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年番外:人未散曲已終(下)
其實,姚景年知道自己在復仇這條路上自己走得過急,引起了皇帝的疑心,導致了他對他的懷疑與忌憚。姚景年一再謹慎,卻沒有想到自己最終還是會被枕邊人背叛。
姚景年不願意去相信,卻不得不相信,宋思錦就是想要他死。只有她去過他的書房,秘密拿出了那本賬冊交給了皇帝,而皇帝正愁找不到他的把柄,於是理所當然地給他治罪。姚景年入獄的時候,宋思錦並沒有去看他,他連問她的機會都沒有。
部下傳來消息說要劫獄,但姚景年卻想賭一把,想知道宋思錦會不會不忍心就那樣看着他被砍頭,然而,結果十分的讓人失望。宋思錦抱著兒子來見他的被行刑,卻在最後關頭選擇了離開。姚景年苦笑,他覺得自己終究是輸了。
後來顧夫人的人馬從天而降,將他從刑場上救了出來,甚至還十分地帶上了宋思錦和他們的兒子一起離開京城,開始逃亡之路。然而,宋思錦卻還一心想要置他於死地,一路上小動作不斷,差點害死一行人,即便姚景年一再解釋自己沒有害死宋貴妃也沒有派人去截殺流放途中的宋家人,但女人執拗起來的時候十頭牛都拉不動。
姚景年想,也許自己真的該就此放手吧,他將和離書給了宋思錦,誰知道她卻不願意離開了。可是他們這樣相互折磨又會有什麼意思呢?不如徹底放手吧,當初他就是太貪心了才會導致如今兩人相愛相殺的局面。
或許是顧夫人開導了她,宋思錦終於不再作妖,也沒有再一心想讓他死,姚景年說不上高興或者是放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之間或許還有那麼一絲可能,而維持這種可能的是他們的兒子。
姚景年早就知道顧子期和顧夫人不知道,但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就是當初的顧行止和薛引歌,更難以置信的是顧行止居然是先太子的血脈,此番他假死脫身,以先太子血脈的名義自封為宸王,打着為昭明太子及其部下正名的旗號造反。顧行止希望兩人能合作,姚景年沉默,他的勢力遠不及顧行止,而他的身份也尷尬,他是蕭以光與蘇皇后所出的四皇子,而蕭以光殺了昭明太子,也是當初要還是顧行止和顧景之的人,換言之其實他們之間隔着深仇大恨,並且他們還是表兄弟的關係。
姚景年並不想隱瞞的是他屬意皇位,和顧行止是皇位的直接競爭者,但似乎顧行止毫不在意,他甚至告訴他,他根本無意那個位置,只是想為先太子及其部下正名而已,可這話騙騙小孩子還有可能,但是他什麼不懂,怎麼有人會不想要那個位置?即便現在不想要,誰又能保障以後就不會想要呢?
但就如吳是非勸說他的那樣,難道他要以四皇子的名義造反,這可是弒父,何況他現在的實力遠遠不及顧行止。瞻前顧後,姚景年最終還是答應了和顧行止合作一起推翻蕭以光的統治。
姚景年沒有想到的是宋思錦會一直陪着他,即便前路不知,她也一直帶着孩子同他隨軍打仗,他們的關係似乎有了很大的改善,雖然回不去當初那樣的親密。但即便這樣也讓姚景年感到非常的滿足了,至少他們沒有繼續仇恨彼此,也沒有互相折磨,而是嘗試着放下心中的恨,就以孩子的父母身份在一起。
姚景年不得不佩服的是,顧行止確實十分有能力,而且他還那麼有福氣娶到了薛引歌,這個憑一己之力幾乎改變了大辰商業的女人,依靠她雄厚的財力,他們才能不斷擴充軍力,然後繼續北上討伐蕭以光。
姚景年在這次討伐中並沒有展現出所有的實力,甚至在偷偷隱藏和保存自己的力量,他知道自己就是普通人,沒有顧行止那樣的高風亮節,他就是小雞肚腸以防萬一。被戳穿了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既然當初敢做,就早就知道了自己該如何面對事發。
薛引歌的坦誠,讓姚景年是真的相信顧行止無意那個位置了,因為他讓他去積累威望,去收買人心,為他後續順利登基奠定基礎,如果顧行止真的別有居心的話,那他為什麼要這樣多此一舉?所以,姚景年到底還是相信了。
每當姚景年在軍帳中議事,回來后看見屬於自己的帳中亮起了一盞燈,而宋思錦哄睡了孩子之後就專門等他的時候,姚景年的心裏也會感到一絲溫暖,他們之間已經很少有這麼溫情的時刻了。兩人夜晚躺在一起的時候,姚景年最終還是忍不住抱住了宋思錦。
“不如我們重新來過?”
宋思錦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回抱他:“我們從沒有重新開始過。”
是啊,他們一直都沒有什麼重新開始,只不過是繼續着生活,過去的也就讓他過去吧。
姚景年親了親宋思錦的發頂,他們最開始的相遇雖然美好,卻是他精心設計的場景,他對她很好,也非常珍惜她,卻別有目的。雖然後來姚景年真真正正地愛上了她,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的愛開始並不那麼美好,也沒有那麼純粹,現在他想乾乾淨淨地重新愛她,他們之間也沒有了那麼多的阻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蕭以光死後,姚景年心中有些茫然,他堅持這麼多年,就是為了報仇,問蕭以光當初為什麼要那樣對他的母后,為什麼要殺了他外祖父蘇家幾百口人。雖然姚景年當時年紀小,但是他知道蕭以光是愛他的母后的,但是他們為什麼會走向那樣的結局?
蕭以光死了,再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當他們真的進入京城之後,如顧行止當初和他承諾的那樣,他給昭明太子及其部下正名平反之後,讓他恢復了自己蘇皇后所出是四皇子的身份,也讓所有人將他送上皇位,真心實意,毫無保留的那種。
姚景年登基為帝后,看着自己身旁的宋思錦,沒有任何猶豫就把她立為了皇后,他當初承諾了她會一直是他的妻子,看着她受寵若驚的模樣,姚景年竟然有些難過,難道她以為自己當了皇帝之後就不會愛她了,連皇后的正妻之位都不願意給她?
登基后的姚景年論功行賞,無論是當初跟着自己的部下還是當初追隨顧行止的人,他沒有厚此薄彼,而是一視同仁,他甚至將顧行止直接封為了宸王。顧行止的是一個非常有才能的人,這一點當初他在杭山縣做縣令以及後來在梁州城當知府就顯而易見,況且他的戶部尚書也做得極為成功。
對於這樣的顧行止,姚景年當然也不會埋沒他,他甚至直接將他封為了首輔,讓他負責新政與改革的開展,當進行這一切的時候,姚景年覺得有些幾分熟悉,方法當初自己已經這樣做過了。
當解決完朝堂的事情后,後宮的事情也被提上了議程,是的,目前他的後宮只有一位皇后,百官建議他充盈後宮,目的顯而易見就是講自己的女兒或是妹妹或是其他親屬塞到後宮,來鞏固自己的地位,而作為皇帝的姚景年也需要藉此收買人心,如此合作互贏的事情要景年本沒有理由拒絕,但想起宋思錦卻有了幾分不忍。
姚景年記得當初他們還無比相愛,沒有任何誤會的時候,那個時候宋思錦只是試探性地要幫他納妾,就傷心成了那個樣子,無比委屈,此番若是充盈後宮,那麼多新人進來,她會不會很傷心?
姚景年帶着一絲試探去問宋思錦,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但無疑是自取其辱。
“朝臣提議朕充盈後宮,綿延子嗣,皇后你怎麼想?”
宋思錦拿着象牙箸的手一頓,抬頭看着姚景年微笑說:“這後宮也該熱鬧起來了。本宮作為皇后不會虧待那些妹妹的。”
姚景年覺得這滿桌的美味佳肴一下子味同嚼蠟,心裏也又苦又悶得發慌,他雖然知道納妃這件事無可避免,但還是期待宋思錦能說出不希望他納妃,或者說即使他納妃了之後,也只會愛他一個人這樣的話,但他顯然失望了。
“既然如此,那後宮的事情就需要皇后受累多操持了。”
後來確實有很多官員的女兒入了宮,後宮也確實熱鬧了起來,但姚景年卻只覺得越來越寂寞。
批閱奏摺的時候,孫公公問皇帝要去哪裏歇息,他下意識就想說去皇后那裏,但想起那些新納的妃子,聯繫朝堂上的局勢,權衡許久之後最終選擇了去新封的月昭儀那裏。
月昭儀千嬌百媚,跳起舞來楚楚動人,腰肢纖細,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但看着月昭儀,姚景年想到的是,自己似乎從沒有見過宋思錦為他跳舞,不知道她跳起來會有多美。
“皇上可要歇息了?”
姚景年回過神,將月昭儀摟入懷中,擁着她進入了寢殿,一番雲雨之後,他看着窗外的一弦月,越發想念當初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宋思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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