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面派（2）

第二天一大早，念昔早早收拾好出門去，卻不是尋雲清塵而是去找穆一通。

穆一通正在飯堂用飯，念昔跑過去坐到他對面，一臉討好的笑：“一通哥，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什麼事兒快說吧，能幫我一定幫的。”穆一通囫圇咽下口中的包子，又有點為難地接著說：“不過我今天很忙的，一會兒還得跟着夫子......”

“那我長話短說，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需要一通哥幫着在夫子面前說句話的事。”

“什麼事啊？”穆一通疑惑的問。

念昔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氣開口：“我是雲清塵的隊友，到時肯定要和他一起上場的，如果夫子問起來，你要幫我圓個慌就說我是今年書院新來的，夫子現在事忙肯定不會在意這些小節的。”說到此念昔停住了，瞪着眼睛望着穆一通。

穆一通的眼睛瞪得比她還大，反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你...你不是和春陽是兄弟嗎，怎麼又....雲清塵可是春陽最大的對手啊!”說著把手中的包子一扔，吼了句：“你怎麼想的？”

念昔忙伸手拉他示意他小點聲，自己眼珠轉了幾轉回答道：“我就是為了春陽哥哥啊！你覺得雲清塵有我這麼位隊友，是他的助力呢還是拖後腿的呢？我可是連你們書院都考不上的呢！”念昔故作憂愁的眨眨眼，望着一臉迷茫的穆一通。

“原來......如此....你是去拖後腿的？！”穆一通恍然。

“小點聲兒，別被別人聽見了。如果夫子問到我了，你就幫我掩護一下好嗎？求你了一通哥，一通哥最好一通哥最....”

“好了好了，既是為了春陽，我自然會幫你，不過這事兒，你和春陽說了沒有？”

“這樣的小事，幹嘛要分春陽哥哥的心呢？你也要保密哦一通哥！”

“可他早晚會知道...”

“那就晚點知道唄...呀，都這個時辰了，我該走了，你也快去尋夫子吧，免得要挨訓了...”念昔岔開話題，一蹦三跳的走了。

青陽書院諸人三跪九叩，迎着大楚皇帝蕭睿的鑾駕進了書院裏面，待皇帝及諸權貴安坐，皇帝親自敲響了開賽用的銅鑼，參賽的書生們就依次入場了。

今年文試題目為“風”，是由山長並幾位詩文大家共同商議后出的，參賽者要以一個時辰為限做出文章，再交由山長和詩文大家們評判出前十，前十的卷子最後還要交到聖上手裏，最終由聖上定出三甲。

雖說念昔不用作文，但作為雲清塵的隊友，亦是要上場的。念昔畏畏縮縮的跟在雲清塵身後，生怕被顧春陽看見。其實事已至此實在沒什麼可瞞的了，念昔也只是心裏有點虛罷了。

幸而春陽和他們的位次相隔甚遠，顧春陽沒發現她。況且大家都在凝神思索如何作文，誰也沒有心思去注意念昔這個生面孔。

念昔一邊幫雲清塵研墨，一邊在心裏琢磨：如果自己寫“風”，該如何下筆。她偷偷望向顧春陽的方向，見春陽正在沉穩的書寫，心裏舒了口氣，剛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的隊友還沒有起筆，正冷冷的盯着自己，念昔嚇的又深吸一口氣，不禁小聲的問到：“你怎麼不寫，盯着我作甚？”

雲清塵不語，眼神直愣愣的望了念昔好一會兒，忽然提筆寫了起來，一路奮筆疾書，不過一柱香的時間洋洋洒洒的文章就大功告成了！念昔在一旁簡直看呆了。雲清塵竟自放下筆，示意念昔去交卷。

“現在去，有點太招搖了吧，還沒有人開始交呢？”念昔左右看看，咽咽唾沫繼續勸說，“況且這墨跡還沒幹呢，再等會兒好嗎？”

雲清塵不置可否，用眼神示意念昔看四周。念昔抬眼望了望高台上盯着場中的皇帝諸人，又看了看滿場提筆書寫的書生們，好像...貌似...只有他們兩個在這傻坐着，咳...這樣更打眼啊！

“雲兄，你去交吧，文是你做的，自然該你去對不？我可不想搶你的風頭，再說我很膽小的啊！”念昔小聲哀求。

雲清塵見念昔揪着張小臉，心中想笑面上卻還板着：“走吧，我們一起交了，到場下等結果。”

兩人在一眾的矚目下交了卷子，念昔縮在雲清塵背後，暗自腹誹自己怎麼找了這麼個麻煩主顧！

有人開了頭，其餘人也都開始爭分奪秒，陸陸續續的交了卷子，念昔一直在台下盯着場上的顧春陽：顧春陽絲毫未受其他人影響，顧自書寫彷彿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待到交卷時間到了才緩緩起身整理好卷子交了上去。

“還是春陽不簡單吧，這份沉穩，這份大氣，誰人能比？你看那個柳如佩，剛見你們交了卷，立馬坐不住了，抓耳撓腮的催促自己的大哥，想來他們也寫不出什麼好文來！”穆一通和二柳算是較上勁了，擠到念昔一邊碎碎念。

“嗯吶嗯吶......春陽哥哥最棒了！”念昔連連點頭，待看到另一邊一臉不解的盯着她的雲清塵時，又趕緊住了口。

山長並大家們的閱卷速度很快，不過一個時辰就從幾十份卷子中評出了前十，除了顧春陽和雲清塵這毫無懸念的尖子生入圍以外，二柳居然也擠了進來，在一眾書生的議論紛紛中，前十的卷子被呈上了端坐雲端的皇帝蕭睿手中。

蕭睿手拿一份卷子讚不絕口：“這篇文章寫得好，正合朕意啊！就當個頭名吧！”那捲子正是雲清塵的那份，一旁一個穿着華美的俊秀少年接過卷子仔細看了一遍，心中瞭然：此文論“風”，寫得浪漫虛無，縹緲如夢，用詞詭譎又有莊周的哲意存於其中。父皇最為偏愛此類文章，看來這個頭名穩穩是雲清塵的了。放下卷子，少年拿起另一份呈上來：“父皇看看這份，將風之一字引申為民風民意，文章寫的質樸穩重又暗藏機鋒，此作者亦不簡單啊！”蕭睿接過顧春陽的卷子看了一遍點頭道：“煥兒眼光不錯，見此文章可知其人沉穩機敏，是個可塑之才啊，就給個第二吧！”

四皇子蕭凌煥心中有些失望，但面上仍不做聲色的點點頭：父皇一如既往的喜歡縹緲虛無不喜歡務實才幹，哎...

端坐蕭睿另一旁的定遠王蕭則栩還有蕭睿的叔叔賢親王也被要求來閱卷子，賢親王向來不通文墨，只略翻了翻就放在一旁，沒說出任何意見，定遠王先是將皇帝和四皇子推薦的卷子好好看了遍，又大大的誇讚了一番，這才拿出一份歌功頌德的陳詞濫調來呈給蕭睿：“這份卷子雖然流於浮誇，但其中真心依然可見啊，請聖上御覽。”

蕭睿略看了幾眼：“嗯，做第三名吧！”

前三名已出，分別是：雲清塵·顧春陽·柳如欽。聖上還要親自召見給予賞賜。

三人來到御前行了大禮，並依次介紹了自己：雲清塵，嶺南余福人；顧春陽，彭城士子；柳如欽，現彭城太守之子。

蕭睿聽完介紹微微不悅道：“三個才子裏有兩個是你嶺南的啊！”

定遠王心下一驚，卻不知如何回話。

四皇子蕭凌煥卻開口問起顧春陽：“顧兄可是彭城以出丞相聞名的顧家子孫？”

顧春陽不卑不亢的點點頭：“在下是顧氏子孫。”

“怪不得！你的文章厚重有深度，可見深得家學傳承。”

蕭睿聽了此話不禁認真打量了春陽幾眼，讚賞的說：“顧氏向來出棟樑，不錯不錯！”

一開始就深受聖上讚賞的雲清塵因為出眾的相貌風姿亦受到蕭睿的讚歎：“朕這個第一給的也是實至名歸！”

受到眾人打量的雲清塵卻是頭皮發麻，後悔不已：早知如此就不該答應祖父來比賽。可誰能想到自己隨意所做的文章也能得頭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