜色。

這時斂光已經帶着阿汀走遠了幾步,慕容昭猶豫了片刻,還是沒忍住,說道:“金公子,那個奴隸她……”

然而她話尚未說完,金羽便抬手打斷了她,“慕容家的損失,龍羽山之後定會彌補,但若是不想惹麻煩,我勸你們最好管住自己的嘴。”

語氣中含着濃濃的警告意味,慕容昭頓時噤聲。

……

一刻鐘后。

“真的不會掉下去嗎?”阿汀瑟瑟發抖的聲音響起。

只見高空之中,兩柄飛劍正在疾行,阿汀蹲在斂光的飛劍上,牢牢的抓着他的褲腳,正膽戰心驚的看着腳下。

“哈哈哈哈,不會的,放心吧,為師御劍之術在龍羽山是出了名的好。”風中傳來斂光的笑聲。

阿汀默默的看了一眼旁邊金羽腳下異常平穩的飛劍,再對比了一下斂光這把東倒西歪,左搖右晃的飛劍,心裏對斂光的話產生了百分之兩百的懷疑。

呵呵。出了名的好?我看是出了名的飄吧!

阿汀一遍腹誹,一邊垂眼看腳下的萬丈高空,心裏估算着,從這裏跳下去,有可能逃脫嗎?

最後常識敲醒了她的腦子,從這裏跳下去,別說逃脫了,她直接就摔成一灘爛泥了。

就在這時,斂光身上的玉牌突然亮了。

“速速回山。”一道男低音從玉牌里傳了出來。

斂光輕輕“嘖”了一聲,旁邊金羽也轉過頭來看向玉牌。

“行了行了,馬上到。”斂光對着玉牌那邊快速的說了句便掐斷了。

下一秒,他腳下飛劍陡然加速,比剛才更飄,阿汀一手抓着他的褲腳,身體直接飛了出去。

阿汀:“……”嗶了狗了。

斂光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這個凡人徒弟好像還不太適應御劍飛行的速度,良心發現的停了下來。

他拎起阿汀的后衣領子,衝著旁邊的少年道:“小羽子,把她送到我回靈峰去,慢點飛,我先行一步了。”

說完就把阿汀甩了過去。

在萬丈高空之中,被這麼憑空一扔,可想而知對阿汀這個凡人來說造成了多大的驚嚇。

她“哇哇”大叫着,金羽原本是準備拽住她的胳膊的,但她實在是太慌了,一抓到憑藉就手腳並用的攀了上去,像八爪魚一般扒拉在人家身上。

兩條小細腿圈着金羽的腰,胳膊緊緊的勒着他的脖子,然後仰着頭“嗷嗷”的叫,眼睛都不敢睜開。

“哈哈哈哈哈。”遠方傳來斂光放肆的笑聲。

金羽:“……”

他道:“你下來!”

“我不。”

阿汀稍微恢復了一些理智,但是她突然覺得,現在這個姿勢,比剛剛用一隻爪子抓着斂光褲腳的姿勢安全多了,至少不會飄起來,更不會掉下去。

所以她不僅沒下來,反而還往上爬了爬,抱的更緊了。

金羽肩頭那隻金燦燦的小人在剛剛阿汀撲過來的時候就嚇飛了,這時候他飛到了阿汀的腦袋上,兩隻手拉住阿汀一縷頭髮,一邊費力的往外拉,一邊怒氣洶洶的大叫着:“下去,下去,你這個討厭鬼。”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阿汀根本就不在乎頭髮是不是被薅禿了,反正她就是不想下去。

金羽只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被氣的不輕,他咬牙切齒道:“男女授受不親,滾下來。”

阿汀臭不要臉的回:“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我才十五歲,我還是個孩子。”

金羽:“……”

“最後警告你一次,再不下來我就把你扔下去。”

阿汀一僵,最終還是很沒面子的屈服在了他的氵威之下,但是她向來秉承着硬的不行就來軟的車輪戰術,她一邊不情不願的從他身上爬下來,一邊可憐兮兮的套近乎,“師兄,我膽子很小,我怕死,不想掉下去啊師兄,你就行行好吧。”

金羽定定的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臉,那雙眼中的可憐看上去十分真情實感。

他嘆了口氣,側身站在劍身上,給她騰出了大半的空間,然後將胳膊伸過去,說道:“抓着我的胳膊。”

阿汀頓時大喜,“好的師兄,沒問題師兄。”

……

“此處便是斂光師叔的住處,回靈峰。”飛劍平穩的落到了一座翠竹覆蓋的山腳下,金羽從飛劍上下來,指着前方的孤峰介紹。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竹林里,沿着碎石小道往山上走。阿汀左顧右盼,望着一眼看不到頭的竹林,心想,這個地方倒是個好地方。

爬了不知多久,一座院子出現在了前方。

院子坐落在回靈峰的山腰處,如下方的竹林一樣,整個院子也是清幽雅緻的,院子前方有一方小譚,水裏有幾尾魚來回遊動,岸邊種着一棵三四丈高的大樹,枝杈繁茂,其葉片呈現出一種金紅之色,靈氣四溢。

阿汀快速的掃了一眼,以她並不豐富的閱歷,卻也能看出來,這整個院子裏,連地上的鵝卵石都是靈氣十足的好東西,她不由得心裏感嘆,看來這個便宜師父大概率很有錢。

但金錢誠可貴,自由價更高。

只是這山上冷冷清清的,看上去除了他們倆,再沒有第三個人了,不像一路行來時阿汀見到的其他峰那樣熱鬧。

“斂光師叔之前不曾收徒,所以回靈峰除他之外,再無旁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金羽解釋道。

不待阿汀說話,他又道:“天色已晚,我告辭了。”

“誒……好吧。”阿汀表面上看上去有些無奈,其實心底已經樂開了花。

少年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阿汀坐在院子前的青石板上,估摸着金羽已經下山了,她便站起來朝來時的山下走去。

趁現在這裏沒人,先跑再說。

然而當她下山之後,看到前方靈光流轉的護山陣法時,頓時:“……”

當時她的第一想法是,便宜師尊果然很有錢,第二想法是,去你娘的護山陣。

阿汀第不知多少在護山陣上撞的滿頭包后,終於選擇了放棄。

揉了揉腫脹的腦袋,阿汀沿着山腳走去。

她仍然心存僥倖,希望這偌大的護山法陣存在什麼漏洞。

阿汀走了沒多久,天便黑透了,阿汀提着剛才下山時從院子裏拿出來的燈籠繼續向前探索。

整個回靈峰種了大片大片的竹子,白天看上去一片綠意,意境很好,但是到了晚上竹林里黑黝黝的一片,便顯得有些陰氣森森了。

林間漸漸起了一層薄霧。阿汀垂頭喪氣的繞了差不多半座山,一直到大半夜,也仍然沒找到她法陣的漏洞,而就在這時,竹林前方突然出現了一片開闊地帶。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她還以為回靈峰的每寸土地都種滿了竹子呢,沒想到竟然還有一片空地。

空地上長滿了野草,阿汀摸索着走過去,鼻頭動了動,突然嗅到了什麼奇怪的腥味。

“什麼啊?”阿汀嘀咕,越往前走,那腥味兒便越重,濃濃的腐臭味充滿了鼻腔,阿汀臉色變了變,很快意識到這是什麼味道。

然而就在這時,她突然踩到了什麼硬物,腳下一崴,整個人毫無防備的摔倒在地上,燈籠咕嚕嚕的滾到了旁邊,將阿汀腳下的東西照亮。

只見她腳邊,赫然橫着一截青白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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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女神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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