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人間高手

同月野遙穿梭在第五區松林間的，正是青春學園二年級生———二宮松。

“有點像男孩的名字。”可月野遙又覺得，要是像多數女性那樣加個尾綴叫松子，又實在稀鬆平常。

二宮松回過頭瞧了眼念叨着的月野遙，原是下坡路，竟叫她走出了爬坡的速度。“快點呀！”

“你倒急呢，不怕我淘汰你意中人？”

“我瞧你挺有本事的，說不定還真能呢！”

“那可不好。小菠蘿，你心上人長什麼樣？待會見着了得手下留情呀。”

“真是他暗戀我！”這下，二宮松徹底轉過身，原該脫口而出的話卻不知怎得，周轉了一番才肯開口：“他眼睛好看！墨綠色的可漂亮啦……”

說完她又向前走去。離開了第五區的二宮松，還在描繪着心上人的模樣。月野遙覺着，思戀着心上人的二宮松可真美。那是一種任由蒼茫暮色或是老楓樹上的紫花地丁如何盛開都無法插入進來的美。可當嚮往這種美的月野遙試圖思慕着閉上眼。

心間泛起一陣酸澀。

上一次品嘗這股子酸澀的味道，還是多年前兩個幼稚鬼將橘子皮偷偷扔進黑部給她的保溫杯時候的事了。事實上對橘子皮味道的感悟，是月野遙從教練黑部那裏得來的，再精確些來說，是從黑部五官的扭曲程度品味出來的。

那年，整個日本青訓營的男隊員罰跑的情景歷歷在目。自此，月野遙徹底打消了品嘗橘子皮的念頭。

在通往二區的清潭中，映出了幼時乖巧的模樣。月野遙蹲下身，忽的笑了。她左右打量着自己，就不知如今的這幅樣子，他們還能認得下嗎？

“小師妹對着塊路牌子發什麼呆呢？”最後一個熱身回來的毛利壽三郎（u17一軍）對着備戰室的屏幕本想提一句賽程，當看到星野純（u17一軍隊長）的時候，生生把話頭咽了回去。

這次賽事的場地空間縮減不少，每個隊只給了一間備戰室，換衣服不便倒也算了，眼下該是解析對手錄像的時間，一向紀律嚴明的女隊竟然用來看活動直播。比賽順序排在後面的男隊無論出於什麼理由，也是不好同女性爭辯的，而教練組更是默許的直接去了觀眾席。這下，毛利覺得能讓月野遙看呆了的路牌更神奇了。

“兔哥總喜歡有年代感的東西，她那雙鞋都穿了兩三年了，明明年紀最小呢。”安雲茜（u17一軍）看的格外仔細，可惜還是沒能從屏幕上找到她思念的身影。“導播真夠可以的，就知道拍兔哥……”

隨着區域的縮小，選手陸續被淘汰的聲音接的越發緊密了。月野遙卻依然蹲在帶有原樹皮的黑木建造的牌匾和小籬牆邊，那兒豎著塊不太舊的路牌，上面寫着“通往東照宮”幾個字。二區的風格頗有些古味，大約是靠近神社的緣故。

二宮松瞧不出石碑的特別，硬要說的話，能對着幾塊石碑出神的女人倒很少見。當蚊蟲在她腿上叮咬了第四個包的時候，二宮松走上前去拍了拍月野遙的肩。

“噓。”意外的，月野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瞧着清潭的眉峰緊蹙。

等待半晌的二宮松欲言又止，一個球與她擦肩而過，反倒是背對身蹲着的月野遙卻先一步一個側擺，靠在了石碑的後面。另一側的球則沒打算給她們喘息的機會，幾乎同時襲來。

第二球無論旋轉力度還是速度都沒有第一球快，可剛才那記冷不防出現在視野盲區的球……若是這石碑再窄個幾厘米……月野遙的汗終於留下了。

“小菠蘿，你覺得你心上人和你高手前輩，誰更厲害？”

二宮松看着單手撐地接住球的月野遙，覺得平日難分高下的前輩們此時也都遜色了。月野遙見她沒出聲，自以為是小女生生了靦腆，正色道：“你高手前輩的內旋球的確很出色，即便無法判斷他的最終擊球點和初始旋轉力度，可線路卻被我瞧了個正着，要是有一天這球能快到連球路都看不清，手冢領域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無解。與之相比，第二球無論是時機還是精準度都高的嚇人，小菠蘿，你心上人是個行家啊。”

月野遙所言沒有絲毫過分的稱讚。精於計算，運用合理，即便是從小接受系統訓練的自己，此時也絕不敢掉以輕心。青學有這等人才……關東賽冰帝輸的不冤。

好在這不是一場正式的球賽對決。身為女性的月野遙憑藉經驗佔據了有力地形，一時間三方都不敢先出手。

“小菠蘿，你身上有沒有能代替球拍的道具？”

二宮松點頭，摸索着將露在半個褲兜外的水瓶遞給月野遙。

“哈哈。”使齋藤至笑不自禁的，是屏幕中月野遙那認栽的模樣。齋藤至生了興緻湊到黑部由起夫身邊，笑道：“這活動開到這裏總算有點意思了！”

回答他的，是關閉了的手機屏幕。黑部由起夫靠在座椅上指了指比賽現場。裁判和第一組雙打選手已經陸續就位。

“你這人沒勁，等下你心愛的徒弟要是被‘欺負’了……”

“那她原地退役吧。”

“我務必要提醒你，她已經……”齋藤話沒說完，瞧見了倒出一把藥片的黑部。即便是平日慣於鬥嘴，此時的齋藤至還是輕輕嘆息着挪回自己的座位，將打開的直播界面調成了靜音。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深知身邊這位多年的好友的身體境況，自那孩子離開后……瞧見黑部的第二把藥片入口時，齋藤至甚至有些期待屏幕中的兩位選手可以儘快淘汰掉月野遙。

即便是這樣想，卻也沒幹脆關掉屏幕。作為多年的教練，齋藤至又實在好奇，遇上同樣的行家時，究竟誰能更勝一籌？齋藤盯着伏在最佳地勢的女生，月野遙，接下來你會怎麼辦呢？

月野遙左右翻轉着氣泡水瓶。放在平日的確可以當球拍使用，可此時她要迎戰的是善於擊出旋轉球的高手，旋轉球的對弈至少擊出同等及以上旋轉力才有可能化解危機，就用這水瓶？月野遙挫敗的壓低聲音道：“你覺得這種事還有可能發生是嗎？這難度是不是有點大啊？”

“一般人那肯定是不行，要不咱們跑吧？”

面對二宮松劃分的陣營，月野遙有一瞬的錯愕，隨即便只笑道：“這是我單方面跟他之間的私人恩怨，小菠蘿，等我真能淘汰了你們高手前輩，你再想辦法淘汰我也不遲嘛。不過到時候你可要告訴我你心上人，那位行家的名字。”

“在第五區手冢前輩淘汰掉了跡部君嘛，我都看到啦，所以你一路追到這，現在勸你離開也是不可能了，可是你有什麼對策嗎？”

二宮松在期待。她憧憬一切能打破定律的事物，正譬如前輩的手冢領域。關東賽與冰帝的對決后，恐怕再無人不知手冢領域的威力，就連乾前輩都沒能想出任何一種方法去破解健康狀態下的手冢前輩的球技。正因此，二宮松更加期待着看向用手指在鬆軟的泥土上划著線條的月野遙。

“如果我能用這瓶子打出前輩的海賊呢……”

“你的前輩嗎？海賊是個什麼招式？”二宮松好奇道。

“一個混蛋前輩。我要能用這瓶子打出海賊，我現在就坐飛機去把他打到原地退役！！！”

所有人齊刷刷的看向坐在備戰室里的平等院鳳凰……

清田雪信（u17一軍）適時的關掉了屏幕，示意星野純同自己再次熱身，備戰接下來的雙打比賽。隊長星野純果然站起身……拿起了被清田雪信丟在一邊的遙控器，而後坐在了平等院身旁的空位上。

“吼？”

星野純餘光瞥見的，是平等院勾起了興緻的嘴角。無論其他人作何感想，她覺得平等院在期待的，和自己一樣。