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花鼓城
落住的城鎮原名花鼓城,最初是賣花鼓為發家,加上城鎮中皆為花姓而此得名。後面不知為何改成了鼓城,失了花字。
此地:民風彪悍不輸西北之地與楚國之民,兼之女郎性格潑辣,嗆人爽口,別俱一方特色。
夜幕華燈初上,不少酒肆茶樓早已高掛燈籠為夜間指路人,城鎮在小,好比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夜落下的鼓城倒是安靜,只不過西邊靜,南邊鬧。
等天即最後一抹落日餘暉散盡,悶熱的餘溫盡散。黛藍暗青雲層邊接檔追上,商鋪酒樓前高掛紅燈籠,攪鬧了一整日的麻雀老實了,開始換輪到夜貓子出來活動了。
鼓城的花街其實說是街,不過就是一條狹長漆黑的小巷子來得妥當,巷子裏只有倆三戶燈火通明,樓門口處甚至還有好幾個身着清涼薄紗拉客的半老徐娘,見若是有錢之客或是自己的老顧客路過,頓時施展混身魅力好勾進去一攬其綿綿春色。
初進巷子裏頭靜悄悄的,待在行三米,豁然開朗,女郎濃妝艷抹,倚攬賣笑。仕女蒲扇團半遮容顏,好似那雲端隔霧看花,越看越美。
“我說你們幾個也未免過於飢不擇食了些。”一襲朱瑾色的少年摺扇輕搖,眉毛微蹙,不滿的掃了眼一進來便摟住幾個身形豐滿,容貌嬌艷的姑娘往包廂裏頭走,甚至還有不少久為食肉之客不過是在隔着一道珠簾屏風外身形交疊。
長袍領口袖口都鑲綉着銀絲邊流雲紋的滾邊,腰間束着一條深紫色祥雲寬邊錦帶,其上只掛了一塊色若初春嫩黃枝柳,不足雞蛋大小的玉佩,通靈剔透,瑩潤光澤,其色翠嫩如新柳,正中間佈滿了好幾條宛如活了過來的紅絮。烏黑的頭髮束起來戴着頂嵌玉小銀冠,銀冠上的白玉晶瑩潤澤更加襯托出她的頭髮如同綢緞黑亮順滑。
光是往那樓門口什麼都不做,光是一站就不知吸引了多少來往迎客之人的目光,其中有男有女,皆是用着滿滿/色/欲/就像盯着一塊上好肥肉似的虎視眈眈,若是膽大輩甚至還想上去揩油一二。
可礙於少年周身氣勢過於駭人,隱隱令人心驚的瀟殺血腥之氣都不知打消了多少膽肥之人。
“這便是阿離不懂了,雖說這兒的姑娘比不上金陵中的嬌艷動人,可比老子以前待的破地方不知好上多少,好歹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也就你像個賊似的挑剔。”留着滿臉胡絡須的男人說著話時還壞笑的捏了把身側女子高墜入雲的胸部;“阿離還小,定是沒嘗過溫柔鄉的滋味。”
揉搓的動作惹來陣陣嬌嗔;“爺,你可真是太壞了。”陪笑的豐滿女子甚至還將胸脯再次往他手中送了送,一雙眼笑得花枝亂顫,本就清涼單薄的紗衣如今不過就是堪堪遮羞的欲語還休風情。
“爺還有更壞的,待會兒讓小娘子知道什麼才叫壞。”男女間的調笑有時候是最好的催/情劑,又濃又欲。
“爺討厭了死了。”女子話雖如此,就差沒有將自己的身子完全鑲了上去,目光甚至還有些惋惜的滑過正廳中混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紅衣少年。
倒是可惜了,若是能陪那等皮相俱佳且氣度不凡的少年睡上一遭,恐是此生都無怨了,可惜那少年倒不是個好接近的,為此只能淡淡收回視線。
何當離只是隨意掃了幾眼,便不再感興趣的收回目光。甚至思考起了早知知道答應他們來這一處。倒不如繼續留在客棧那處兒,好好調戲那個小結巴,好比如今虛度光陰,看着他們左擁右抱而她有苦難言。
訂好的包廂在二樓,裏頭早就有人等候許久,正忙着尋歡作樂,哪裏還記得自己這個毛頭小子。
珠簾晃動,來人腳步聲而響。
“阿離,你可來了。若是你在不來我都還擔心你會不會跟上一次打算提前開溜了。”軍師樊凡今年不過二十三四左右,身形高挑,面容儒雅。今日身着純白與湛藍二色的朱子深衣,頭帶天青色逍遙巾的白凈男子。一雙狹長的狐狸眼微微上挑,在看人時總帶着不懷好意的算計感。
同行的柳三柳四早不知在進來后各自摟着姑娘去了早就準備好的房間開始顛龍倒鳳,逍遙快活了。
“我這不是來了嗎,還有這就是你們說的好地方!”何當離抬頭望着那塊顯眼的金漆牌匾,挑了挑眉,一副欠扁之色;“朱三與張狀幾人他們現在人呢。”
“這便是阿離不知了,雖說此地之女子比上金陵江南可也別有一番趣味,倒是阿離你若是在憋下去,等下那物說不定都得壞了,朱三與張狀自然是知道其中妙趣早早前去享受了,阿離難道就不行試試如此人間極樂。”一堆男人湊在一起無外乎聊的是女人。
就跟一堆女人湊在一起,不是聊珠寶首飾就是男人一樣,無甚好避諱的,何況還是在此煙花之地,更是就差沒有放浪形骸,八女共侍一男的美事了。
話說蘇言自從看見才認識不到一個時辰的少年同他朋友出去后,躺着床上翻來覆去好一會兒都睡不着,只要是一躺下,腦海里總會不自覺浮現出那個少年仙姿佚貌倒令萬花遜色的姿容。
只覺得心中痒痒的,就像有什麼螞蟻在啃食那塊。就連他自己都說不出這種滋味如何,最後只能歸根結底在那少年生得實在是過艷,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子生得如此桃杏之艷。
而且就連皮膚都.,不知想到什麼,一張臉臊紅得徹底,只覺得腳底一股子熱氣直衝天靈蓋。
城南燈火通明,等同城東城西完全是倆個不同世界,小地方的花樓自然比不上繁華地帶,大多是半老徐娘之輩,僅有的幾個年輕貌美之女又自詡冰清玉潔,要價極高或是早早就被其他人定下了,好在在如何都比邊境好上數十之輩,加上一大群大老爺們久未沾葷素,自然不會存在多挑剔的情況。
說是花樓倒跟一般的客棧小店無二,不同的是花紅柳綠,怎麼浮誇怎麼來,燙金的大字,鮮艷的花綢成球,門口的大紅燈籠照得地上青石板磚上一片朱紅,燈籠下拉長搖曳的影子影影綽綽。
“你們出去,本公子獨喜一人清靜。”何當離再一次推開酥胸半露往自己身上撲之人,滿身廉價脂粉味嗆得她鼻尖發癢,直接從袖中扔出十倆銀子扔過去,只覺得太陽穴一處突突突的青筋直跳。
你說這都叫什麼事!她一個女的是不是必須的上個女的給他們瞧瞧,他們才肯甘心!
地區不同,位置不同,檔次自然及不上京里半分,許是連最下等的窯子都比不上。可其姿色倒是還成,最起碼都長在了審美點上,不至於歪瓜裂棗。
鼓城位置偏僻,自然的是物價也低,十倆銀子足矣包下一個花魁一夜,其他人那是二倆銀子即可,見人出手大方,又身姿挺拔,衣服料子皆是好貨,眼毒的老鴰自然是扭着屁股歡歡喜喜讓人帶上去伺候着。
何況今日來的幾個大爺可是說了,若是她們能伺候這位紅衣公子,錢只會多不會少。
他們給何當離所在的雅間在二樓,清一色的搖步雕花大床上鋪着大紅色錦被,牆根下擱了散熱冰桶,小酒小菜一具應有,屋裏燃了有助於催/情之香,香香甜甜的聞多了有些膩,許是不喜這味,直接打開了窗戶通風。
“阿離,過來。”何當離推開黃梨木的雕花大門,怎麼樣都沒有想到裏頭居然還有一人,一對劍眉微挑了挑,面上神色不顯,一如往昔。
這倒是有意思了。
“你怎麼在這裏,我可記得這可是安排給我的房間,你的可是在隔壁的隔壁。”紅衣少年雙手抱胸倚門直靠,眼皮子墜拉着。聲線淡淡的,透着幾分不耐煩,刻意拉長聲音。
“自然是不放心阿離了,阿離生得如此之好,到時回了金陵不知迷得多少世家貴女非君不嫁。”樊凡看着才到她肩膀卻總是混身帶刺的少年,不免有幾分心疼,可是這張嘴實在是太遭人嫌了,簡直白瞎了造物主賞賜的一張好臉。
樊凡看着她這張臉,煞時間覺得有幾分牙疼,他可沒有忘記以前這小子當著打碎過他一顆牙。
“我?你能有什麼不放心的,要是說不放心的是你才對。小心明日腰酸起不來,影響了我們趕路的速度。”何當離長腿一邁,跨進屋內,鼻尖微蹙,似乎極是不喜歡裏頭香爐所燃之香。
落坐圓木胡凳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潤了潤嗓子繼續道;“你可別說今晚上說好的來逛花樓,結果你要和我這兄弟睡一個被窩。”抬眸掃了眼連日來奔波不歇,下巴出長了細細密密青色鬍渣還未來得清理的樊凡,頗有幾分嫌棄的口吻摻夾與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