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7章 山洞、篝火和烤魚
“公子……”玉兒望着水面口舌發乾,不知所以。
“還不算太糟,最糟糕的是下面連水都沒有。除了跳下去,我們別無選擇。”杜軒暗暗抱怨自己不太靠譜的計算能力,半山腰的樹皮本來足夠,卻誤算了這麼五米,好在有水,否則就這麼跳下去,非死即傷。
等待體力恢復了一些,玉兒解開腰間繩索,閉上了眼睛,隨着杜軒發出的一二三的口令,雙手一松。
撲通!
水花高高濺起,忽又融入奔流而下的河水。
……
秋日陽光吝嗇於它的溫度,艱難地透過陡峭的懸岩絕壁,有氣無力地打在河流轉彎處的淺灘上。
此處淺灘與河流形成一個鈍角,有效地消解了河流向下衝擊的力道,使得河流乖乖折轉而下,溫順了許多。
河水日復一日地捲起河沙和石塊推向淺灘,稍早的時候,還捲起了兩個人。準確地說,捲起了一個少女和她背着的嬰兒。
玉兒和杜軒早就醒了,吐盡了河水,奄奄一息地躺在淺灘上。
陽光打在臉上,溫情有餘,溫暖不足。
玉兒薄衫盡濕,緊貼初步發育的羸弱之軀,楚楚動人,卻又楚楚可憐。
“公子,公子……”風起,寒意起,玉兒清醒了許多,坐起身,將杜軒解下抱在懷中,只知道“公子”“公子”的喚着。
貼在玉兒的懷中,感受着玉兒淡淡的體溫,杜軒開始發涼的身體慢慢恢復了活力。
“多虧了玉兒,我們活過來了,這裏並不安全,必須馬上離開。”杜軒緩緩開口道,把玉兒傷痕纍纍的手掌捂在自己的臉上。
玉兒依杜軒所言,將繩索投入河道,抹去他們停留的痕迹,馬不停蹄沿着河岸逆流而上。
日近中午,兩人到達了先前從懸崖上滑落的位置。那根拯救了他們的繩索還在,孤零零地懸在距河面五米的上空。
“能把這根繩索燒掉就更安全了。”杜軒暗想,卻又無可奈何,讓玉兒繼續抱着自己往上游前進。
渴有河水,飢有野果,接下來的逃生之路總算有驚無險。
日落月起,月落日升,如是者五。
第五天,順着越來越大的水聲,他們來到河流的源頭。
源頭是瀑布,飛流直下,落差數十米。
源頭是希望也是絕望,無可置疑地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
又過了三日,夜。
一個乾燥的山洞裏,玉兒懷抱着杜軒沉沉睡去。
杜軒醒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玉兒,抬手,撫去玉兒臉頰上的幾縷髮絲。
眼前這位少女經歷了一場極致的生存考驗,睡夢中眉頭輕鎖,清秀可人的臉褪去了些許白皙,泛出健康的紅暈。
過去三天,在杜軒的指揮下,玉兒完成了一系列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在經歷過無數次的失敗后,玉兒終於採用杜軒教授的鑽木取火之法成功生起了一堆篝火。
此時篝火正在燃燒,熱力源源不斷溫暖着他們的身子。
篝火旁邊,寬大的樹葉被洗得乾乾淨淨,上面擺着幾條吃剩的烤魚。魚是玉兒現學杜軒的捕魚技法捉來的。烤魚非常美味,並且不缺鹽。鹽取自核桃樹的根須,搗碎加熱后結晶而成。
有火,有魚,有鹽,他們就能在山洞中繼續活下去。風險並未解除,他們不敢冒險順流而下,尋找逃生之路。
杜軒已經大致清楚了重生以來發生的事情。
在負責王宮侍衛的郎中令大人帶兵闖進惠寧宮之前,姬夫人用丹藥封住了杜軒的血脈和氣息,郎中令沒有發現異常。苴良人聞訊趕到后逼迫郎中令出手,姬夫人借郎中令的劍刺穿了杜軒腹部,但沒傷及內臟。
瞞天過海騙走郎中令和苴良人後,姬夫人命玉兒背負陷入昏迷的杜軒連夜出宮,剛出宮外就遭遇數名劍手伏擊,被及時趕到的爺爺全部擊殺。
爺爺救出玉兒和杜軒,為杜軒療了傷,在宮外十里之所尋了一土丘,壘起新墳堆掩人耳目,隨即雇來馬車,轉向遠逃,直至在清風峽遭遇第二次伏殺擊。
第二次擊殺共有四方實力出手,四個黑袍殺手受人雇傭,被爺爺擊殺兩人,另兩人在即將吐露僱主身份的緊要關頭,被及時趕到的白衣男子擊殺;爺爺隨即被上官飛雪一劍擊殺,在玉兒和杜軒即將被上官飛雪斬殺的最後時刻,馬車底部又有一個神秘人出手,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馬匹受驚,帶着馬車衝下山谷,讓玉兒和杜軒驚險逃過一劫。
這一切的起因是在大法師即位那天天現異響,祭祀用的青銅神樹光芒大盛,大祭司暈倒,剛剛出生的杜軒被視為災星,被蘆王下令誅殺,姬夫人因子獲罪,被禁後宮。
夜已深,篝火不熄。
玉兒微微翻了個身,即便在睡夢中,手還下意識地摟住懷中的杜軒。
感受着玉兒的體溫,杜軒滿腦迷霧才下眉頭,又上心頭。
除了那位國君,還有誰正在謀划著要置自己於死地?那個連玉兒和爺爺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躲在馬車底下的殺手又是誰?他又為什麼要來救自己?
還有,據玉兒所言,母親大人和苴良人鮮有往來,也不曾有過交惡,這一路追殺的背後,是否有這位宮中貴人的影子?她又為什麼非要置自己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