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寂滅的白月光【下】
“得了吧！林婉瑜，你吹牛也吹個靠譜的，就你……也能當歌星賺錢？”
“我們都知道你對林燁很好，可是……他自己都沒敢出來露面。你在這替他亂吹，又有什麼用？”
“【豬之歌】我倒是知道，的確最近很火，那個歌手晚魚的身份，媒體和歌迷們也都在猜測。但，肯定不會是你的，別做夢幻想了……”
……
面對種種質疑，林婉瑜最後只能深吸一口氣，將一隻手放在胸前，有點緊張地高聲唱起了【豬之歌】來。
“豬！你的鼻子有兩個孔……”
歌聲一起，本來嬉鬧的包廂里，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咦？這聲音？怎麼……怎麼真的和【豬之歌】的歌手晚魚一樣……”
“不會吧？難道林婉瑜說的是真的？她就是最近火起來的歌手晚魚？這首【豬之歌】還真是林燁寫的？”
“我想起來了。【豬之歌】的詞曲作者叫火華，這不就是燁字拆開么？”
……
隨着林婉瑜的歌聲在包廂里悠揚的響起，傳媒104班的同學們真的是徹底驚呆了。
難以置信啊！
就林婉瑜這樣的醜八怪，也能出道唱歌啊！
不過，她的聲音還真是……唱歌的聲音和平時說話完全不一樣啊！
竟然可以如此的好聽。
“真是她？”
楊麗華也是驚了。
雖然一開始她也有一點懷疑，但連她自己都覺得非常離譜。
可現在聲音對上了，包括火華對應林燁的名字，那答案就顯然毋庸置疑了。
林婉瑜就是歌手晚魚。
林燁就是詞曲作者火華。
“傳說你的祖先有八釘耙，
算命先生說他命中犯桃花。”
歌聲很歡快，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包廂里的眾人卻在歡快的曲調當中又聽出了一絲壓抑來。
沒有人打斷林婉瑜唱歌，大家的心情都莫名變得有些複雜了起來。
歌聲牽動了所有人的回憶，試問一下，誰沒有青春？誰沒有一個曾經暗戀卻不敢告訴的對象？
或許，無論多開朗多樂觀多陽光多奔放的人……
在面對這樣暗戀的感情時，都會變得如此卑微吧！
卑微是怕配不上她（他）。
卑微是怕被拒絕後連幻想都不可能了。
卑微是怕遺憾又怕製造遺憾。
就像歌詞一樣，我們往往將深情埋在不經意的歡笑聲當中，默默的做了很多很多，期望能夠感動別人，卻往往感動的卻只有自己罷了。
“婉瑜！你……你真的是太……太傻了……”
變成酒杯的林燁，很難受，心裏酸酸的。
可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拚命的擠出了一滴誠實藥水，混進了李姍姍的酒水當中。
而在歌聲當中的林婉瑜，卻像是變了一個人。
有歌聲為伴，她變得更加自信起來。
有歌聲為舞，她不在乎別人是什麼樣的目光。
她就是要用歌聲，唱出一直憋在心裏的話……
“見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
不會臉紅，不會害怕。
你很想她……”
當最後一句“你很想她”餘音收尾后，林婉瑜面對着李姍姍，咬着下嘴唇，說道：“姍姍姐，這首【豬之歌】我曾經自欺欺人的認為，是林燁哥哥寫給屬豬的我。但其實，我很清楚的知道，他肯定是寫給你的，你也屬豬。”
“這些信你可以不看，但林燁哥哥對你的深情都在這首歌里了。我剛剛說的那些也都是真的，希望你再最後考慮一下……”
說完這些話后，似乎已經用盡了林婉瑜所有的氣力和勇氣。
她沒有再說話，而是將這個時間交給李姍姍自己來選擇。
而此時的李姍姍，心中卻也同樣是狂喜無比。
林婉瑜今天這個陪襯做的實在是太好了，這樣的襯托之下，自己在同學們，尤其是王文斌的眼中就更是“奇貨可居”了。
她假裝感動得擠出了幾滴眼淚，然後嘆了一口氣，說道：“婉瑜，我真的很感動。有林燁這樣的愛慕者，他喜歡了我四年，對我的深情我真的真的很感動。”
“但是，感情並不是感動和單方面的付出就可以的。而我的心裏，其實早就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並且，這個人對我的痴情也不弱於林燁……”
這話一出，頓時全場的高光都指向了王文斌，大家都很清楚，這個人……指的就是王文斌了。
王文斌也有些激動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着李姍姍走過去。
“真的……沒希望了么？”
林婉瑜這一下，算是徹底死心了。
她也知道這裏面的道理，感情是不能勉強的，自己也不可能利用什麼深情之類的道德綁架，強迫李姍姍和林燁在一起。
盡到自己的努力，至少讓林燁哥哥的這些付出和深情，能被李姍姍知曉，林婉瑜便覺得這一番的功夫沒有白費了。
“姍姍，我真的沒想到。原來，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
手裏端着一杯酒，王文斌笑容滿面的走向李姍姍，像一個勝利者那樣，享受着來自全場羨慕的目光。
李姍姍則是略帶扭捏和害羞的往後退了一步，才說道：“我……我其實自己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有感覺。但是今天再看到你……我的心就砰砰砰快速跳個不停……”
“哈哈！我們這算是見證了你們倆的愛情么？快……交杯酒……”
“對對對！喝交杯酒……”
……
一切彷彿電視劇的大團圓結局，除了林婉瑜外的所有人都起鬨着，李姍姍便半推半就的拿起了桌上的酒杯。
兩人眼神互相放電，兩手交織在了一起，王文斌高興得一飲而盡，李姍姍卻只是嘴唇輕輕的抿了一口。
“他倆，真……真的要在一起了。”
身為酒杯的林燁，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以這樣的視角參與到了其中。
李姍姍的嘴唇很冰，輕輕的觸碰之下又迅速的離開，她的小手緊握着自己這個酒杯，然後快速又放在了桌子上。
被放下的那一瞬間，林燁突然感覺，好像自己也並沒有怎麼難受。
而剛喝下含誠實藥水的葡萄酒，李姍姍渾身一個激靈，頓時有了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她看着周圍的一切，都覺得無比的真實和清晰，尤其是自己討厭的那些人，令人厭惡的嘴臉全都暴露無疑。
就連眼前和自己深情對視的王文斌，都讓她覺得一肚子的不快。
“姍姍，王少！恭喜你們啊！不過，王少我還是想問問，你在上大學的時候，有沒考慮過公佈自己的身份，以此來贏得美人心呢？”
有個同學套近乎的湊了上來，問了這個問題。
其他人也安靜的注視過來，等着王文斌的精彩回答。
“這個我也有考慮過，但那樣感覺太不真誠也太刻意了。我不希望姍姍喜歡的是王氏集團的王少，而是一個單純的喜歡她並且願意為她付出的王文斌……”
習慣性裝逼的王文斌，信手拈來就是一個令人欽佩和感動的標準答案。
“哇哦！王少牛逼……”
“難怪王少能追到姍姍，看這思想境界……”
“姍姍，你以後幸福咯！王氏集團的少奶奶呢！”
……
同學們又起着哄，但是李姍姍卻皺緊了眉頭，突然瞪着王文斌很不客氣的說道：“王文斌，你能不能別這麼裝啊？要是你大一的時候早把身份亮出來，我肯定馬上就答應你了……”
恩？
這話一出，全場瞬間又冷了下來。
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着李姍姍，一向矜持文靜有涵養的李姍姍，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啊？
然而，大家都沒反應過來，李姍姍又口不擇言的說道：“你這麼有錢早說啊！我就不用每個月為了兩萬塊，去陪那個噁心的老男人睡覺了……”
什麼？
李姍姍陪老男人睡？
還是每個月？
這是……被包養了？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問號。
李姍姍卻好像不吐不快一般，繼續說道：“怎麼？你們以為我是在開玩笑么？楊麗華，你是最清楚的。每個月20號左右，我都會跟你說去親戚家住兩天，其實……就是到那個老男人給我買的房子裏……”
“包括我現在上班的公司，其實就是去給他當秘書。不過現在我算是脫離苦海了，以後是王氏集團的少奶奶。只要我把王文斌這大傻子哄好，你們說，我是不是想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呢？”
“哈哈！今天還真是開心，林婉瑜，麻煩你替我轉告林燁，謝謝他的深情。今天如果沒有你們弄的這一出，我還不知道應該怎麼樣讓王文斌上鉤呢！”
“還有……楊麗華，你傻不傻啊！大學四年的時候，好幾個像林燁這樣暗戀我的男生，經常跟着我們去圖書館和食堂，你非要一臉得意的跟我炫耀他們都是你的追求者……我就默默的在心裏狂笑，嘴上卻一個勁的誇你漂亮誇你人緣好，你倒是真相信了……”
“你們覺得我的演技怎麼樣？在學校里，看着很矜持很清純，一副根本沒談過女朋友的樣子吧？其實，我初中就交過好多個男朋友了。高中和男生出去開房，被學校發現后，被迫轉了幾次學校。”
“如果你們有經常去夜店，說不定能碰上換了濃妝的我。看看你們這一個個女的，平時在宿舍說一些葷段子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很開放的樣子……你們知道我在夜店裏，有一次一口氣勾搭過三個黑人留學生么？”
“那種滋味，你們是絕對體會不到的。不過，以後我就慘了……要收斂一下。不然，萬一被王文斌發現了，我豈不是玩砸了？王氏集團少奶奶還當不當了？”
……
誇嚓！
隨着李姍姍這一句一句驚雷般的話，在場所有人……包括那個特殊的酒杯，對她的固有觀念，全都碎了一地。
被老男人包養？
在學校里故作清純？
逛夜店，還勾引黑人？
把同學當傻逼，把王文斌當凱子？
這還是大家印象當中的清純校花李姍姍么？
她一定是瘋了，才會這樣胡言亂語的。
然而……
變身酒杯的林燁卻知道，李姍姍說的都是實話，這就是真實的她，是在誠實藥水下徹徹底底暴露出來，最最真實的她……
“怎麼會這樣？”
“這就是我暗戀喜歡了四年的白月光么？”
“曾經舞台上如此美好的小天鵝，怎麼會如此的污穢不堪？”
“我還一直將她當作自己的精神支柱啊！”
“為什麼她會是這樣的……”
……
林燁感覺到一股無與倫比的噁心，他心裏最恬靜最隱秘的那一塊凈土上，那原本皎潔無比的白月光，在這一瞬間……徹底……寂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