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生如戲
在拼爹的時代里,一個女人有位呼風喚雨的老爹,而老爹又給她安排了位英俊多金的未婚夫。高物質的生活被人當做典範,幸福的未婚夫妻被人套上愛情神聖的光環,這有什麼不滿意的?
縱使事實不是如此完美,外人也會編童話故事一樣把它變得很完美,然後再讓一大群俗世男女去追逐去嫉妒去比較去評論。夏濪的未婚夫夏澤恩“玩”的時候總會顧及她娘家的顏面,每每出差不忘帶精美的奢侈品給她,就像眼前他精心裝飾的靜海苑的小別墅是在四年前作為訂婚禮物送給夏濪的。夏濪本不想收的,但看到它的第一眼,夏濪知道那是任何女人無法抗拒的禮物。她不喜歡這個未婚夫卻無法拒絕這幢別墅,同時她知道夏澤恩不是因為喜歡她去做那些事。女人可以拒絕一個她不愛的男人的真心實意,那是對男人的解放。夏濪心安理得的接過鑰匙打開別墅的大門,從此她成了別墅的主人。
別墅小巧玲瓏,純白色的歐式風格不顯張揚,一樓狹小的開放式的空間給人感覺很開闊加一個隱蔽的小雜物房,二樓就兩個房間,一個屬於夏濪,一個物品齊全卻沒人居住,蒙了層薄薄的灰塵。鐘點工詢問過夏濪要不要打掃,夏濪吩咐鐘點工,就這樣吧,不需要打掃。一樓開放廚房的對面是一張小巧的純白的簡式餐桌,餐桌對面是靜海了。吃飯時還能欣賞湖景,是件愜意的事!可是兩年前,夏澤恩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葯,一鎚子把那面玻璃牆打破了。後來叫來裝修工人改成了在你面前的巨型魚缸,魚缸中徘徊着一條從亞馬遜河釣上來的魚!傳說夏澤恩為了這條魚在亞馬遜入海口等了三天三夜,夏澤恩對這條魚愛護有加,每月花錢從那運海水注入魚缸。魚雖然換了環境還能存活兩年,大概是感受到主人對它的用心良苦吧!
無論在樓上的哪個方位都能感受到從靜海上吹過的蘆葦的氣息,聽到水禽的鳴叫聲。夏濪一個月有一兩天會住這,不住也會過來看看,這真是個靜心的好地方。別墅是夏澤恩給的,除了夏濪有鑰匙,別墅的前主人、現任主人的未婚夫當然有資格自由進出別墅。四年來,他們不經意間在別墅中碰見,在沉默中一起喝杯咖啡或吃頓鐘點工準備的餐點。每次夏濪去之前會跟鐘點工打好招呼。夏澤恩從不在別墅過夜,至少夏濪在時,他很識時務的離開。夏濪不在時的情形就不知道了,就像現在這樣帶着女人翻雲覆雨?房間就按夏濪喜歡的風格鋪上床單被套。四年來,這間房的風格已經改變很多了,明顯與夏澤恩崇尚的理念不同。這是一間沒有香奈兒香水,迪奧化妝品,愛馬仕包包等奢侈品的素雅的房間。外人一看絕對不相信這是鼎鼎有名的緋聞女王夏濪的房間。
夏濪打開玄關的大門,登上旋轉樓梯上二樓來到自己的房間門前就聽見曖昧的嬌吟聲從這扇門背後傳來。這不是春季里動物迷人的求偶聲,這是……
轉身,下樓,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身體前傾,拿起桌上的遙控器,身體回歸原位,長指一按,打開電視機,一個人怡然自得的看着電視畫面。戰爭片,而且是八百年不變的抗戰片,一個渾身是血的戰士,在敵人的槍林彈雨在戰場的屍橫遍野中拿着機槍不停的掃射敵人,倒了一個,倒了一片。樓上的戰鬥也越來越高昂,從婉轉嬌啼到像個破銅鑼嗓子喊叫一般,可是還是拼不過中國導演的英雄的怒吼,那聲音好像非洲草原上乾旱季節獅子得不到食物的吼聲,吼聲覆蓋了一切,吼得小別墅好像搖搖欲墜。夏濪面不改色的坐着,等待着英雄的結局。英雄定格,奮進激昂的片尾曲上場,看來今天是看不到英雄的結局。看不到也沒關係,結局千篇一律,英雄是永生的,即使肉體滅亡他的精神永在。內心嘲笑着,她不是在嘲笑導演,嘲笑演員,更多的是自己和樓上的男主角,註定了的結局。
二樓,房間的門鎖轉動的一下,發出一聲“吡噠”,樓上的人已經道貌岸然的穿戴整齊。不是工整的西裝領帶,而是一身居家服,髮型可一點沒亂。
“你來啦!”夏澤恩故作驚訝,瞥見夏濪手中的遙控器,“在看什麼?”
“戰爭片!”關掉電視,放下遙控器。
“這種電視劇多無聊啊!你應該叫我陪你一起看!”夏澤恩寵溺的坐在夏濪身邊,作勢把右手搭在夏濪的肩上。
夏濪向後一靠,遠離了夏澤恩,也巧妙地躲開了他的右手。夏澤恩注意到了,只能把手放在沙發上,身子微微向前傾,半包圍住夏濪。夏澤恩就是有辦法讓人看起來他與夏濪總是很親密。
“你不是忙着嗎?再說怎麼好意思讓你陪我看這麼無聊的電視劇。”夏濪對上夏澤恩迷人的眼睛,一臉的真摯。
“吃醋啦!我還有力氣,要不陪你玩一場!”夏澤恩抬起夏濪的手,仔細研究着,然後愛憐的就要親一口!
夏濪抽出手,站起身像玄關走去,“好。今天也看了兩場好戲,興也盡了就不必了。”
“生氣?”夏澤恩追問道。
“沒必要!大家又不是沒玩過!我有事先走了!”
“你到底來幹嘛?”
“本來想着有一件鵝黃色的外套配鞋子挺好的,可是細想一下,上季有人這麼穿過了!”她平靜的敘述着。
“為什麼等在這?”他有些玩味。
“你的戲不就給我看的,沒了觀眾多沒趣!”轉身理了理夏澤恩散開的家居服。
看到夏濪轉身的背影,夏澤恩看樣子有點手足無措卻沒表現出來!只能跟着她的腳步來到玄關,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正猶豫要怎麼跟她開口。二樓,一個裹着被單曖昧的露出半隻肩膀的女人,一隻手還不停的扯着被單,可肩上要露的肉一點都沒少。一隻腿露出膝蓋,另一隻被單在膝蓋的上方一點,一頭蓬亂的帶點卷的頭髮,慵懶的模樣,一看就是從被窩裏剛爬起來。客觀來講,這女人素顏的模樣不賴,現在就這樣站在兩人面前還有點睡美人的感覺。
“夏少,我的衣服被你扯爛了,沒法穿了!”女人故作柔柔的抱怨,聲音有點變樣,也可能剛從被窩裏起來,怎麼聽着就像老式收音機在播放一曲優美的歌曲,不在歌曲本身,而是播放器選錯了。
夏濪面無表情的要離開。夏澤恩慍怒了,倒不是因為那女人的突然出現,而是他對這個未婚妻的琢磨不透。夏濪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有時她能像火山爆發突然之間爆發出上萬度高溫的熔漿,融化自己燙傷別人,有時就像現在,一塊千年融化不了的冰,不關心的事就是無動於衷。他寧願看到一個火山爆發的夏濪,可他不能把氣灑在夏濪身上,所以他對樓上的女人吼道:“給我滾回房間!”那語氣完全像一個暴君對待他的奴隸。其實從女人對夏澤恩的稱呼中就可以感知他們的關係到底如何,他們之間是不平等的。有些人覺得金錢和地位相當了,他們之間就會得到平等,事實是一方把尊嚴放低時,另一方就升上去了,天平出現了傾斜。她只能得到夏澤恩的錢中的九牛一毛,少了這九牛一毛她還是可以活的很好,可是她沒看透。今天她付出了努力,可她真正應該做的是取代夏澤恩,站在這裏發號施令的就是她,可她做不到,所以一切就是徒勞無功。
夏濪終於回過頭看了她一眼,是出於同情絕不是鄙視,“房間衣櫃右邊起的五套衣服是全新的,你看哪套合適就穿走吧!不必還給我了!”她憎惡夏澤恩的表現,看似是對她的保護,實際上是一次又一次建立在踐踏另一個女人的尊嚴上,也許有些女人對此樂此不疲,認為那是男人愛慕她的表現,夏濪看透了,絕不做那種女人。女人之間的戰爭只屬於女人之間。要是她想刮一個女人的嘴巴子,她不藉助一個男人的手掌,定要親自刮。即使打完后她的手會痛,會被貼上悍婦的標籤,她還是親自刮。
女人有點不好意思,本來是想示威的,現在……哎!一股小小的苦澀在心底蔓延,低低地說了句:“謝謝!”轉身回房了。
夏澤恩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面帶柔和:“我要回紐約一個月!浪子玩夠了就會回來的!浪子也渴望有家!”那表情好似要出遠門的丈夫對深愛妻子的囑咐,深情又不舍。
“知道了!一路順風!我不送你了!”夏澤恩聽見那句“不送你了”比聽見任何一句話都動聽,好像從夏濪的嘴中從未聽過一句好話。想起小丫頭十六歲的時候在機場入境處傻傻的探頭探腦的接機,那是第一次真實的見到夏濪,那時她還不是夏濪,而是白彥濪。明明那麼矮小,明明入境口的人那麼多,他就是能在人群中一眼認出她來。身邊不缺幫手,弱小的她硬是自告奮勇幫他拿行李,說“遠道都是客,表示表示”。他被這個熱情的東方女孩逗笑了!那是唯一一次,就算成了他的未婚妻也沒送過接過自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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