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梓諾四歲
“當然有,在這個行業里,沒有永遠的對手,也沒有永遠的朋友。”莫里安停下腳步看着許諾正色說道:“許諾,工作上有衝勁、有創意是好事,但不需要時時伸出你的稜角。在專業和能力之外,這個社會還需要我們夠圓潤、夠接納、夠包容。”
“知道了知道了,莫大媽。”許諾一聽莫里安又要一本正經的給自己上課,忙拉着他的胳膊快步往前走去——他一教訓起來,就沒完沒了。
有些煩人,卻也——讓人感到窩心。
“想必這位就是許諾許小姐吧,久聞大名。我是顧氏市場部的洛簡,很高興認識你。”看到莫里安與許諾親密而來,洛簡的眸子裏閃過一抹瞭然的眸光,同時向許諾伸出了右手。
“洛總監好,我常聽我們莫總提起你,還請不吝指教。”許諾收起在莫里安面前的調皮,伸手與洛簡輕輕一握——完全一副職場新貴的幹練與俏麗模樣。
“不敢不敢,我們顧總看了許小姐的創意,直說這廣告界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下指令讓我找一個年輕的創意經理回來。許小姐有朋友介紹嗎?”洛簡煞有其事的說道。
“莫總,你說洛總監的意思是不是想請我呀?那你要不要給我加薪麻!”許諾眉梢輕挑,轉頭看着莫里安嫵媚的笑了,大方的接受了洛簡的誇獎,又輕鬆的將他貌似試探的態度踢回給了莫里安——她許諾有幾斤幾兩,自己心裏有數;現在的許諾,離開了莫里安,什麼都不是。
只是,在出師的那一天,她又能坦然離開嗎——這個手把手教她、帶她、給她所有機會的師傅?
不,當然不會,或許她冷情到很少去想起自己的孩子,但至少她還是個懂得感恩的人。所以,只要莫里安需要她,她一定會是他最好的拍擋。
“這次如果我們中標,不僅有加薪,還有升職。”莫里安看着她少有的愛嬌模樣,心不禁微微一動,伸手揉了揉她如波的長發,眸光自然的轉到了洛簡的身上——這丫頭,才說她不夠圓潤,這會兒卻八面玲瓏起來。
看來,她也只是在自己面前耍耍小性子而已,在大處,她有着絕對的處事智慧,甚至已經超越了她的年齡。
“不知道洛總監對這次的結果怎麼看?”許諾知道莫里安是想探顧氏的底,以便他晚上向總部申請追加預算。
“這次的結果沒有懸念,我們顧氏志在必得。”一個清朗的聲音自背後傳來,許諾微微皺了皺眉頭,緩緩轉過身去——果然,正是顧氏的老闆顧子夕,而他的臂彎里,正抱着那個傲嬌得一塌糊塗的小正太:兩張一模一樣的臉放在一起,簡直就是大小號的區別。
許諾再次在心裏感嘆起這遺傳的神奇來。
“看來,我們許小姐這次的升職加薪可要泡湯了。”莫里安看見這個小號版的顧子夕,心裏也微微訝異了一上,只是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無所謂,與顧氏的不惜代價相比,我這點兒損失也算不了什麼。更何況,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許諾聳了聳肩,下意識的多看了一眼那小鬼后,便轉身往旁邊走去。
“許小姐,我們曾經在哪裏見過嗎?”在許諾轉身離開時,顧子夕毫無預警的看向了她——思索的眼神,似乎正陷入某種記憶之中。
“噗嗤”許諾輕笑出聲,連頭都沒回,徑直往前走去。
“真沒禮貌。”顧子夕懷裏的小不點兒,看着許諾傲嬌的樣子,不禁冷嗤出聲。
“顧梓諾,注意你的修養。”顧子夕輕皺眉輕斥著兒子——只是心底,卻有着絲絲意外的喜悅……
這個年僅四歲的兒子,從小都嚴格的按照繼承人模式來培養,在過高的期望的壓力之下長大的他,小小年紀已是一股少年老成的模樣。
今天,倒是沒想到他會對一個陌生人表現出脾氣來——真實而無須克制的生活,是他對兒子的期望,只是在家裏三個女人無處不在的壓力里,他們大小兩個男人都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爹地,我想去那邊玩兒。”顧梓諾少有的精靈古怪的轉了轉眸子,對顧子夕說道。
“恩,別走遠了。”顧子夕看着他出門后,轉身與莫里安聊起今晚競標的廣告片來。
“你是叫許諾嗎?”顧梓諾離開父親后,追着許諾來到了旁邊一處喝飲料的地方。
“我已經這麼有名了嗎?”許諾回眸對着這小鬼淡淡的笑了——明明是個小不點兒,卻裝出大人的樣子,真是可愛又可笑。
“這次的廣告片你能不和我爹地爭嗎。”顧梓諾利落的爬上高凳,讓自己與許諾保持平視的高度——從小,他就不習慣仰視別人。
“哦?”許諾輕輕揚起兩道青色入鬢的長眉,嫵媚之中帶着一股自然的英氣:“為什麼?”
“我爹地說,這次如果能拿到標王,就可以滿足我一個願望。”說到願望兩個字,顧梓諾少年老成的眸子裏浮現出一絲天真的渴望:“所以,我想讓爹地贏。”
“哦?那你有什麼願望?”許諾看着他明亮的眸子,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柔軟——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有些異樣:她自認為是個夠冷、夠硬的女人,身上柔軟的細胞向來是少之又少的。
只是,這個因着顧子夕而讓她想排斥的小孩,卻似有股魔力一般,只要看着他那莫明熟悉的眼睛,心便立即柔軟了下來。
“阿姨,我今年四歲,我媽咪給我安排了高爾夫課、騎馬課,我姑姑給我安排了商務禮儀課;但我不想學那些。我想上幼兒園、想有小夥伴。阿姨,你答應我好不好?”如若說顧梓諾在開始的時候,是為了增加父親的贏面而演戲的話,說到後來絕對是真情流露——和小朋友一起上幼兒園,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啊。
“阿姨,可以嗎?”看着許諾沉着的眸子,顧亦軟糯的聲音里已帶着隱隱的企求——他不知道自己有幾分把握說動她,可是,只要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應該爭取,不是嗎!
父親曾經說過:努力了,就有一半贏的機會;不努力,就一定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