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崑曲桃花扇!
“小然讓我們出去旅遊,你覺得,到哪兒旅遊好一點?”父親坐在房間的椅子上,臉上止不住的高興。
為人父母,沒有什麼比看到自家的孩子能夠成長起來,更為開心的事情了,開心的是能夠獨立自主,能夠長大,能夠讓他們不再為他操心。
“小然不是說要去京州市錄節目嗎,我們也過去,也別什麼前腳後腳了,等他錄節目的時候,我們直接去現場看看,當個普通觀眾不也挺好的嘛,等到沒有錄製的時候,我們再到京州市轉轉,那裏的景點又不少。”母親放下了手裏的針線活,笑着說道。
“成,就這麼辦!”
......
第二天一早,姜然便是踏上了前往京州市的火車,車上多少的行人,來去匆匆,在車上無聊的時候,正適合思考人生,一火車的人,短暫的同途之後,恐不會再遇到。
實質上也是無聊的緊,火車雖然並不顛簸,但是需要耗費的時間卻是很長,望着窗外來來去去的風景,似乎也並不是一件值得回想的事情。。
人生啊,也是如此,像是一輛巨大的火車,承載着來來去去的人,車停靠在哪裏,哪裏就是終點,有人下車再有人上來,無窮無止盡的一直蔓延下去。
一道悠揚的唱腔響起,讓得姜然的目光望了過去。
聲腔婉轉飄逸,輕柔曼妙,水磨腔?
崑曲啊。
何謂水磨腔,好像江南人的水磨漆器、水磨糯米粉、水磨年糕一樣細膩軟糯,柔情萬種,這倒是最古老的一種曲目了,號稱是百戲之祖,倒是也別有一種清爽的韻味。
並沒有掛着耳機去慢慢的聽,而是開了外放,但是在這嘈雜的車廂之中,哪怕是開了外放也顯得聲音很低。
姜然倒是沒有想到,在火車上,也能夠遇到同樣喜歡崑曲的人。
崑曲的《桃花扇》啊,崑曲能夠在這麼多的戲曲之中脫穎而出,並且早已列為了世界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那種細膩,倒不是一般的戲能夠比擬的。
那是一個白色長裙的女孩兒,十九二十歲左右,面容姣好,恬淡,看到姜然看了過來,也是禮貌性的一笑,隨後將手機上的聲音調低了一些,姜然自然是報之一笑,萍水相逢罷了,人生百年,倒是很少有能夠在陌路遇見一些志同道合的人。
雖然聲音很低,但是那種魅力,卻是讓得嘈雜的火車之內有了一塊靜謐,崑曲適合悄悄地聽,很能夠沉浸進去,他能夠使人靜下來,讓人的心境重歸於平和。
一路上,倒是也沒有什麼過多的話語。
一路上的崑曲,倒是讓姜然神色有些舒緩,聽戲,是一種享受,乃至於說無論是文武丑戲,還是一些大武生花旦戲,那是另一種享受,視覺和聽覺上的衝擊,是旁的娛樂方式不具備的,所以以前的人非常喜歡聽戲,有了需求,供應就上來了。
戲園子裏,更是百花齊放,有文人墨客,有達官顯貴,也有一些懂戲,並且喜歡這種藝術的平頭百姓。
以前那段京昆歲月,伴隨着舊時梨園,倒是一去不復返了。
春日再至,卻不是梨園之內的春日了,陳舊的戲服,古老的咿咿呀呀,從少人看,到沒人懂了。
化為了時代的塵埃,被永遠地掩埋在了那段不為人知的歷史當中,這是戲曲的歸宿,就像黛玉含淚葬花一樣,今日葬花人笑我,明日葬我知是誰?
不過現在看來,崑曲再一次的登上了大雅之堂,自從成為了世界級的大雅之後,又有多少再聽崑曲並非是為了附庸風雅,而是真正的被它的魅力所吸引。
數百年的傳承和改良,到了現在不再是定型的模式,但是卻有了它特有的演奏方式,從唱腔結構,到工尺譜,再到多種多樣的曲牌。
到了終點,姜然下車,女子也是在這裏走下去,一路上,兩人坐在對面,倒是一句話也沒有,僅僅是給了對方一個笑容,同時心裏也知道對方是懂戲的,也都是熱愛這門藝術。
這就夠了,誰知道會不會再次的見面呢,崑曲,沒落了么?沒有!
還是有年輕貌美的女孩兒去喜歡,去聽的,魅力在於此,靜待人來,藝術從來不是孤芳自賞,只是需要人去發掘。
姜然覺得,已經是足夠了,女孩兒給了他一些恢復傳統的一些信心,而不是印象里的刻板,藝術需要很少的人來傳承,但是需要很多的人來聽,有人聽才會有人去了解,才會更好的傳承和發揚下去。
曲藝像是落幕的繁華,日薄西山一樣,甚至有很多的地方曲藝已經徹底的凋零,青黃不接,更迭換代的速度遠遠比不上老化的更迅速一些。
沒有去多想,傳承優質藝術是年輕人應該做的,不為其他,是為了心中對於一種美的追求。
下了火車,便徑直的前往約定好了的地方,需要先安排食宿,然後自己再去準備一下,明早便要開始錄製宣傳片,該忙起來了啊。
錄製大抵上要持續兩個月之久,兩個月,八十萬,稅後平均一個月三十幾萬,倒是也還算可以了,就是不知道請那些評委需要多大的投資。
但是誰知道呢,可能老藝術家高風亮節,根本不需要出場費呢,老一輩兒是真心的喜歡他們的藝術,一生為之奉獻。
但是那些老藝術家不需要,姜然卻是需要的很,他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做,每一件,都需要大量的資金,一個想法從無到有的付諸實踐有多難?首先需要的是資金。
資金若是都沒有,還談什麼夢想。
轉了幾趟公交之後,到了約定的地點,這是一處酒店,距離錄製地點不遠,很多參賽的都已經是到了這裏,畢竟這是一個比賽,姜然來的倒是算是晚的了。
只是給顧秋髮了一個到了的消息,本以為會得到一個住址和食宿地點,沒想到他直接回了一個等我一下。
不到十分鐘,姜然再次的看到了這位,三顧茅廬跨省將他請來,之後又是介紹着這裏的環境。
“老弟,你來了,跟我進去吧,有單人房間,也有每日的飯菜,會直接送到房間裏面的,食宿問題不用擔心,根據你的身體狀況,規範飲食,也可以提議出有什麼忌口。”
事無巨細,顧秋都是說的清清楚楚,倒是讓姜然對央視有了一些好感。
“另外,合約我也帶來了,待會兒你看一下,當然,若是你真的有什麼顧慮的話,不簽也沒有關係,柳老的面子,值這個價。”顧秋笑着說道,“畢竟,你半路不錄製跑了,那我們可要找柳老討個說法了,哈哈哈。”
姜然跟着笑了笑,倒是沒有在意,不過是簽個協議而已,誠懇的話,倒是沒有必要拿不信任來搪塞。
兩人來到了準備好的房間內,姜然將協議放到了桌上,仔細的看了一遍之後,確信沒有什麼問題,之後一筆一劃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寫個簽名這麼規整?”顧秋不禁笑道。“字如其人,相信姜然兄弟也是那種堂堂正正的那一種。”
姜然倒是搖了搖頭,從小,母親就教他,寫字,橫是橫,豎是豎,一撇一捺,都要恰到好處。
現在的字跡雖然沒有好看到哪兒去,但是工整程度,姜然自認為不輸那些大家。
“那我們明天一早見?”
“我需要準備什麼嗎?”姜然問道
顧秋笑了笑,“準備什麼大可不必,宣傳嘛,唱幾句擺好造型便可以了,後期加上背景樂,我理解的宣傳片就是這樣的,你若是真的想要伴奏的話,那也可以,我們有專門的音樂團隊,只是需要你將譜子遞上來,如果是傳統的戲碼的話,那根本不用譜子,如果連這點東西他們都不會的話,我們也不會將他們請來。”
“都是傳統戲的琴師?”姜然輕輕的問道,問完就覺得自己多餘一問了,本身就是一個傳統節目,若是連最重要的琴師之類的都沒有,那還叫什麼傳統國風。
顧秋笑了笑,“上面費了很大的心思的,你若是真的不放心,也可以自己帶着樂隊過來,這些都是合情合理的,畢竟,半生不熟的樂隊對於真正喜歡這個舞台的人來說,磨合方面可能會有些問題,影響舞台效果。”
“算了吧,我無所謂,待會兒我將譜子發給您,那就明天見吧。”姜然笑道。
“好!”顧秋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還是看好姜然的,畢竟,柳大師都快把他誇到天上去了,說是收視率保證,說是傳統戲曲的拯救者,說是五百年才出這麼一個天才。
雖然也覺得有些言不附實,畢竟京劇的歷史才多少年,從徽班進京開始,才二百餘年,五百年一見的天才,那豈不是和崑曲一個年代了。
不過顧秋看人這麼多年,一直相信,盛名之下無虛士,況且,還是讓一位戲曲大師如此推薦的,人也不錯,所以也就特別關注了一會兒。
聊得很投機,但是沒過多久顧秋看了看時間,“老弟,不好意思,邊還有一點事情要去忙。”
“那您去忙您的,不用和我客氣。”姜然笑道。
末了,姜然又是問了一句,“另外,老哥您是策劃還是導演?”
“我么,你去搜索一下就知道了。”顧秋笑着說道,“上面有我的履歷,嗯,不知道是誰做的,很全面。”
姜然笑着點頭,送顧秋離開。
回到房間之內,想了想,還是搜了下,十年前,京州大學畢業之後,出國深造,履歷一大堆,甚至於做到了國外一個發行量達到天文數字的期刊的總編輯。
這就特么的離譜。
回國之後擔任央視綜藝節目總策劃,兼台里宣傳部的最高上司,再進一步,就真的是副台長了。
果然是位高權重啊,姜然感慨了一下,身為一個這麼大人物,還能夠禮賢下士,能夠做到這種地步,不是沒有道理的,怪不得能隨手將文件帶出來,文件,本身就是給顧秋傳達的。
在心裏誇了這位一圈之後,姜然回歸到了理智。
開始準備明天的宣傳畫面,服裝和化妝師後台應該都有,倒是只是需要準備一下唱段就可以了。
“挑一個吧,一分鐘差不多?不對,能給我五秒鏡頭就不錯了,那該選什麼呢?”姜然沉吟了一下,“要不給他們變幾張臉瞅瞅?”
想想還是算了,川劇之中的變臉,還是真的有點學問的,幾張臉的話還可以,以前製作過,也拿過來了,大製作的話,時間有點不太夠,姜然準備之後再去準備一下。
要不唱一小小段?
算了,一個宣傳圖畫而已。
從最開始的選定,到了無法抉擇,再到最後定下來,幾乎是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姜然覺得,自己已經差不多是個選擇恐懼症了。
“兩句話,倒是用了我這麼久的時間,開玩笑一樣,我應該把準備好的都寫出來,下次開始抽籤吧還是,抽到哪個算哪個,就別糾結了。”姜然搖了搖頭,苦笑着說道。
一句崑曲的念白,在姜然看來,是最為合適的了,想出這句話的時候,算是想到了今天上午遇見的那位喜歡崑曲的素衣女子,崑曲傳承悠久,哪怕是一字一句,都是美的不可勝收。
以前的老京劇演員,都是對崑曲頗為精通,京昆,發聲倒是差不多,甚至於說,《沙家浜》這齣戲,在當年,是趙老首唱阿慶嫂這個角色,因為太深刻了,印在骨子裏的阿慶嫂,所以哪怕八十歲才能夠唱的那麼深入骨髓,在那個年代當年紅極一時,後來老太太被下放之後,選擇了一個崑曲演員來演唱這出樣板戲。
但是崑曲,始終不是京劇啊,氣勢上要弱了一些,但是那位也不愧是一位大師,就《沙家浜》而言,演出了自己的風格,只能說是各有千秋,沒法比較,但是單論藝術成就上肯定是不及趙老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