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初選(三)
回到坤寧宮的烏拉那拉氏歪在榻上,大宮女雲和給她端了碗燕窩,“皇後娘娘,您午膳沒有用多少,這會兒喝點燕窩粥吧?”
烏拉那拉氏輕輕擺擺手,雲和無奈又把燕窩粥撤了下去。
這時陳嬤嬤帶着雲舒走了進來,“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吉祥。”
烏拉那拉氏這才睜開眼,“起來吧,名冊也都拿過來?”
“回皇後娘娘,老奴都拿過來了,您可要看看?”
烏拉那拉氏指了一本冊子,“這本拿給本宮看看吧。”
雲舒上前把冊子放到烏拉那拉氏跟前的小桌子上,烏拉那拉氏指的這本是上三旗的秀女,也是她認為對自己可能有威脅的人。
眾所周知,清代有八旗制度,這八旗里又分上三旗和下五旗,上三旗分別是鑲黃旗、正黃旗和正白旗,而下五旗分別是正紅旗、鑲白旗、鑲紅旗、正藍旗和鑲藍旗,雖然八旗有排序,但其實每旗都很重要,而且皇室成員即使作為下五旗的旗主,地位同樣也是很高的。每旗內都有滿、漢、蒙三大類,即便你是漢軍旗,但只要在上三旗,也比下五旗的滿軍旗和蒙均旗的地位高。
是以,烏拉那拉氏才點了那本上三旗的名冊。
“翊坤宮、景仁宮和咸福宮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雲舒福身道:“回皇後娘娘,年妃娘娘倒是問了些關於正黃旗的秀女,順妃娘娘和齊妃娘娘倒是沒有動作。”
烏拉那拉氏冷哼一聲,也怨不得年氏着急呢,膝下只有一個三四歲的女兒,這般一想,烏拉那拉氏也明白過來為什麼鈕鈷祿氏和李氏不急了,兩人膝下都有阿哥,自然是不怕受到威脅的。
“吩咐下去,初選不準出岔子,按正常規矩選就成,皇額娘特意尋本宮過去,若再出岔子,那本宮臉上可就無光了。”
雲舒和陳嬤嬤皆應道:“是。”
那邊蘇培盛接到王長順,這心裏就有些打鼓。
萬歲爺和皇太後娘娘的關係,額,嗯,有些微妙。
這說起來就話長了,還得從萬歲爺小時候說起。
當年萬歲爺剛剛出生就被抱到了當時的皇貴妃娘娘那裏,是十一歲之後才跟着現在的皇太後娘娘的。母子倆人隔了十幾年,這情分早就有些淡了。
但萬歲爺登基以來,皇太后那邊不斷示好,這母子情分也算能維繫,但蘇培盛覺着萬歲爺心裏還是有疙瘩的。
也是,論誰從小被送走,隔了十幾年再回來也不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畢竟這件事上萬歲爺是受害者,想必皇太后也明白這些,這才多次示好的。
蘇培盛輕手輕腳的走進乾清宮的大殿,“萬歲爺,寧壽宮的王長順來了,皇太後娘娘請您去趟寧壽宮。”
胤禛批摺子的動作一頓,隨即又如行雲流水一般的繼續寫着什麼。
等合上摺子,胤禛次微微蹙着眉道:“朕還有些摺子沒批完,讓皇額娘等一會兒吧。”
蘇培盛得了信兒就去回了王長順。
胤禛這邊端起茶盞,輕呼口氣。
其實見皇太后那邊示好,胤禛心裏也是歡喜的,但他自從被康熙說‘喜怒不定’以後,就很少表露感情,久而久之,連與人相處時也有些不知所措,特別是處理這種母子感情,雖然想去,但去了不知道說什麼,冷場了兩人都尷尬。
得了信兒的烏雅氏並沒有介意什麼,“皇帝日理萬機,先忙着摺子吧,哀家這邊不急的。”
胤禛再擔心冷場,晚上七點多的時候也來到了寧壽宮。
“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吉祥。”
烏雅氏神情柔和的叫起,“皇帝來了,快過來坐,哀家聽王長順說你在乾清宮忙着,國事雖然重要,但皇帝也要仔細身子。”
胤禛坐到烏雅氏的旁邊,聽着烏雅氏慣常的關心,仍有些不適應道:“是,兒子曉得。”
烏雅氏笑着道:“你這麼晚過來想必還沒吃晚膳吧,哀家讓人準備了你愛吃的菜,先用膳吧。”
胤禛起身扶着烏雅氏,“勞皇額娘掛心了,以後若是兒子過來的晚了,您提前用膳就是。”
烏雅氏因着胤禛的動作,眼裏的笑意更濃,“無礙的,哀家下午吃了些下午茶,這會兒也不是很餓。”
胤禛點點頭,把烏雅氏扶到餐桌上坐下。
皇家規矩,食不言寢不語。
等吃完了晚膳,初夏端上來了消食茶,喝着茶,烏雅氏才說出來叫胤禛過來的目的。
“今兒哀家把皇后叫了過來,明天就要初選了,想着要吩咐下去給你挑些好的秀女,這是你登基以來的第一次選秀,如今後宮的妃嬪不多,倒是要好好挑選一些。”
聽烏雅氏這麼說,胤禛腦海里突然閃過街上的那個小姑娘,面容柔和了些,“聽皇額娘的。”
烏雅氏有些意外,但見胤禛應了下來,心裏也高興,“嗯,那等過了初選,複選的時候,皇帝和哀家一起去看一看,你這幾年不常進後宮,趁着這次選秀,選一些合眼緣的,也好為皇室開枝散葉。”
胤禛微微頷首,“依着皇額娘的意思就成,到時候朕若有時間會過去看看的。”
烏雅氏連連點頭。
等胤禛走後,烏雅氏輕鬆口氣,“哀家還以為皇帝對選秀還是不上心,沒想到竟沒有反對。”
一直跟在烏雅氏身邊的柳嬤嬤是知道她的心思的,如今對皇上得捧着,依着他的意思,要不然這母子感情什麼時候都修復不了。
“想必皇上也是看重這次選秀的,畢竟是登基以來的第一次嘛。”
烏雅氏放下茶盞,“估計也是被後宮的那幾個人弄得鬧心,哀家就知道她們是不安分的,皇帝才不經常來後宮,這次選秀一定要選些好的,讓皇帝省省心,也好多來幾趟後宮,為皇家開枝散葉,哀家這也算對得起先帝。”
柳嬤嬤跟着嘆了口氣,“娘娘,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烏雅氏想到胤禛是如何艱難登基的,再聽着柳嬤嬤的這話,頓時微微一笑,“是啊,最難的時候都過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