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今朝有酒今朝醉
9.
到了夜晚酒一條街就變成了一條花花綠綠的光環，無顏六色的燈纏在樹上，各種的燈籠掛在屋檐下，門口閃爍着的霓虹燈忽紅忽綠，在來來往往的人臉上留下各種影子。
顏歆推開過客的門，在裏面尋找楊楊。
人潮擁擠，要去等一個人容易，要去找一個人就要花上大把的力氣，顏歆走進人群，走到上次發現楊楊的地方。
她對上一雙含笑的目光，騙她來的人根本沒有酒醉，而是坐在高凳子上脫着下巴看戲。自己辛苦趕來變成了一個愚蠢的玩笑。
顏歆的表情變得非常糟糕，楊楊也注意到了，她解釋道：“我剛才是真的喝醉。”
她賭顏歆會趕來，其實心裏也不是百分百確定，在看到顏歆趕來的那刻心裏如同被一隻手輕輕地捏住，那感覺是百感交集。
她的等待有了回報，像她親手把種子種下，本以為會生出草，卻不想開出了花，於是驚訝萬分。
顏歆信才有鬼。楊楊的眼神明亮，語言流暢，哪裏像是喝醉酒的樣子。
她轉頭要走，手腕被楊楊抓住，楊楊用力將她拉到台邊，說：“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就那麼早回去。”
“我不想喝酒。”她沒那麼堅強的心，被人欺騙以後還能和欺騙她的人心平氣和地坐在這裏喝酒。
何況楊楊又不是不知道兩人根本不適合坐在一起。
“我道歉，我為我的幼稚向你道歉。”楊楊只想把顏歆留下，只要能把她留下讓她說什麼都沒有關係。
顏歆看向她，眼中寫滿不信：“你有什麼目的？”
“我……呵呵，其實今天把你叫過來是想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怎麼樣的一個經過。”楊楊看着顏歆，難道酒真的有存在神秘力量嗎，讓顏歆看起來不但不讓她覺得討厭，反而越看越覺得她好看，無法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有人說我們都是成年人，應該知道遊戲的規矩。”顏歆的眼神冷冷地掃過楊楊這左右矛盾的嘴巴。
楊楊乾笑，說：“那天接電話的人為什麼會是你？”
顏歆坐上高凳子，調酒師立刻在楊楊的示意下送上調酒，顏歆說：“那天的過程跟今天差不多，你喝醉了，喊着我的名字，他們就撥通了你手機里的這個號碼，然後把我叫過來。”
楊楊想要的回答不是這個，她想知道另外一個答案：“但是你為什麼會過來？”
剛喝下一口調酒的顏歆被嗆了一口，她擋着嘴巴把劇烈的咳嗽緩和下來，楊楊用讓她覺得陌生的目光看着她。
“當時沒有別的辦法，情況特殊，我也是不得不這麼做。”顏歆低下頭，躲避楊楊的注視，幸好酒里燈光昏暗，她無需和楊楊正面交戰。
楊楊說：“你完全可以不管我。”
“如果早知道之後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真的不會來管你。”顏歆低聲說。
世界上總有那麼多的事情讓她去後悔，偏偏後悔葯根本不存在，事情既然發生了，兩人又不是十八歲純潔無暇的少女，何不坦然面對相忘於江湖呢？
“然後你來這裏找我，我呢，我是什麼樣子？喝醉了酒以後是不是胡言亂語？”楊楊和顏歆都喝了一兩杯的酒，酒精緩和了她們緊張的神經，也讓氣氛變好，不再那麼緊繃，楊楊大着膽子問她那天發生的事情。
顏歆說：“你就差沒有跳脫衣舞了……”
“怎麼可能！”楊楊絕對不相信那是她。就算是她也絕對不承認。開什麼玩笑，這不是毀她一生清白嗎！
“你跳到台上說要獻歌一首，如果不讓你唱你就要留在這裏過夜，你還說……”
“我說了什麼？”
“你說你今晚很寂寞，想找一個人讓你不寂寞。”
楊楊臉上垂下三條黑線，原來喝醉酒以後的她真的是那麼地……直率且淫~盪，居然把心中的話原原本本地說出來了。
“另外呢？”
顏歆看到楊楊臉上複雜糾結的表情，心情頓時大好，她喝完杯中的酒，調酒師迫不及待地推給她另外一杯，說：“這杯算我請的。”說完拋了一個媚眼給這位韻味十足的御姐。
頓時一道凌厲的目光投來，楊楊的眼神可以把他殺死，說：“做你的生意，說了今天是我請客，一杯酒我還是請的起的。”言下之意就是要讓他少攙和。
調酒師聳聳肩，說：“隨便。”
顏歆笑起來，說：“你真可愛。”
有着過客小狼狗之稱的調酒師立刻紅了臉，被大姐姐調戲的感覺實在太好，讓他今晚絕對可以回味再三。
楊楊說：“我說的話你可以不重複了，但是我有沒有做過分的事情？”
“沒有。”
“有。”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說沒有的是顏歆，說有的是調酒師。調酒師說：“你做的事情別提有多精彩了，讓人眼前一亮心中驚詫虎軀一震……”
“明兒我就叫老闆把你炒魷魚。”楊楊用檸檬扔他。
顏歆說：“其實不像她說的那麼誇張，只是你見到我以後求我把你帶回去。”
“就這樣？”楊楊懷疑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漏了，是不是她真的跳了脫衣舞了，還是她一邊喊着我好寂寞一邊跳脫衣舞一邊抱着顏歆的大腿求她帶她回去？
不管是那樣，她臉上的黑線是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地可以當劉海了。
再往下發展已經走入進去了，顏歆在這裏止住了話，楊楊則是低頭喝着酒，兩人同時保持沉默。
兩人有默契地一言不發，走出酒以後在外頭等了將近半個小時才攬到一輛出租車，決定先送顏歆回家，畢竟顏歆住的稍微近一點。
楊楊強迫自己把視線定在車窗外，到這個時候城市還在狂歡，拒絕把美好的夜晚送給睡眠。
到了顏歆家，顏歆下車，楊楊也跟着下車，她對四周的環境有那麼一點點的印象，記憶和現實重疊，她體會到暈眩般的醉意。
“你為什麼不回家？”
“不請我上去喝杯咖啡？”楊楊暗自罵著自己，還真當她是在演戲嗎？
如果她還能正常思考，這個時候她應該立刻馬上毫不猶豫地掉轉方向往家裏去，可是她的雙腳卻像被定住了一樣不能動彈。
顏歆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楊楊立刻窘迫地低下頭。
顏歆作為女人的本能告知她接下來會發生超出她理解能力的事情，她催眠自己這一切都只是她在胡思亂想，但是心裏有一個聲音清清楚楚地告訴她，她會這樣想是因為她也在期待，不是嗎？
“我不在家裏喝咖啡。”顏歆說。
“那一杯清水也好。”楊楊心亂如麻，不斷質問自己，死女人你現在真的是認真的嗎，你知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是顏歆啊，你最討厭的顏歆，可是為什麼還是想要跟她回家呢？
楊楊的心因為顏歆的表情而吊起，因為顏歆的一句好而掉下，一起一伏太劇烈險些摔成碎片。
她跟着顏歆進，走進電梯，按了要去的層，走進電梯，走出電梯，還有走廊……
這一幕對她來說真的太熟悉，她經歷過一次就已經終身難忘。
顏歆把門打開，手摩挲着牆上的開關，身體卻突然被人抱住，她發出驚呼，天翻地覆之後她被壓在門上。
這一幕和那個晚上不一樣，那晚上沒有發生這件事情，而楊楊也沒有用如此清澈的眼神看着她。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聲變得急促起來，像愈發濃密的鼓點，兩人都是心跳如雷，誰也瞞不了對方。
“那天我們也是這樣做的嗎？”
“不是……”顏歆輕聲說。
她的手還在牆上摸，卻被另外一隻手按住，楊楊說：“別開燈。”
“為什麼？”
楊楊心裏最清楚，她不想把顏歆看的清清楚楚，現在這樣最好，在黑暗裏顏歆變成了一個對她充滿誘惑的女人，讓她頭腦發熱，想要與她一夜纏綿至死方休。
“因為這樣更有感覺。”楊楊說，“你呢，你想不想讓我留下來，如果你說不，我現在就走，就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顏歆口乾舌燥，現在選擇權在她手裏，她卻在這一步猶豫。
她對抱着她的人充滿渴望，而她也知道楊楊對她有着相同的感覺，兩人對對方有着原始的吸引力，像兩隻發情的動物，但是那不一樣，兩人之間的關係並不純粹，這一夜過去會產生無數的問題，與其這樣還不如什麼都不要發生的好。
顏歆張開口，卻是發不出任何聲音。
楊楊數到十，沒有聽到顏歆說滾出去，她就大着膽子吻她，帶着酒香的吻因為不確定而顯得莽撞。
顏歆斷斷續續地說：“你不會後悔……”
後悔？那是明天的事情。楊楊的腦袋裏閃過一句話。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